《羽惑》邈然然

14、白棉衣的男子

　　无形中得到我过多期盼的主人回来了，但我已经没有了原来的那种期待，我只想拿起自己的行李，走到他面前，告辞。
　　他安然地睡在客厅的沙发里，一身白色的棉布睡衣，与常人无异，神秘全无，安全又无害。但他确实是个“帅气的年轻人”，但对于我来说，他不是“帅”，而是“过于帅”。
　　我犹豫了，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应该像一只小猫一样蹑足离开，假装这里从来没有人来过，还是应该轻轻地叫醒他，打声招呼然后再离开。
　　但他实在太好看了，我决定还是悄悄离开，因为我怕他一睁开眼，我就得记他一辈子。刚踮起脚跟转身往门口走去，他就醒了。
　　“这样就走了？”
　　我定在了那里，听着背后簌簌的他坐起来的声音。
　　“阳台的花你水浇多了，看来你没有掌握什么叫适量。这里只有一个提子，我想提子这种水果应该用串作为单位，而不是个。但总算这间屋子没有被你弄得狼狈不堪，所以也还可以算是个合格的保姆。但是——我需要特别指出的是，你睡的那间房是我的。”
　　“什么？”我听到这里再也不淡定了，我转过来，正好看到一双漂亮的眼睛满不在乎地看了我一眼。
　　“那么多房间，你也真会挑。”
　　“但是……我以为……对不起！”我想到自己在他房里睡了两个晚上，脸就开始发烧。
　　“还有，你现在不能走。你和我的合同已经生效，你现在就走，那就是违约。”
　　“什么？”我的羞愧感一下就荡然无存，“我和你什么时候签合同了？我都才第一次见你！”干嘛？囚禁？绑架？英俊外表下其实是怪老头的邪恶？
　　“你走进这间屋子，按照这纸条上去做了，虽然做得不怎么样，我和你的合约就自动生效了。”
　　“太荒谬了！哦，先生你是谁才会允许这么荒谬的事情发生？”
　　“魅。”他伸出手。
　　“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多么奇怪的名字。
　　“你可以叫我魅，你的名字是？”
　　他身上的气质和七郎很相似。
　　“什么！你说你叫魅？”
　　“这也很奇怪？你的名字是什么？”
　　“马莲娜。”我机械地答道。
　　“你好！马莲娜。”他依然不依不饶地伸着手。
　　“那个你……”我很迷惑，我实在不能把夜晚的七郎和眼前的这个人等同起来。一个是昏暗的天空下孤独凛冽的夜行者，潇洒的声音里的神采透着落寞和孩童般的天真。一个是五官漂亮沉稳冷静透着凉意的——哦，奇怪的雇主。
　　我没有看清过七郎的样子，但我很不确定眼前的这一个是不是就是七郎。七郎累了，就落在土地上，给自己安个家。
　　想看清他，就爱上他。这是七郎的话，我同样确定自己没有爱上七郎——即使有点想念他在身边的安全感，但离爱，还很远吧。
　　“你不是那个七郎吧？”
　　“哪个七郎？你还认识什么七郎？七郎是谁？我是魅，魅力四射的魅。”他更加奇怪地看着我。
　　“你很像一个人……”我说。
　　“你没睡醒吧。”他——好吧，魅，我没见过谁取这么奇怪的名字，没好气地夺过我手里的行李，往楼上走去。我看着他的背影，没有错觉，不是七郎。是自己还没从七郎莫名不见了愕然中清醒过来，所以会认错人，会把其他神秘的男子当成是他的化身。
　　他把我的行李拿回我住过的那间房。
　　“不是说这是你的房间吗？”
　　“你住过了，就是你的了，我住其他的。”
　　呼——我大大吐了一口气，看他一身白色，说：“你有洁癖。”
　　“哦，还不笨。”他微微一笑，带着一点嘲弄，然后报复性地说，“你有妄想症。”
　　我被噎了一下，再大大吸一口气说：“那你怎么不干脆把这栋房子送我？”
　　“哈哈！”魅乐了，“你倒会得寸进尺。”他的笑容就像这微凉天气里的一点煦阳，照得人浑身发着暖暖的痒。
　　我的心被夺去了好几秒。
　　“你很奇怪。”我按下跳动厉害的心。
　　“你不奇怪？”他反问。
　　我再次被噎，半晌才找到攻击的缺口。
　　“那么我尊敬的主人，您打算给我多少薪金？雇佣我多长时间？”
　　“如果你不是很差的话，就按启示上的给，至于时间，这个得看情况。”
　　“我感觉自己被卖了。”
　　“哈哈！”魅大笑着进了隔壁房间。我跌坐在床上，这是一个有太多疑问的陷阱，而这个魅的笑容，就是那个漩涡，开始搅动我内心的波浪。而我更愿意在七郎的脸上看见这样的笑容，这样，每当我抬头看向天空，就能会心一笑，回应这温暖的笑意。
　　遇见我就没有什么是不可思议的。现在看，这句话似乎更有深意。我很难把两个气质相似的人重合起来。我在脑海里努力了一下，把这个七郎的五官安装到另一个看不清的七郎的脸上，同样好看，却阴阴地有点不对。哪里不对，我又说不上来。也许现在的这个魅是七郎决定降临凡间尝试正常人类生活的产物，那么，他的翅膀如何隐藏？
　　我想到这一点，马上跳起来冲了出去再冲进了隔壁房间。
　　门没锁，我就是顺着冲了进去，也有点蒙，就看见魅光着上身，下身围着半截毛巾，一脸惊恐。
　　“你干什么？”魅看清楚是我，松了一口气，继续在衣橱里找衣服。
　　我张着嘴巴半天才合上，咽了一下口水，两眼不知往哪放，又情不自禁地瞄两眼魅漂亮的身材。
　　“什么事？”魅等了半天没见动静，回过身见一脸呆像的我根本就没听我说话，无奈地晃过去再问了一句，“姐姐，有什么事？”
　　我看着移动的魅的胸脯逼近眼前，心开始加快，不自觉地别扭着斜身往后退。
　　魅看我那样子，又看看自己，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哇！你该不会还是偷窥狂吧！要不要满足你啊？”说着就故意把手放在腰间的毛巾上好像要拆下来一样。
　　我急忙捂着眼睛大叫：“别！别！我只要看你的背！你的背……你的背就好。”
　　“你这什么癖好啊？男人的背更加有魅力？我怎么没听说过！”魅想吓一吓我，没想我还真有这要求，糗糗地转身继续在衣橱里扒拉，心里嘀咕着今天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衣服。
　　等好半天，背后没有动静，魅奇怪地回头看看，我还捂着眼睛站那一动不动。没好气地说：“姐姐，我不是暴露狂好不好！请你出去了好吧！”
　　“我看看你的背就好，背就好……”我继续捂着眼睛，好像害怕魅腰间那条半挂子的毛巾随时都可能掉下来。
　　“看吧看吧，哪门子来的毛病？”
　　“你那里……那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魅低头看看自己的下半身，纠结地说：“有……当然……没有奇怪的……东西！你究竟是要干什么啊？色情狂！”
　　魅发怒了，我立马睁大眼睛看着他头顶说：“背！我说的是背！我就是想看看你的背！”
　　“看！快看！快点看！”魅背过身去，摆好一个铁金刚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