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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权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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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时候起,我做足了一个当姐姐应该做的事,对舒放及近使唤之能事。
原以为他来杭州只是旅游而已,谁知一星期过后,无一丝半毫要走的迹象不说,反而正儿八经的租了间房子,住了下来。理由是,没看够江南的秀丽风景,等倦了再走也不迟。留下我一人傻愣在那。
受宠的人果然和我门不一样,不用拼死工作,照样悠然过活,还可以满中国的乱跑。我在一旁暗自低咕,大叹世界的不公。
舒放白了我一眼,说,堂堂七尺男儿,岂会做这种有失脸面的事。
不知不觉中,年尾将至,中国有一个很古老的传统,就是每逢年尾,总会为自己置上一身的新衣,以慰自己一年的辛劳,也同时预示新的一年有新的气象。
舒放在杭州一呆就呆到了年尾,突然想替父母买一套新衣。说是工作了多年,从未曾替父母买过一套衣服。于是拉着我和凌力上街淘置衣服。很显然,对于此次的事件,舒放很是重视。也难为他有这份孝心,时下男女谁不是以钱了事?因此虽然有些累,却仍是陪得心甘情愿。
好不容易,挑好了伯母的衣服,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脚,走出女装专卖店转而走向男装专卖店。未走几步,一个不经意间,在眼光瞄到的那一瞬间,脚步再也迈不开,直直地停伫在那里。
凌力、舒放见我傻傻地不动,于是回到我的身边,轻轻地叫了一声。我没有反应,眼睛仍是直直地看着。顺着我的目光,凌力看后轻轻地叹了口气,舒放则是一脸的莫名其妙,嚷着走了走了。可是我仍移动不了我的脚步,虽然理智告诉自己该走。
或许是我的视线太过直接,他疑惑的往我这方向轻微的一撇,然后凝制不动,脚步也随之一顿。我们就这样互视着对方,看着他的眼神由最初的呆滞逐渐变得深遂。
或许我们对视的时间只是一转眼的功夫,我却觉得很漫长,从来没想过我们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碰面。我一点的心理准备都没有,如此的突然,让我不知该如何反应,该笑、该怒还是该哭。
最终我还是什么都没做,静静地看着他向我们走来。四周变得极静,我几乎可以听到自己低而沉的心跳声。
“你还好吗?”语气一如往昔,只是多了一层我意味不出的深意。
“汉,她是谁?她也是你的同事吗?”正想回说我很好,旁边突然插进一记女声。就这么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我这才注意到秦汉的手臂上挽着一个人,一个陌生却又熟悉的人。
说陌生,因为我们只是见过一面,说熟悉,是因为只须一眼,却已是难忘。
“你好,我们又见面了,世界可真小。”找回思绪,我干涩的开口。
“我们见过?”她一脸疑惑地看向我,秦汉蹙了下眉头,凌力则是似有所悟地看了我一眼。
“呵呵,只是见过一面。”用手掠了下垂下来的头发,我涩涩道。
“可是我第一次来杭州啊,也是今早才到。”她仍是一脸的疑惑。“什么时候?在哪见的?”
在哪见的,呵呵,她可真懂得挑句问。敛下了眼,再抬起时,脸上已是染上了笑容,本想让笑意同时染上双眼,可是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田耘,再次祝你们情比金坚,永浴爱河!”我伸出手,不想看,也不敢看秦汉的眼睛,我对她再次说出同样的一句话。心同时一阵抽痛,本以为第二次,会比第一次来的轻松一些,可到现在我才明白,其时是更难。
“田耘!”同样一个名字,出口的却是两个人,一个含着痛,一个含着叹。
耳边传来一句,你这是何苦?我这是何苦,怔怔然地听到这么一句,故作的坚强,故作的洒脱,同时蹦落,眼泪立时流了下来。一滴一滴,从滚烫地溢出,到冰冷的滴落,消失不见。淌过泪的脸,经风一吹,凉上了几分。
秦汉整个身子轻轻地震了震,伸手想帮我擦去残留在眼角的泪。然而凌力,却快他一步,扳过我的肩膀,温柔地帮我拭去眼角的泪。就这么,伸出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中,许久,然后默默地收回,紧紧地握成拳。
“你是那个早上敲门找汉,却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又走了的那个?”她讶然开口道。
好一个莫名其妙。我忍痛说出的话,在她人眼中,只不过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也对,我与她本就素昧平生,说这话却实有些过了。其实我根本是选错了祝福的对像,内心苦涩难忍。
“你来过?”话声轻微不可闻,似询问,又似喃喃自语,目光刹时变得有些迷离。“我从来不知道你来过。既然你来了,为什么不见我你就走了,你不是专门看我来的吗?”片刻的恍忽后,秦汉的双手紧紧地抓着我的双肩,直直地看着我,似想直入我的灵魂深处。
见不见有差别吗,不见已是伤心,见了只怕不单单是伤心,见了争如不见。我得到了答案,这才是重点。
“那重要吗?或许在杭州时分得不够彻底,那么北京之行,一切就真得结束了。”对上他的眼,我想到的是,当我满怀喜悦,陡然间被浇了一身冷水时的情景。依然如昨日般清晰可见,心陡得一冷。
“为什么,每次都是你做了决定,然后再告诉我,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肯和我商量,什么都不肯和我说,你究竟有没有信任过我。”头一次,我看到他的眼中闪过痛苦。
肩膀被捏得生疼,我想扳开他的手,却是不能移动他分毫。
突然间,一声呼呵,整个身体被带着往前一倾,我忙向前跨了一步,稳住身形,肩膀上的手已经松开。秦汉的脸上已是中了一拳,原本有些白皙的脸刹时浮现一片红色,可见这一拳有多重,有多狠。
我呆愣在那,凌力也是呆了,而她显然也被这一幕吓住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舒放又朝秦汉挥出了重重地一拳,原本还有些怔忡的秦汉顿时回过神来,也冲着舒放挥出了一拳,于是两人扭打在一处。
凌力见状,忙上前想把他们拉开,可他一个人,怎么拉得开一心想打架的两个人,于是同样狼狈不堪。
在让他们停手的叫喊声无效之后,我气急,跑到附近的小卖部,搬了一箱的矿泉水。拎了就朝他们砸过去,不分目标,砸中了是谁就谁。你们不是想打架么,那就不多加我这一项。我使劲得砸,发狠得砸,同时嘴里气极得叫道,“打,继续打,打它个头破血流,打它个肋骨尽折。”
“啪!”一声,清翠而又响亮的掌声,在我耳边想起,同时也止住了我疯狂的举动,同时也成功得止住了三个扭成一团的人。
“你凭什么砸他?你有什么权利砸他?”那是同样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有愤怒、有伤心、更多的则是心疼。对,是心疼。
转过眼,木木然地看着她,仍抓在手上的瓶子,因我无力的松手而顺势下滑,砸中脚,然后滚落在一旁。
凭什么?有什么权利?一句比一句重。是啊,他们是谁?他们是我的谁?我又是他们的谁?我凭什么,用瓶子砸他们?又有什么权利,用瓶子砸他们?什么都没有,而我什么也不是。脚隐隐地作疼,脸辣辣地发痛,可是这一刻,我却是心如死灰,冷得彻骨。我想大笑三声,却扯不动脸皮。
我走到他们三个面前,望着三双同样蕴含担忧的脸,木然地说道,“我砸了你们几瓶,你们都可以砸回我身上。”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怎会向你……”对上我的眼,舒放越说越轻,最后用手猛扯了扯头发,满眼的懊恼。
我看向凌力,他只是同样用眼看着我,什么也没说,眼睛却又似在说,你不明白么?你不明白么?我转过头,看向秦汉,他动了动嘴唇,似语却未语,神情复杂,最后只是轻轻地吐了一句,我怎会?
我暗暗咬了一下牙,亦然转过身,向她走去。来到她的面前,然后站定,“我是没权利砸他们,你同样也没权利打我。”
我看到她的脸由红转白。“我是因为……”
我扬起手,啪得一下,结结实实地扇在她的脸上。当初她扇得我有多重,我就回得有得多重,无一丝毫地歉疚。我不会因为他们没有还手,而选择放弃。因为他们是他们,她是她。如果他们想把我欠他们的一分不少得还给我,我同样会一一承受,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怨言。
看着她的脸,由惊愕转向委屈,我不再言语,也不愿再看。只是转过头,一步一步地走出他们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