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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第三起命案(下) ...
储尸柜的屉门刚被拉出一条缝隙,银色的金属箱子里冒出来的冷气便更加凛冽。沈医生的眼镜上很快漫开一片雾花,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动作——随着箱内滚轮咔哒一声停摆,冷硬的尸体就已经躺平在眼前。
进入警队三个月,吴江还从未在真正意义上接触过尸体。除了在现场隔着前辈们的脑袋远远看一眼,就是通过照片来了解被害人和案情。虽说现在的高清数码照相设备几乎已能滴水不漏地代替人眼记录现场——哪怕案发地墙壁上的一块油迹也能清晰地记录下来——但是,当自己与一具只剩下人体躯壳的“冻肉”面对面的时候,才能深切地了解这种视觉听觉嗅觉皮肤触觉等全方位感官都被压抑到无处呼吸的感觉,就是死亡。
现在的田平,睡在这冰天动地的铁皮箱子里,比起在浴室时血流如注的模样,显然是要安稳地多。
但无论如何,他现在只是一具连“人”的称谓都不配有的冻肉—— 一具被冷冻保存的尸体。存在的价值仅仅是为警队破解疑难,至少对我们这群无关的人来说,确实是这样。
“身”为活物所有,而没了灵魂的□□,却只能称“尸”。
只有家人,才会体会这其中的转变有多么让人心痛吧。
吴江看向连云。
“连云姐,田平先生的家乡就在沪川吧?局里把这件事告知他的亲属了吗?”
“这种事情,当然第一时间通知了。”连云快速检查了一遍尸体,视线落在已经呈现青白色的赤裸胸脯上。看得出来,她现在比较关心的是怎么在尸体上找到照片中寻不出的线索,而不是通知亲属料理后事这种无关案件进展的问题:
“灯能再开亮点吗?或者拿个手电筒来。”
“手电筒?”吴江愣了一下,凑近去看,“你发现什么了?”
沈医生走去墙边,把小门内的灯源全部打开了。
灯亮。连云的手指移向田平胸口上的紫黑伤口。
“你看死者左胸中刀的部位。”
那是一道在表皮上不足4厘米的裂口,深度却直达心脏,因此在冻得透白皮肤毛孔底下,还微微透着血紫的淤色。这个关键性的致命伤口,吴江也曾在鉴识科拍的现场照片中看到过,所以他并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一刀毙命的伤口……有什么问题?”
“不是这个,我要你看的是伤口周围的皮肤。”
指尖绕着紫黑的血痂绕了几圈。
伤口周围的皮肤残留着不自然的青紫。
田平的肤色本来就比较白,再加上冷冻的效果,胸口上大片的肌肤几乎都变成了微透的乳白色,因此在这样的皮肤上留有瘀伤和血痕,相当于在白纸上涂了黑点,即使再轻微,只要通过肉眼仔细去辨别,还是清晰可见的。
吴江也很快发现在聚集在致命刀伤边,分部不规则的几处淤青。
“这淤青……照片上好像没看见过?”
“不是没有看见,而是我们没有注意到。”连云若有所思地走出停尸室,脱下口罩,“其实照片本身能反映的‘事实’,在很大程度上仍然受到人为的限制。比如摄影者的主观意识,浏览者关注的重点——即便是受过专业训练调教出一双“客观”眼睛的我们,也未必就能读出照片中真正关键的信息来啊。”
“……那么这淤青……”
“像是被什么重物敲击过留下的印记。没有破皮也没有出血,我想多半是钝器吧。”
“那田平是生前被人殴打过?”
“不……从瘀痕的颜色来看,并不像是同一天留下的。一个每天紧跟在做正当生意的老板身边的私人助理,没有机会和时间被人定时定点殴打吧?当然,如果是他的雇主有什么恶劣的趣味……这我们从无从查起了。”连云苦笑着抿了抿嘴,注意力又很快回到对于奇怪瘀痕的揣测上,“而且你看它的形状,明显不是拳头或者棒槌一类造成的,每一块的颜色都小而集中,更像是……被什么钝头的东西用力捅过。”
“被这么个捅法,绝对是恶意伤害了。难道他周围都没有人知道吗?”
“啊啊,大概真的是不知道吧。反正在向老板夫妇询问的时候,他们没有提起过类似的事情。”
说不定就是那夫妇俩共同的恶劣趣味吧。
吴江的思绪不受控制地往阴暗地那面靠拢,房产老板俩夫妇原本还算和蔼敦厚的形象,马上变得扭曲起来。
金钱财产源源不断却又承受着市场巨大竞争压力的商人们,偶尔找些乖僻的途径来发泄自己心中的压抑,也不是今天才有的事了。何况作为医学天才的田平,为什么会沦落成为商人的手下,这点本来就很让人费解。再者,田平虽然已是中年,但外貌依旧俊秀。身材削瘦,面容姣好,有一颗顶级的头脑却因为某种难言之隐言听计从地匍匐在充满铜臭的商人腿边——把这些画面联系起来想象一下,就觉得那些伤痕的来历并不奇怪。
不过思路豁然开朗的同时,吴江又非常厌恶地皱了皱眉头。
厌恶的并不是那些伤痕的来历,而是自己的想象。
一旦接触刑警这一行,无可避免地会与人性的各种丑恶面擦肩而过。思考某些事情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就会向阴暗而扭曲的地方靠过去——他害怕的倒不是面对这些扭曲,而是发现终有一天,被扭曲的会是自己。
既不敢往更深的方向前进,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所谓近墨者黑,大概就是这样吧。
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过类似的担心呢?
还是说——他们已经越过那道通往更深处的鸿沟了?
比如……不知道连云……走到了哪一步?
“怎么了,你想到什么?”
回过神来的时候,连云柳叶般的眼角正扫过自己,不,应该说,是自己一直无意识地朝着别人看,才引起了注意。
“唔,没什么。我是在想……如果老板夫妇也不知情,会不会是田平自己弄的呢?这些伤虽然不是在同一天留下的,不过互相也间隔了没多久……”吴江想了想,回头问沈医生,“不知道这样淤血多久会消失?”
“一般被外力击打导致的淤青,不经处理任它自然消散的话,是要20天左右的时间。”
“那就是说,这些淤青很可能是在沪川度假期间留下的了?”
“应该不错。”
吴江继续掉头问,“连云姐,田平先生平时应该没有自虐倾向吧?”
“还是那句老话,起码在案发前,周围的人都觉得他非常正常。”
“那么,案发后呢?”
“什么?”
“根据浴室老板和与之有过几面之缘的苏越的描述来看,文佳遇难之后,他的行为怎么样也不能称之为‘正常’了吧?”
连续几天拖延到浴室打烊的时间才离开,又莫名其妙地邀请与老板一家毫无关系的青年出席葬礼——作为一个平日给人以安分守己兢兢业业印象的助理来说,确实是异常出格的行为。
再加上,无人目击的死亡现场、疑点重重的凶器和证物,以及对文佳超乎雇员和老板女儿之间关系的那种奇怪态度——
一切都似乎在指向[有目的性的自杀]。
而且,必要的证据,现在也有了。
只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虽然在目前看来,将案件的性质推翻的证据已经齐全,但找不到田平自杀的理由,那么这个推测就毫无意义。”
连云飘飘然的一句话,既扫兴又现实地抛出了一个实际问题:
“如果我们不能滴水不漏将整件案子的来龙去脉说明白,总局的人还是会一意孤行地往[凶杀]的方向上去查,而且,强出头的我们很可能会变成众矢之的啊。”
“什么?总局的人也介入进来了?!”
“那是迟早的事情。沪川在短短几天内发生了两件命案,上面又怎么可能坐视不理呢。”
吴江马上明白了连云担忧的原因。总局的那帮人并不像分处的同事那么好说话,从沪川的整个警察网络来说,总局相当于行政——或者说是大脑般的存在。一旦出面,多数是发号施令,因此在总局服务的人有多趾高气昂,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了。
“不管怎么说,田平的死因基本上是有结论了,不过我们最好还是去翔龙浴室再走一趟。”连云突然打了个寒战,双手顺着上臂搓了搓,“还是换个地方说话吧,不管是证据还是动——啊——阿嚏——!!”
“呃……”
“——快去换衣服转移阵地吧,我快冷死了。”
“……哦!”
因为意外得知总局介入,吴江带着一脸复杂的、为未来担忧似的惆怅表情默默走向了换衣用的隔离室。
连云放下手臂,目送他消失于门后。然后趁着这段空挡,缓缓将自己位置挪向了正在停尸房内将铁屉推回冷冻箱中的医生。
“沈医生,今天太麻烦你了。”
“哪里,配合你们警方的要求,也是我的责任。这么快就找到证明被害人是自杀的证据了?”
“啊,算是吧。最后的结论,还是要等我问过浴室老板之后才能确定。”
“有你们那么能干的警察,我作为市民和协助者,也非常放心。”
连云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道:
“一板一眼地说这种话,真像个好男人啊。不过我认识多年的好友,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冷淡了?”她单手撑着门边,用指尖梳理着自己的头发,“如果还有机会和你这样的英年才俊坐在一起吃顿饭,我可是随时恭候呢。”
“刑警官,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金属储尸柜又恢复成一道银墙,照映着医生缓缓挪向女警的背影,“我这种小角色哪有资格做你的座上客呢。而且,我也没有‘那种’癖好。”
反映在镜片上的冷光,异常凛冽。从那副眼镜里能看到的,除了冷冻室和解剖间之间的温差导致的些许雾气,什么也没有。
连云甚至连自己的样子都看不见。更别说在眼镜背后的那个人眼里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了吧。
“真可惜啊。”
她对着眼前的男人,竖起一根手指。
“那至少今天的事情,还请你向总局保密。”
“……你认为我和总局有关系?”
“这个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有人一定会向所有渠道施压来打击我们。”
沈医生扬了扬眉毛,绕过挡在门前的女警。
“如果你当时留在总局,要达到目的岂不是方便很多?”
“这我当然明白。不过无间道一般都没有好下场,我可不想再死一次。”连云笑道,“所以其他的事情,也请一并向无关的人保密了吧。”
吴江早已从内室出来,只是看见自己的前辈和医生躲在停尸间门边的死角中谈话,一直不敢突兀的上前打断。至于这两人的关系,从表面上看,顶多就是类似于法医和警务人员的隔行同事而已;但这也仅是他能看到的一面,且不论那看不见的死角里究竟藏着什么,单是从沈医生如此言听计从地按照连云的要求为他们私下检查尸体开方便之门来看,就多少能明白两人的交情不一般了。
作为旁观者,吴江本来只需要悄悄地挪到密封门外,视而不见地等待前辈出来就可以了。但是手机信号刚一恢复,就有侦察组的电话打进来,吴江接到某个爆炸性的紧急通知,不得不立马返身冲回停尸间内,也正好打断了那两人之间尴尬的沉默。
“连云姐!”他喊着连云的名字,却下意识地看了眼旁边的医生,“那个……那……”
“换完衣服了?怎么了?”
“这……刚才接警处打电话来说……有人在医院大楼发现了一具孩子的尸体,总局派来的搜查组已经过去了,让我们也马上去现场一趟。”
连云惊愕地放下了环胸的手臂,瞪圆眼睛。
“谁的尸体?在哪里发现的?什么时候?!说清楚点!”
吴江自己还没完全消化电话中所报告的信息,被这样急着逼问,更是不知该作何表情,便愣着脸,一五一十地复述道:“据接到报案的警员说……就在二十分钟前,沪川医院五楼的病房。死者是……”
他说到一半,再次翻动眼皮,看了架在医生鬓间、仿佛蜘蛛脚般纤细的镜架一眼:
“死者是……在前一阵子的车祸案中幸存、不久前才接受了心脏移植的文佳的弟弟——鑫和房产老板的独子。”
其实连云是我非常喜欢的一个角色……性格和高深一样乖僻,不过表面上却要张扬的多,属于轻浮又稳健的矛盾类型。相对于主角们来说,她的身份和秘密也许更会牵引这文章未来发展的一个走向吧……总之是个意外的角色。希望别已经有姑娘猜到了才好(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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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第三起命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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