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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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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小可怜。”巴西达•巴沙特夫人放下了手中正编织的一条围巾,向窗下看去。英国夏天的气候也像其他季节那样糟糕,即使是在盛夏的七月份也能突然骤冷。稀里哗啦地来上一场急雨,让那些不习惯随身带伞的旅行者们变成落汤鸡。
对门那个细高个子,红褐色头发的年轻人正在走下房子的台阶,临关门又满不放心地往里面看了看。似乎是里面传来的怒吼声让他觉得一切都还算正常,那几乎还是个孩子的年轻人终于放心地跳下台阶,举着伞向村口的马车站走去。雨水从他的伞沿上流下来,那把伞很旧,藤骨断了两条。雨水淋到年轻人的肩上,他瑟缩着抖了抖肩膀。
“那家子怎么回事儿,天天都在打架。”盖勒特•格林德沃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努力让自己去习惯这种英国人的饮料。巴沙特夫人像任何一个英国老太太那样,喜欢用粉红色的骨瓷茶杯,总是烤一种干巴巴的小饼干做茶食。格林德沃尖着指头在装点心的印度藤篮里翻了翻,无奈地找出来一片上面似乎带着一粒葡萄干的浸在自己的茶杯里。
老太太扶了扶夹在鼻尖上的老花镜,慢吞吞地数着毛线活的扣眼数。“阿布思。”她咀嚼了一下口中的假牙。“邓布利多们是高锥克山谷里除了我们之外唯一的一家巫师家庭。”
于是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之内,盖勒特•格林德沃就听到了一个他在各种不太入流的小说里看过了无数遍的故事——父亲入狱,母亲死于贫病。年轻人为了照顾弟妹不得不放弃一份在古灵阁银行的工作,转而跟人当抄写员为生。
“是个好孩子,你们倒是可以多走动走动。”老太太费劲地扭了扭老寒腿从摇椅中站起来,把即将完工的围巾在年轻人肩上比量了一下。
老人看着马尔福又翻过一页纸,“我们第一次说上话,是那天的晚上。过去快要一百年了,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他的蓝眼睛变得柔和起来,看着窗外淡蓝色的天空。“你绝对想象不到,我至今愿意出一百个加隆看一下那个场面。”
生活在十九世纪,显然一个巫师要比普通的麻瓜有更多的便利之处。比如,可以在下午五点钟悠闲地从高锥克山谷出发,七点钟就可以在伦敦道布里斯大街吃饭,九点就可以稳稳当当地坐在皇家朱利巷大剧院里。巴沙特夫人喜欢看热闹的戏,虽然她有点老花眼,总是要格林德沃给她念剧目单。
就在他们用飞路粉从家里的壁炉中钻出来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了女人的尖叫。格林德沃条件反射性地抓起魔杖就冲下楼梯,丝毫不顾身后老太太跌跌撞撞地阻拦。
果不其然是他的邻居一家。梅林的胡子,盖勒特•格林德沃刚刚跳过篱笆,就以一个很不雅观的动作收住了步子——他甚至不知道应不应该到对面院子里去帮忙。
一个半裸的女人——只能算是女孩儿,只穿着一件睡裙光着脚站在院子里。看脸庞她大概只有十四五岁,身形却已经发育成熟。那件睡裙有些不合身,从她肩膀上滑下去,露出来大片雪白的胸口。她和阿布思•邓布利多一样是红头发,但颜色要鲜艳的多。在微弱的灯光下泛着一圈光晕,像是在燃烧。
“那些男人!”她歇斯底里地尖叫着,挥舞着赤裸的手臂。小小的火团在篱笆上炸开,有一个险些崩到格林德沃的鼻尖上。“那些人——你不要过来!”
格林德沃当然没有要凑过去的意思,至少因为未成年巫师限用魔法条规的原因,他不能用一个昏迷咒让这位小姐安静一下。周围房子里住的可都是麻瓜,他可不想惹出什么麻烦。阿布思•邓布利多楼梯上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下来,一把抓住女孩将她的脸往自己怀里按。“安静,阿莉安娜,安静。没有别的人,没有。只有我,我和阿不福思,你很安全,阿莉安娜,回家吧。”
女孩的力气大得惊人,竟然一下子就挣脱了他的怀抱。细瘦的年轻人猝不及防摔倒在地,衣领被她无意中放出的火球点燃了。阿莉安娜尖叫着撞向篱笆,格林德沃再也看不下去了。他脱下自己长袍外面的斗篷将她兜头罩住,用衣角结结实实地捆了个死结。
阿布思•邓布利多气喘吁吁地从地上爬起来,衣服上的火熄灭了。可他棕红色的头发也被烧焦了一片,脸色苍白得像个幽魂。“谢谢。”他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刚被女孩撞出来的淤青。“我妹妹——”
房子的门砰地被谁踢开了,一个十五六岁,身材粗短的男孩大步跨了出来。他的手脚大得和躯干不成比例,走路成严重的外八字。
阿莉安娜已经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格林德沃倒是并不少见这种景象——女士们每逢打算要整治一下自己的丈夫,免不了要歇斯底里一番。最常见的时候也不过如此,只不过她们大抵心疼客厅里的摆设,不会真放出什么攻击性质的魔法。那个粗壮的男孩将她往肩上一搭,好像那只是个麻布包袱。
老太太踮着小步从楼上下来,挥动着魔杖把阿莉安娜刚才炸毁的篱笆修补好。幸而时间已经很晚了,并没有麻瓜出来看热闹。“阿布思。”巴希特夫人踮着脚拥抱了一下红发的年轻人。“小可怜,要不要过来喝杯茶?”
邓布利多被矮过他几乎一英尺的老太太抱着,很尴尬地笑了笑。“不用了,巴希特夫人。”他的嘴角撞破了,还在渗血,他用手背狠狠地蹭了一下。
两个年轻人对视了一眼,各自无奈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