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田一〕杀意的告白》魔堕凡尘

8、第 8 章

　　金田一忽然意识到，他又被这个眼高于顶的骄傲男人给耍了。
　　不是明明那么冷漠地听着他的推理，不是明明毫不留情地把他打昏，不是最后一声不响地逃走了么！这样冷酷自私的做法，真难以想象是出自明智之手。
　　在他昏迷前说的那句话，大概和以前一样，是为了让金田一知道他面前的不是高远，而是明智自己的暗号吧。
　　金田一懊恼地叹了口气。他竟然一直到刚才才意识到……
　　明智，还活着。
　　这意味着他必须把以前的推理完全颠覆，再从头开始。但是……
　　仍然是太好了。
　　几乎被金田一遗忘的小男孩，眼巴巴地盯着他的气球飞向天空，嘴巴一撇就要哭起来。
　　金田一拍拍他的头，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别担心，我给你买一打！”

　　“阿一！”美雪推开金田一的房门。
　　“还是没有明智警视的消息。”她走进房间坐下。金田一抬起头，耸耸肩道：“想不到这家伙逃亡的本领也不赖！”
　　美雪试探地问道：“阿一，你就不担心明智警视遇害了吗？”
　　“不会的！那家伙……那家伙即使要出场，也肯定是用脚自己走出来，而不是让人抬出来的！”金田一充满信心地说道。
　　美雪歪头不语。
　　“怎么啦？”在她的目光注视下，金田一浑身不自在。
　　美雪宛然一笑，“明智警视能被你如此信任，真好……”
　　金田一脸一红，忙岔开道：“我也很信任美雪啊！所以才会把明智的事告诉你嘛！”
　　听了他的话，美雪微笑起来：“是呀！不过，你确定要一直瞒着警视厅吗？”
　　“明智顶着高远的幌子消失，一定是为了私下调查什么事。这样的话我还是尊重他的选择的。”金田一双手枕在脑后说。
　　“即使……他什么也不告诉你？”美雪低声说道。
　　金田一闭上双眼。“我会等……等他亲自告诉我的那一刻！”他睁眼望着天花板说道。
　　美雪轻轻呼出一口气。“你终于又变回以前充满信心的样子了……别再让我担心。”
　　金田一心中一震，别过脸去望向她。
　　美雪移开目光，语气轻快地说道：“好了，我回去了！明天记得早点起，不要迟到哦！”

　　又是一天课程的开始，仿佛什么都不曾改变过。
　　然而金田一知道，有什么事情在表面平静的假象下酝酿着诡谲的前奏。而在离他不算遥远的地方，不同寻常的东西正静悄悄地变化着。
　　他把许久以前就淘汰的传呼机拿出来，瞟了一眼上面似乎没有特定意义的数字，又塞回书包里。
　　那条信息的落款是——健悟。
　　回到家，金田一凝视了那串数字片刻，马上站起来，又跑下楼，对老妈说了一声“我出去了”就跑向门口。忽然他折回来冲进屋子，一会儿提着背包跳了出来，很快消失在了门外。
　　一个小时后，金田一已经身在前往大阪的火车上了。
　　从东京到大阪用不了几个小时，金田一下了火车，在站台上左右张望。“咦？”忽然，路基下面露出的一角黄色包裹吸引了他的目光。他跳下站台，猫着腰把塞得很偏僻的包裹掏了出来。
　　“真是……明智这家伙也开始学起高远的作风啦？学谁不好，偏偏是那个杀人犯……”金田一看着上面写着“金田一收”的包裹苦笑道。他解开包裹，里面是一部电话，电话下面还有一张机票。
　　“洛杉矶？”金田一不解地读出机票上面的目的地。他惟一能想到和这次事件有联系的就是明智曾经在洛杉矶做过警察这回事。明智又在搞什么鬼？
　　“铃铃铃……”正在他苦思冥想的时候，那部电话忽然闪烁起来。金田一按下接听键。
　　“好久不见，金田一。”是明智的声音，沉着冷静，充满锋芒，却有着罕见的疲惫。“看到你仍然像从前一样精力充沛我就放心了。”
　　“看到？”金田一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对面月台，一个修长的身影映入眼帘。明智身穿米色的风衣，沉默地立在月台上。他比从前更消瘦少许，一向一丝不苟的外表染上些风尘，但他眼中锋利的神采却一点也没有黯淡。这个人走到哪里都是一样高傲而才华横溢，他的光芒从不收敛。
　　“我说啊，你上次未免出手太重了吧，差点把我的脖子砍断。”金田一凝视着对面的男人，用埋怨的口吻调侃道。
　　明智轻轻地笑了：“抱歉，是我没有准确估计对手的实力，力道控制得不大好。”
　　金田一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你居然真的找到这里了呢，金田一。”明智收敛起笑容。
　　“你不会真的认为我会忘掉那种暗语吧？”金田一得意地说道，“倒是我没想到你还留着那种过时的传呼机。”
　　“彼此彼此。”明智回敬道。
　　不可思议的对话，明明两个人只隔着一条铁轨，却要用手机来交谈。可是他们都并没有专注于无线电波的通话，而是注视着对方，从眼神中传递的信息比语言要多得多。
　　“你上次动的手脚让我所有的推理都得推倒重来，明智。”金田一不满地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对任何人解释出席仪式的是你本人，而不是高远。现在大家都误会高远可能已经对你下手了。你没有什么可以解释的吗？”
　　“你认为我为什么这时候才和你联系？”明智的眼神严肃认真。“我想等着看你像从前一样靠自己不懈的努力解开谜底。”
　　“那也要有材料！”金田一皱眉说道，“而你手里肯定有一些重要证据，对不对？我有很多问题都需要你的解答。”
　　明智沉默片刻，答道：“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
　　金田一吃了一惊，看向明智的眼神中是无法掩饰的失望。“你应该知道，我绝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第三个人，只要你认为它应该保密。”他的语气忍不住流露出抱怨。
　　“对不起，金田一。”明智低沉的声音飘入他的耳中。“有些事……即使是金田一你，我也说不出口。”
　　金田一感到内脏发出一种崩塌的噪音，他的胃里绞痛得厉害。因为痛楚他皱起眉头，艰难地站直身体望向明智。
　　“我的推理很可能从一开始就错了。最重要的问题就是——文子小姐是不是并没有死？”
　　明智怔了一怔。
　　“明智兄，你知道吗？”金田一露出苦笑，“有时候，即使你没有发觉，我都能从你的反应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但是，我想，我更愿意听到你亲口告诉我。”他顿了顿，看着对面的明智露出微微惊讶的神情。“不过……看来是我高估了你对我的信任。给你带来困扰了，真的很抱歉。”金田一后退了一步。“我想知道的，我会自己去找答案。”
　　金田一不知道从对方眼睛里读到了什么，他们本来可以对双方笑脸相向，可是他却为了自己的任性把那层虚伪的窗户纸捅破。
　　到底是为什么，他会难以忍受明智这种将文子的事放置于一切之上的态度。他忍不住要去证实明智对他的信任，却没想到多此一举只会伤害自己的自尊心罢了。
　　“对不起，金田一，现在还不行……等我解决这些麻烦事之后……我一定会……”一列呼啸而过的列车将他们彼此分隔开来，明智的话音消失在汽笛声中。
　　金田一默默地站着，凝视从眼前掠过的一节节车厢。火车与铁轨撞击的声音冲进耳中，他拿着电话的手缓缓垂下，忽然间又放在耳边，低低地说：“你既然……什么也不愿告诉我，为什么要给我去洛杉矶的机票！明智，别把我当小孩耍！”
　　“你说机票？什么机票？”
　　明智诧异的声音在金田一脑中轰响，将他原本笃定的思绪再次击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