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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奴隶刺青 ...


  •   无形的精神波纹如涟漪般扩散开来。

      残余的刀螯虫顿时失去方向感,在原地晕头转向地打转。迦莱利落地挽了个鞭花,那些怪物立即剧烈抽搐着倒下。

      "其实这里是我在废墟里捡垃圾时偶然发现的。"红发向导漫不经心地踢开脚边还在痉挛的虫尸,声音里带着刻意的轻快,"以前也误入过几个类似的军事要塞。这种旧纪元遗址里,总会藏着些被遗忘的好东西——未启封的武器库、冷冻药剂......"

      他说话时刻意避开瑟烈斯的视线,边说边走向那扇半掩的锈蚀铁门。"谁知道这鬼地方还连着这种'惊喜'。"

      瑟烈斯的面甲发出液压解锁的轻响,露出他挂着汗珠的锋利下颌。他沉默地注视着迦莱用匕首熟练地撬开被虫族分泌物封死的闸门,锈蚀的铰链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在死寂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当然啦,上次我连外围都没闯过去。"迦莱突然回头冲他眨眨眼,虎牙闪着狡黠的光,"这次多亏有您当保镖。"

      随着铁门缓缓开启,沉闷的摩擦声在空旷的空间回荡。铁门外层覆盖着厚厚的虫族分泌物,黑色黏液正缓缓滴落。然而内层却出人意料地保存完好——整齐排列的冷柜在应急灯的微光下泛着冷白色光泽,玻璃门上凝结着细密霜花,寒气扑面而来。

      而在冷柜后方,数个巨大的培养皿静静矗立,浑浊的福尔马林溶液中漂浮着扭曲的虫族胚胎。其中两个培养皿已经破裂,破碎的玻璃片散落在地,黏稠的液体正从缺口处缓缓渗出。

      迦莱的目光在那些破碎的培养皿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迅速移开,仿佛什么都没看见般径直走向医疗冷柜。

      "看来我们运气不错,长——"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瑟烈斯的剑锋不知何时已抵在他喉间,在反光下泛着森然寒意。剑尖精准地压在颈动脉的位置,再前进半分就会见血。

      "这些培养皿里的东西,你上次来时就见过?"声音透过面甲滤出,带着金属质的冰冷。

      迦莱的喉结轻轻滚动,勉强扯出个笑容:"长官说笑了,我要是见过这些..."

      "你在撒谎。"瑟烈斯打断他,剑尖微微下压,"右侧第三个培养皿的裂痕很新,是不久前造成的。但左侧那个破损容器边缘的蛛网已经结了薄薄一层,里面的虫壳也风化发脆——"他的声音透过面甲传来,"你上次来时,这里就已经有活体虫族了,对吗?"

      迦莱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玫瑰信息素不自觉地弥漫在空气中。"我只是个想找点医疗物资的流民,怎么会注意这些..."

      瑟烈斯的剑尖微微下压,玄铁面甲在逆光中纹丝不动,高大的身影将对方完全笼罩在探照灯的死角里:"普通的医疗物资需要配备虫族培养皿?"

      迦莱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视线不自觉地瞥向侧方的一个标记着生化符号的货柜。"您这算刑讯逼供啊——"他勉强扯出笑容,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雪境的佣兵要是都像您这样审问雇主..."

      "回答我的问题。"瑟烈斯的声音透过面甲滤出,“你的刺青编码属于已经废止的T3级战犯规格。"剑锋缓缓下压半寸,抵住了迦莱颈侧那排暗色刺青——"流民可没资格烙这种标识码。”

      迦莱的瞳孔骤然收缩。

      空气中玫瑰的甜香陡然混入暴烈气息,瑟烈斯清晰地感受到精神力的压抑涌动——这是向导攻击的明确前兆。迦莱的颈动脉在剑锋下突突狂跳,就在瑟烈斯绷紧神经准备应对反击的刹那——

      ——迦莱却忽然卸了全身力道,原本尖锐的精神波动如蜜糖般软化,转为温和的安抚频段。

      "那种特效血清..."迦莱的声音变得微弱,刻意示弱的姿态显得楚楚可怜,"整个北境...只有这种旧时代的军事实验室可能还有存货..."他蜷缩着身子向后蹭去,靴跟微微抬起躲避剑锋,"黑市上一支血清,能换我们流民半个月的口粮...我才铤而走险..."

      他的睫毛轻颤,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不过,像这样的军事实验室,北境还有几个地点..."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瑟烈斯的反应,"我可以把坐标都告诉您,求您不要杀我..."

      剑锋在空中凝滞了一瞬。

      瑟烈斯沉默地看着眼前颤抖的身影。他本不打算将对方逼至绝境,此刻对方这副哀求的模样,让他感到一丝...不适。

      "......好吧。"他终于收剑入鞘,金属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你可以走了。”

      迦莱心有余悸地按住脖颈。他故意装出腿软的样子,身体踉跄了半步:"长官的做派还是这么...令人难忘。"他喘着气挤出苦笑,尾音里裹挟着一丝刻意的、惊魂未定的颤意。

      瑟烈斯没有回话。他走到冷柜另一侧,那里有个布满灰尘的指挥台操作界面。他沉默地蹲下身,战术手套拂去面板上的积灰。

      迦莱从冷藏柜里翻检出一排封装完好的血清瓶,余光始终观察着瑟烈斯的背影。见对方没有回头,他先前那副惊慌失措的模样缓缓收敛,又不死心地凑近几步:"这次多亏了您,要不要多分您一些......"

      话音卡在喉间。

      他看见哨兵正单膝跪地,用锋利的匕首撬开操作台侧板。那些锈蚀多年的铆钉、变形扭曲的隔板,在他手中如同干枯的树皮般应声断裂。

      迦莱撑着冰冷的冷藏柜缓缓直起身子,声音里带着真实的困惑:"你拆操作台是......"

      “嗡——”

      刺目的红色扫描光束骤然亮起,打断了迦莱未尽的质问。瑟烈斯不知何时已重新启动玄铁面甲,蛛网般的红光迅速扫过整排冷藏柜,在的玻璃表面投下暗红的光亮。

      “你要做什么?”迦莱的声音里透出明显的警惕。

      瑟烈斯没有回答。他掌根猛击操作台侧板,随着一声闷响,一块保存尚算完好的通讯模块从仪器内部震落。灰尘在红光中纷扬飘散。

      “上报军部。”他将通讯模块精准地卡进控制台凹槽。

      迦莱愣在原地。

      “……不好意思,我没听清。”他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上报……什么?”靴尖狠狠碾过地面的玻璃碎片,发出刺耳的碎裂声,“三年前国际仲裁庭就宣布这里是无主之地,您的地图把这里标进新巴比伦的国境线了?”

      “国际联合公约第……”瑟烈斯擦过操作台厚厚的积灰,声线平稳如旧,“……十七条。主权国家对危害种族存续的非法实验拥有跨境肃清权——”他抬起视线,红光在面甲表面流动,“——与地缘归属无关。”

      “您可真是……”迦莱突然倾身向前,双手重重压在控制面板上,截断了瑟烈斯的操作。他金绿色的瞳孔在应急灯下燃烧着讥诮的火焰:“您可真是新巴比伦忠实的开路先锋啊?”

      浓重的血腥气裹挟着尖锐的信息素,如实质般撞击在瑟烈斯的防护面甲上。“您就不想想,等军团正式接管这里,所有物资都会被登记充公——”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我们这些人连口残羹都分不到!帝国的军犬,什么时候沦落到要和我们这些在泥里刨食的野狗争抢了?”

      瑟烈斯悬在操作界面的手指微微一顿。

      冰冷的玄铁面甲隔绝了所有表情,唯有过滤的声音在空气中振动:“与你的交易依然有效。你应得的那份,现在就可以带走。”指尖轻点,悬浮窗立即弹出刺目的红色警报,十二个标着生化符号的货柜被批量锁定,“但其余这些……所有与非法实验相关的物资,乃至整个试验场——”

      他在操作界面上接入了一道复杂的军用密钥。面甲内置的音频过滤器,将他的声音处理得如同毫无感情的机器:“——不能交到前科累累的战犯手上。"

      “战犯?”

      这个词如同火星溅入火药桶。迦莱突然暴起,五指直取哨兵的护颈——却在触及的前一刻被反手扣住腕骨。

      骨骼拧扭的脆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迦莱却借着被制的力道,狠狠撞上玄铁面甲——

      “砰!”

      金属与颅骨相撞的闷响震得空气都在颤抖。猩红的血液立刻从迦莱眉骨处涌出,在瑟烈斯漆黑的目镜上划出一道刺目的血痕。

      红光透在面甲表面,迦莱那双金绿色的眼睛燃烧着近乎实质的恨意,仿佛要透过目镜将他灼穿。

      “您的军校教科书上,这套编码是用来标记战犯的?”破碎的喘息裹着嘶哑的冷笑,他猛地扯开衣领,“那您猜猜它的前身是什么?”

      染血的手指指向颈间狰狞的青黑,“旧纪元往活人喉管上烙的奴隶编码!”

      “你...”瑟烈斯漆黑的目镜倒映着那道蜿蜒而下的血线,钳制着对方腕骨的手指微微松动。

      冰冷的寒气从冷藏柜中弥漫开来,与浓重的血腥味交织在一起。迦莱抓住这瞬间的迟疑,拽着他的手套更深地按进自己颈间的疤痕。那张染血的脸庞扬起一个诡异而昳丽的微笑,仿佛在展示什么战利品。

      “摸摸看啊,长官...”他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柔,却比先前的嘶吼更令人心悸,“感受一下奴隶烙印烫进喉管是什么滋味......”

      指腹传来的触感凹凸不平,那些蜿蜒的疤痕如同盘踞的毒蛇。瑟烈斯能清晰感受到手掌下细微的颤抖,分不清是源于疼痛,还是压抑太久的情感终于决堤。

      “...我观察您很久,您其实是个正直的好人...“迦莱忽然卸了劲,沾染着血污的头颅缓缓地垂下,最终抵在了瑟烈斯冰冷的胸甲之上。

      "您要上报...我拦不住。"迦莱的声音变得嘶哑而破碎,透过面甲的缝隙,一字一句地刺入瑟烈斯的耳中,"但您在执行那神圣而正确的军令之前,能不能再想想..."

      他那沾满了血污的指尖,紧紧地握住了瑟烈斯的小臂。滚烫的体温透过那层破碎的战术纤维,毫无保留地灼烧着瑟烈斯的皮肤,"被流放到这种地方清剿虫巢时...战友在饥寒交迫中冻死时..."

      "...您从来没有想要质问为什么吗?"迦莱抬起头,颈侧的刺青在警报红光中染上血色,眼睛像淬毒的匕首般直刺过来。

      瑟烈斯的太阳穴突然刺痛,他想起战友冻僵的面容。暴风雪在意识海中呼啸而过,半年前的第一次极地清剿任务,新兵被撕烂的半截身体倒在他臂弯里,睫毛上的冰霜再也没能融化。

      “......”他几乎有些动摇了。他注视着迦莱的瞳孔,那双浸透了无尽恨意的、金绿色的瞳孔里,清晰地倒映着一个覆盖在冰冷玄铁面甲下的无面容者——

      在那副面甲的顶端,雕刻着一双象征着帝国荣耀与权力的、精钢打造的鹰隼之翼。

      瑟烈斯猛地向后撤开。

      他推开迦莱的动作比暴风雪更决绝,通讯模块被他以一种近乎粗暴的力道,卡进了信号发射器的凹槽之中。

      “军人的天职是执行,不是审判。"金属撞击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迦莱踉跄着向前一步:"可您——"

      剑刃出鞘的蜂鸣撕裂空气。

      瑟烈斯手腕翻转的瞬间,第一道剑光已在向导靴尖前划出深痕!第二剑接踵而至,寒光直取咽喉,逼得迦莱仓皇后仰,脊背撞翻了液氮容器——刺骨的白雾轰然炸开,吞噬了整个空间。

      漫天雾气中,第三道剑芒如影随形——

      "——锵!"

      长剑以千钧之势钉入他颧骨旁的合金墙壁,锋利的剑刃在他脸颊擦出一道血痕。剧烈的震颤让墙上的冰晶簌簌落下,坠入满地狼藉。

      "再不离开以妨碍军务罪论处。"瑟烈斯齿间迸出冰冷的警告。

      在血珠滴落的轻响中,白雾渐渐散去。

      迦莱脸上惯常的从容笑靥已彻底破碎,震惊与恐惧如潮水般漫上他的面容。几缕红发被冷汗浸透,黏在苍白的额角。喉结随着急促的呼吸剧烈滚动,一道细小的血痕从他脸颊的伤口蜿蜒而下。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咽下一声破碎的喘息。

      他像只被枪声惊飞的夜枭,猛地撞开瑟烈斯,朝着入口狂奔而去。

      "您就守着您那该死的信条...腐烂吧。"

      诅咒的尾音消散在黑暗的甬道深处。迦莱踉跄的身影很快被黑暗吞噬,只留下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闸门闭合的余震在空中嗡鸣。瑟烈斯静立原地,直到最后一丝声响也归于寂静。

      他缓缓垂剑,血珠顺着剑锋滑落,在积水中漾开涟漪,扭曲了倒影中那个戴着鹰翼面甲的身影。

      通讯器突然发出电流的震颤,光屏上"已就绪"的字符开始渗血般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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