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妖大战》兔槽基魔人

31、第三十一章 加兰索尔（下）

　　“你为什么不走……”
　　蒿草丛中，墨抬头问祭台上的女子，她身后的传送阵仅余半点青绿的光芒，不消一秒，便消失殆尽。
　　蒿草与祭台连接处，撒着一堆粗大的骸骨，这只骨隼刀枪不入，墨倾尽五成力量也烧不死，两人合力好不容易把它打散，却不知这魔物还会不会重组复活，当它散落祭台之下，祭台上出现了传送阵。离传送阵只有几级阶梯的魅小，理应走过去，离开这片危险之地。
　　然而她却没走，直至传送阵消失。
　　原因，其实他很清楚，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善良而一点都不喜欢当杀手；他却恰恰相反，自私的想与她一直合作下去，对她的挣扎视而不见。
　　“聻不知传送阵通向哪里，还是两个人一起过去较好。”魅小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向墨走去，“你的腿是不是被什么咬到？”
　　还是露馅了，墨本想一直站着，看到她消失在传送阵，才处理小腿上状似蜈蚣、已经咬破皮靴钻入皮肤的虫子。他不希望魅小留下，事情全反了，心里竟会说不出的高兴。墨低下头，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表情，已然忘了脸上还戴着面具。
　　待他再抬头看向那双紫眸，已恢复那一贯轻松的语气，“嗯，不知从哪里跳来一条虫，不幸被咬到了。”
　　虫子是打散骨隼，从它身上跳下来的，搞不好那只骨隼不会像骷髅族般复活，而是被虫子操纵的，那他真是相当的不幸。
　　魅小把墨扶到台阶坐下，待他脱掉靴子才发现远不像他嘴上说的那么轻巧。虫子近五寸长，几乎全部钻入皮肤，小腿隆起一长块，隐约可辨那一节节状似蜈蚣的形状。外露的白色虫尾不停地摆动，以图钻入更深。见此情景，墨也吃了一惊，停顿半刻，仿佛是想找一把刀。
　　魅小忽而对他的波澜不惊感到烦躁，难道他不怕有毒、不觉得痛？
　　“让聻来。”在墨开口借手里剑之前，魅小已先动口兼动手，捉着脚踝，一瞬间那条腿拉直。
　　“嗯？”墨差点没往后摔上台阶，双手刚抚稳，还不及惊呼，魅小手执苦无，往他小腿一划。
　　他有点后悔曾取笑过拽怕虫子，当看到自己的小腿划开一道长口子，露出一条肥长的“白蜈蚣”，他也觉得一阵反胃。
　　“蜈蚣”的软爪仍死死吸着墨的血管皮肉，魅小面无表情，一转苦无，刮囊似的把整只虫子剖出来。“蜈蚣”一坠地，一连五枚手里剑把它钉死到地上。
　　认真检查血肉模糊的小腿，确定没中毒，魅小抬头说道：“聻上药了。”
　　墨看着她，她前面做的“手术”，可算是相当的惊悚，反而到了上药才想起要知会一声。墨摇摇头，微叹口气，“谢谢，劳烦你了。”
　　魅小对人体的把握十分精准，切口看起来恐怖，却没伤多深，血并没流多少。待包扎完，休息一下，应该还能走路。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亮起青绿荧光，两人转过头，消失的传送阵忽又出现了。
　　“看来这传送阵是间断性的。”
　　沉默盯着面前男子，紫眸不移开一丝目光。
　　“怎么了？”
　　人偶般的脸出现了一丝迟疑，“走过去之前，可不可以让聻看看你的脸？”
　　魅小不知自己为何作出此要求，与面前男子并肩作战的时候，升腾起一种感觉，让她觉得自己要确认他的长相。
　　微风吹乱近乎黑色的红发，对面的男子伸手把挡眼的发丝拨开，“如果日后还有机会，到时候再给你看。”
　　言毕，墨手脚并用攀上台阶，不再回头。
　　魅小默默跟上，并不后悔向一个不甚认识的妖族问这一唐突的问题。
　　那一刻，只有墨自己知道，他无意识伸手摘下面具，在半路醒悟，手指才顺势抚上发丝。你和葵都不会想见到这张脸出现在“墨”身上的。

　　＊ ＊ ＊
　　唐古镇遗迹，晴天三人顺利地走到市中心，教堂占地面积广阔，成为首要调查地点。刚踏入前院，两座魔兽石像忽然动了起来，挥舞着长枪，似要驱逐一切入侵者。
　　梦凌反应极快，绿雀尾的弧线在空中划过，犹如轻盈起舞的舞者，两座石像应声而倒。
　　前院地砖上有一类似魔法阵的图样，大圆环包围着众多大小不一的几何图形、辨不出字样的古文字句，组合一起十分复杂，到中心范围却空出一块，刻着两三行古文字，文字不像魔法阵中的难辨，写得刚劲有力，一字一句分隔清楚：
　　神族令吾等子民互相残杀
　　利用他们的力量
　　吾等筑起城墙
　　加兰索尔从此隐匿世间
　　不夺回大陆
　　吾等誓不回来！

　　梦凌勾起唇角，她并没有关于此处的记忆，对这些千多年前的上位者不置可否。现在的魔族都不再是当初纯粹的魔族了。
　　教堂里还有不少典籍，却经不起岁月的摧残，书页几乎是一碰就散成碎末，更看不出里面记载着什么。能辨出大致轮廓的壁画、雕塑，则述说着这一族群的宗教信仰，与人、妖两族并无二致，只是换了主角。
　　梦凌与晴天分开查看，前者流连在礼拜堂之间，看到彩色玻璃下的罗克拉教母塑像，倒是想起有一份记忆大多是祭拜她的画面。繁复的记忆长廊，不特意去思考，不会想起这些不属于她的经验累积。
　　结束无聊的思考，梦凌刚走几步，忽然察觉到什么，展开绿雀尾，冲向左边的回廊。
　　晴天带着拽，没敢走很远，穿过左边的回廊，意外还是发生了。侧院两旁站着整列□□手雕像，有前院的经验，晴天立刻拖着拽往回走，侧院与回廊的连接处忽然升起一排铁栅栏，挡住去路。
　　雕像真如前院的一样，活了起来，齐齐拉弓搭箭，对准晴天二人。贴着栅栏把拽挡在身后，晴天拿起召唤手杖。
　　“小明不用怕。”话语温柔，侧脸却滑落一滴冷汗，手杖紧了又紧。无法召唤的情况下，箭比手指还粗，若□□齐发，无死角射击她不知自己能挡下多少支——
　　黜！黜！黜……
　　□□手同时发箭，比晴天想象的要快得多，她甚至看不清箭支！
　　眼前忽然一黑，预期的疼痛却没传来，一只手揽住自己的腰部，身子就这样腾空而起。耳边听到箭支穿过栅栏钉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有什么被打落在地上。
　　“小明……”
　　黑幕撤走，晴天转过头，少年双眼变成鲜红，刚才那黑幕竟是他背后的一扇蝠翼。石像手上的□□全被切开两半。
　　一双蝠翼甩了几下，月型波分别击中六个石像某部分，拽仔细观察过梦凌的战斗，看到她是切断石像中能量波动最大的部分制胜的。果不其然，还想拔刀攻击的石像颓然倒地，变回毫无生气的石头。
　　梦凌赶到时，就看到这一幅情景。那名少年把晴天轻轻放到地上，瞳中的鲜红褪去，转过头往这边一笑，而后又飞上半空，再看那张脸，已变了轮廓。
　　“辕明拽！”晴天惊呼。
　　纯黑蝠翼遮挡着光线，方格帽不知掉到何处，一头金发显得耀眼异常。绅士的微笑洋溢少年嘴角，拽双眼望向前院发光的魔法阵，“看来通往日月森林的传送阵已然开启，感谢两位女士的陪伴，今天我见识到不少东西，希望日后不会在战场上碰面。”
　　言毕，翅膀一动，人已消失不见。

　　拽一脸陶醉地进入传送阵，想必刚才已在两位女士心里留下一个高大的形象。异于常人的听力捕捉到侧院里梦凌温婉的声音。
　　她轻轻地说，“没想到辕宗主如此爱捡便宜。”
　　拽差点没摔倒，传送阵却已开始传送。

　　＊ ＊ ＊
　　莫古村外森林，带瘴毒的黑雾已经散尽，稀疏的草地一连出现了三个传送阵，青绿色的一闪一闪仿佛随时都会消失。红喙鸟的尸体散布落叶之中，一直蔓延到少女脚边。
　　滴倚坐着一棵树，闷闷地看着葬影寰把枪支收入九宫贮藏格。宗主的装备就是不一样，眼看他两手空空，就左手食指的九宫贮藏格就有五柄枪，好几排弹夹，外加两个榴弹一个烟雾弹。
　　这群怪鸟说不定是被那些触虫引来的，被手榴弹炸得重伤，而后被她和葬影寰乱枪扫射而死。有这么多武器，对付“八爪鱼”的时候不拿出来，以长戟应战……试探实力？又是为什么？
　　“你是不是想知道魔族的情报？”猜不透，干脆直接问。
　　葬影寰关上贮藏空间，盯着那双眼睛，沉默不语。
　　冰蓝的眸安静与他对视，谁也没出声。
　　“算了。”片刻，滴站起身来，不看一眼传送阵就往回走，“回去带他们过来吧，白光那个就是通往外面的。”
　　一靠近头就隐隐作痛，很肯定那一个是通往结界之外。
　　葬影寰没多说什么，也迈步往回走。
　　“现存的魔族，都不是杀一次两次就能死的。遇到，逃跑为上。”
　　死寂的森林，仅有踩着落叶的碎声，滴也不在意自己像是对空气说话。葬影寰却又一次在她以为他会沉默的时候说话。
　　“为何告诉我这些？”
　　前面的碎叶声忽然停了，少女脚步停顿，“你不是我们当中好不容易成功的人造人吗，我自然不希望你冒险。”
　　“这不是理由。”冷凝的脸庞看不出表情，语气却有几分笃定。
　　滴约莫停顿了两秒，偏过头，“理由当然是因为……”勾了下唇角，笑容自我而邪魅，“我喜欢。”
　　银眸瞥她一眼，葬影寰决定无视，自个儿往回走。耳边响起一连串得意的笑声，仲小滴走在他身旁，笑得肆无忌惮。
　　笑容却莫名地，有一种苍白。

　　众人通过传送阵回到了日月森林，站在进入前的那片林木中，进入加兰索尔发生的一切仿似一场幻梦，再次见面，他们便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