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妖大战》兔槽基魔人

30、第三十章 加兰索尔（上）

　　加兰索尔，鲜有典籍记载，这里曾是魔族的故乡。魔族留存于现世的记录甚少，没人知道他们如何从大陆消失，却想不到这曾经的故都，满地遍布互相蚕食而遗落的骸骨，这里或许就是魔族消亡的开始。
　　滴并未多说什么，她所知的几乎全由梦凌告知，或许仅说了这个种族的一小部分。她们是同盟、是共犯，却不一定要分享所有信息。
　　一行人继续往前，木屋愈发密集，俨然是一处村镇遗迹。树木稀疏，偶尔有一束暗光投射，光圈之下的尸骨残骸仿佛打了聚光灯，上演着一出恐怖电影。
　　四人往深处探查，沿途房屋只剩残破的家具，水井冒着瘴气，纸张、地图已看不到上面有图文存在过，更找不到食物。
　　罕有的一两个关于魔族的童话，故事里他们皆是恐怖之极的大魔怪，以人、妖两族为食；如果这真是魔族遗都，村子里又怎能找到食物？
　　木板铺砌的主道被落叶、泥土侵吞腐蚀，已看不出原貌，这里仅是森林里的一个小村落，直到出村也没发现逃出结界的线索。出口处有一块牌写着“加兰索尔莫古村”，坐实了滴的猜想却算不上是收获。
　　除却小滴，三大家族那两位也晓得古文字，礼王睿当即炫耀三大家族的教养人类望尘莫及，但很快也没了兴致。他们再次进入密林地带，前方隐隐飘来一阵黑雾飘来。礼王睿走了近乎半天，吸入这微薄的黑雾，当即一个踉跄，跪在地上。
　　“这雾有瘴毒！”
　　葵虽然还站着，也觉得极不舒服，滴扶着他，跟着早已抱起礼王睿的葬影寰往回走。

　　“还没探查的，就只有那条路。”
　　四人待在村里一家木屋，老旧的家具还勉强能用，礼王睿坐在一张床上，低垂着头，仍有不适。
　　滴接着往下说，“葵和笨兔子留在这休息，我不怕瘴毒，”停顿，瞄了眼一言不发的白衣男子，“我和他去看看吧。”
　　“凭什么是你这妖女……”吸了瘴毒，礼王睿的声音显得恹恹的。
　　“因为我喜欢耍阴的~”言毕，抛起圣石戒，再一手接住。
　　明明能有很多种解释，滴却总挑能惹火礼王睿的来说，后者当即气得站起来，却头晕又跌坐下去。
　　“睿，好好休息，不必理会太多。”葬影寰抚稳礼王睿，咋听之下，除了赞成滴的安排，还有一层不用理会她混话的意思。
　　“切。”无趣地瘪瘪嘴，葵却挡到眼前。
　　“我代你去。”
　　“难得我让你休息自己去干活，葵就好好享受，你在里面晕倒了我还得拖你出来呢——”
　　“我明白了。”葵沉着脸，警戒地瞪了眼葬影寰，压低声音，“小心，有什么联系我。”
　　在这里通信器还能用，滴表情松动，微笑道，“你也是，兔子虽笨，可别被她骗了哦，当然也不要对她动手，不然我会被葬影寰或是鬼小打死的。”
　　“死DD，说话总不能好好说。”
　　滴耸耸肩，无所谓地走出门外，临跨出门槛，好像忘了什么，回头朗声一句，“笨兔子，你可不要趁我们不在奸杀葵，不然戒——”
　　话还没说完，左一个枕头，右一张木凳被扔向门口。
　　“滚！”
　　难得屋内两人异口同声，滴觉得枕头君它们牺牲值了。
　　“走。”
　　以为葬影寰等不耐烦，回过头却看到那貌似勾起的唇角，滴仿佛观摩了一回惊悚片，怵怵跟上，走向林子。

　　＊ ＊ ＊
　　梦凌三人走了两个小时，道路变得开豁，周边陆续出现房屋，还呈愈发密集之势，虽是一处城镇遗迹却看不见一个人或一只生物。树木锐减，看到积满厚厚白云的天空，比森林里光亮许多，一地的残骸、尸骨暴露无遗。
　　晴天眉头紧皱，村里的骸骨比森林还多还零散，一排肋骨少有完整，甚至有一头骨挂在一面招牌的横钩上，黑黢黢的眼洞盯着这边，仿佛诡异地笑着。到底他们遭遇了什么，要死得这么惨……裙子忽然一紧，晴天往身后少年投以安慰一笑。她反省一下，不能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小明。
　　辕明拽这一回并非装嫩，他从来就觉得这种没皮没肉的特别惊悚，是真的惊了一下。
　　走到广场处，纪念碑上雕刻着一幅简易地图。
　　“加兰索尔唐古镇。”
　　梦凌念了出来，晴天二人只以为她在往城镇中心走，仅她知道自己循着其中一份记忆，来到这面纪念碑之前。这里是魔族遗都的一座城镇，千百年前，族人疯狂地互相蚕食，“自己”倒在纪念碑旁边，记忆便由此终止。她并没有觉得悲伤，她只是身处影廊，看到数百映画中有一幅与眼前景象重合而已。
　　“加兰索尔？这、这不是孤儿院那次你说的那个魔族故事？”晴天环顾四周，一脸惊异，若这是魔族的尸骸，他们是为何而死，为何疯狂？
　　“想不到真有这个地方，”梦凌转过身来，脸上已是无懈可击的治愈笑容，“可故事也不一定是真的。”
　　“梦凌姐姐，你们说的是什么故事？”
　　碧绿的眸子眯起，这少年敢正眼看她了？倾身拍拍他的头，“那故事听了会做噩梦，小明不能听。”
　　不明的，辕明拽感到一股压力，缩回晴天身后，“那、那我不听了。”
　　梦凌笑着站直身子，“看地图，结界应该布在城市的中心，我们过去看看。”
　　三人离开广场，辕明拽回头看了一眼纪念碑，那曾是千百年前大陆中十分流行的古文字，三大家族贵族阶层都有修学，任天晴说了魔族二字，这里是魔族遗城？难道魔族曾经统治两块大陆的传说是真的？

　　＊ ＊ ＊
　　稀薄的黑雾渐渐浓厚，丛林中有一棵“树”特别地不同，黑雾便是由它发出。接近两成年人的高度，长着女性的上半身，盆骨以下有数百触手，像只发绿的百爪鱼，堵在路中间，吸附着泥土。背后一双翅膀外张，绝美的脸孔表情异常痛苦，仿佛是从天上被硬拽入地下的天使。
　　葬影寰与滴不敢轻易接近，分别在两棵树上静静观察。良久，终于窥见触手在缓慢蠕动。葬影寰比了个手势，滴意会点头。
　　两人几乎同时从树上跳落，从两边攻击上半身的人形。
　　“吱——呀————！”
　　夸张的女高音震落树叶，百爪鱼疯狂地挣扎，触手涌动似箭，翅膀猛甩。它受的伤远没像它表现的那么重。百爪鱼反应极快，滴攻向背部的一刀被它的右翼连人带刀甩开，她仅能就势砍下半截发黑的羽翼；葬影寰原是攻击头部，也被猛扇过来的左翼阻挡，改而攻击腹部，戳出个不深不浅的血洞。
　　人还没站定，滴还是坐着的，触手已从四面八方攻过来。迅速砍断，不一会又再生，一节一节蠕动，近看还能发现末端长有獠牙，两人渐渐战到一起。瞥向裸露的上半身，葬影寰戳的血洞不再流黑血，却也没复原。
　　“我掩护你！”
　　滴砍掉一拨触手，攻击目标已十分明确。身后的男子冲向前去，以行动赞成。两边的触手随即落到滴身上，直刀快不见影，像切面条，一拨又一拨的断触飞溅。
　　葬影寰一个起跃，长戟刺向百爪鱼腰腹。第一次偷袭失败的经验，攻击百爪鱼上半身必先断其双翼，滴惊讶他直接攻击腰腹，下一秒却明白了。长戟忽然化作长鞭，缠住百爪鱼腰身，葬影寰一扯，落地同时把天使上半身拦腰绞断。
　　女性半身摔到地上，绿黑色迅速褪去，浮现出莹白的皮肤，翅膀也恢复纯白，金发之下的面孔绝美异常。然而，这份美丽没持续多久便化作死灰随风而逝。
　　触手失却上身，如同死蚯蚓散在地上，偶有几条仍在蠕动。滴忽然眼神一变，左手用力一推，葬影寰猝不及防，不至于跌倒却被推向一边。
　　蠕动的蚯蚓突然弹跳，越过距离和高度，全数扑向仲小滴。后者出手极快，砍飞不少却漏掉一条。
　　百爪鱼的死穴在上半人身，本体却是下面的触虫，它们通过吸附不同的生物，吸取养分繁衍，从而达到永生。宿主被灭，它们只能寻找下一个！
　　走漏的一条附上左肩。
　　黜！银亮的长戟从旁边飞来，擦过滴的皮肤把触虫钉死在树干上，入木三分，皮肤上留下一条浅浅的红痕。
　　“先管好你自己！”葬影寰甩下一句，走过去拔下长戟，树干仿佛晃了一下。
　　滴还想说什么，看到他回过头来的视线立刻噤声，条件反射地应道，“哦……”
　　黑雾已散，收起长戟，葬影寰一言不发地向前走去，滴默默跟上。没走几步，白衣男子忽然停下，“在这里休息一阵子。”
　　言毕也不理仲小滴如何反应，靠着一棵树坐下，闭上双目，养神。
　　滴在对面坐下，看着葬影寰的脸色又变回脸瘫，融合过魔族细胞的，其实没这么容易累。过了一会，滴试探性地开口，“葬影寰……”
　　直到对方睁开那双冰冷的银眸，才拿出圣石戒，抛向对面，“还给你。”
　　葬影寰一手接住，投向询问的眼神。
　　“我没想到你会真的给我的……”语气没之前气势，当时只是想找个借口牵制礼王睿。
　　葬影寰闭眼，若问他为什么会给，那是……他也拿小恋那份憎恨没办法。
　　“我只是想让礼王睿乖一点，你什么时候要回都可以，我又不够你打，那笨兔子连这个都看不出来……”本想解释清楚，却越说越不知在表达什么，干脆闭上嘴。

　　这一片林子杂草长得不高，落叶层叠，倚着树干休憩，偶尔吹来一阵微风，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
　　“我曾经见过你。”
　　不带起伏的语调传过来，滴当即瞪大眼睛看着对方，男子面无表情继续开口，“你与零号研究所的次造人长得一模一样。”
　　次造人在身体或灵魂上有所欠缺，不是一个完整的个体，他们都是失败的人造人。
　　冰蓝色的眸子写满惊讶，嘴巴不知该说些什么。
　　“站在对立一方，是不是想找葬家报仇？”这一问已断定仲小滴是次造人，银眸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如果我说是，你会阻止吗？”她微笑起来，说着挑衅的话，却无握紧武器的打算。
　　可出乎意料，银眸用一种仿佛射穿人的视线否定，“不会。”
　　滴显然料不到他这么直截了当，窒了窒，想到什么忽而急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葬影寰却沉默不语。
　　“战争已经开始，决策团只是想让你们送死！不为自己也为礼王睿，不要上战场，真正开战，S级也死路一条！”
　　“为何在意我们的生死？”
　　“……”冰蓝的眸子暗藏着什么，思维却因这一句冷静下来，“你不也说过，让我们作战总局别死？”
　　空气冷凝下来，两双眼睛对视着，仿佛要从对方身上揪出什么，视线足够把人射死，沉默的空气显得压抑而厚重。
　　葬影寰站起身来，什么也不说，休息够了就该继续走。迈步之前，纤长的指捏着圣石戒，套上右手拇指，代表身份、能力限制的戒指就占了三个。
　　“你为什么……”两次，她都看得很清楚，右手亮着黑光的戒指，“戴着黑曜戒？”
　　滴忍不住，终究还是她先开口。
　　葬影寰转过头，视线透过高壮的树木，看向远方，仿佛那里存在过什么，“因为约好了，就不论生死，都会守护。”
　　他戴上黑曜戒那一天，曾在时之广场起誓，从今以后都是效忠于他的影一。
　　他亦曾对他说，影二是影一的影子，把后背交托于他，以后都会在他身后守护。
　　最后一次，他们临出任务前，击掌约定，三天后在时之广场再见。
　　——所有的约定，黑曜戒便是凭证。
　　葬浥成为影一后补，这枚戒指也该脱下来。约定并非要戴着戒指才会生效，只要心还在，仍旧永存。葬影寰觉得没什么可惜的了。
　　回过头，看见仲小滴站在一棵树下，背对他，左手爪在树干上，似乎练习着什么爪功，要戳出五个洞才罢休，力度大得整个人都震颤起来。
　　“走吧。”休息完，也该继续探查。
　　“我……”
　　嘎——嘎——！
　　上方突然传来阵阵怪叫，浓密的枝叶抖落片片树叶，一群红喙怪鸟突破树丛，往这边俯冲而下。
　　两人当即进入备战状态，未完的话淹没在混战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