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都逢魔录》西*雪

34、男巫和猫

　　陈双生一脸茫然地看着我，我也一脸茫然地看着她。刚才看到的东西……难道是这个灵魂的前世记忆？
　　抓抓头发。要不要告诉她？若告诉她她的前世是一颗“魔珠”，肯定会惹来一顿暴打！算了，还是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接着，我以为看错了。但陈双生双颊很明显地升起一片可疑的红云。天，她还是纯情小姑娘吗？不过是拉个手而已！
　　陈双生却狠狠地甩开了我的手，你发什么神经，他们又不是鬼……她还想回头去瞧，当然，结果是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一块地，临街几个小孩儿在扔石头玩。
　　他们什么来历……司徒……喂……别想溜！
　　呜呜！衣领被狠命地朝后拉着，插翅也难飞。

　　陈小姐，你付的前期金额太少了，我们这样转悠迟早要花个精光。哼，你再笨也不会听不出这弦外之音吧！
　　守财奴！她和我的委托你都没完成，别太贪了！
　　好吧！我咬牙切齿地从怀里抽出三张算命牌来。要解决你们的问题实在太简单了，去找那个巫女不就行了。
　　嗯，这个提议不错。陈双生释怀的表情马上乌云密布。可我妈根本不会告诉我任何事，她还是比较喜欢那个家伙的。至于我爸，没人比他更沉默了。
　　我摇摇牌。这种事就得找她的同行。
　　不错。那个巫女的足迹不会轻易让人发现，要不然她就无法保持神秘感，没有神秘感就意味着她吸引不了客人，吸引不了客人她就注定要失业……这种论断，嗯，是柯小查的语气。
　　要见柯小查不难，凭着我们的铁杆子交情，在我烧完半张牌的时候，他就应该出现。
　　可是我烧完了两张牌，那小子却连半个影子都没有。
　　柯小查，你好样的，以后别想让我帮你送信……不……我一定要告诉吉儿你是一个多么卑鄙无耻、背信弃义、心狠手辣的爱情大骗子！我冲着天狂吼。
　　天下还有谁比你更无聊，司徒。身后传来无奈的叹气声。我和陈双生一齐转头，戴着金丝眼镜，穿着学生装的少年闲闲地坐在长条石凳上。
　　我冷笑着走上前。柯小查，你才应该卸下这套无聊的伪装吧？
　　他抬眼挖挖耳朵。貌似是某人有求于人？
　　主人，别理他。他就只会耍嘴皮子。一道黑影窜在我和他之间。呀——陈双生尖叫，猫！猫会说话！
　　哦，介绍一下。他是本世纪最纯正血统的男巫。
　　男巫？哈哈……哈哈……哈哈哈……陈双生马上就笑得前仆后仰，眼角的泪水都看得见。
　　你确定这不是一个童话故事？
　　司徒，你的客人怎么都这么奇怪！她的态度尤其恶劣。
　　你也差不多！好了，你该知道我的目的吧？
　　所以我不想插手，这可不是简单棘手的问题。对手可是界内臭名昭著的“投机巫女”。
　　陈双生还适应能力强，很快听到了重点。她作过什么？她卖给我父母的那什么珠子有问题吗？
　　小吉儿喵喵一叫，跳上旁边的树枝，支起尾巴开始它的代言演讲，这小猫仔什么都好，就是废话太多。
　　“‘投机巫女实在是一个很坏很坏的巫女，为什么说她坏呢？她的坏是深到骨子里的，一眼就能够看出来的……”
　　咳咳，柯小查。它可真是青出于蓝……我翻翻白眼。
　　咳咳，小吉儿，说重点，重点。柯小查耸耸肩，这家伙年纪轻轻说话却一直老气横秋，除了外表，看不出来有十七岁。
　　我要睡着了。这个陈双生脾气不好，也不似先前那个稳重成熟，我算看授，根本从来就没长大过，还是那个抱着布娃娃的任性大小姐。
　　小黑猫碧绿色的眼眸闪闪发亮，提高声音说：“她专门盗卖名物古董，高价贩卖危险的魔物给人类，把人间既有秩序搞得一团糟……主人……该你了。”它跳进柯小查怀里。
　　她卖给你父母的很可能是“辟珠”。柯小查很严肃地对陈双生说道。
　　辟珠？不会就是我看到的前世记忆里的那个“珠儿”？
　　你的母亲吞服“辟珠”而有孕，只有一个解释。“辟珠”是通灵性的宝物，它的魂魄也可进入六道轮回，借着人类的□□孕育出身体。至于为何会拥有两个灵魂，那大概要从辟珠的来历说起。
　　六邪珠
　　红鲛丹姬被囚禁于“水息”中后，她的修炼灵珠冲破重重水障离开尧零海，来到那茫茫人世。
　　该去哪里？灵珠耀眼的光芒四散开来，引来地上人们的惊讶目光。
　　“这是天降祥瑞啊！”
　　祥瑞？灵珠心中焦急万分，在空中回旋，长长的光芒如流星。要怎样才可以救出丹姬？
　　途经赤红山峰，灵珠心念一动。漉山王是妖力强大的妖魔，也许他会有办法？
　　思及此，灵珠收敛光芒，落在漉山一角，用从丹姬处习得的法术幻化为丹姬的模样。眉宇间却更显稚气。
　　“好大的胆子，怎擅自化作丹姬的样子。”仿佛知晓它会来，漉山王在众妖簇拥中出现在灵珠面前。
　　灵珠“扑通”一声跪下，仰头道：“请您救救丹姬。”
　　漉山王微眯眼，默然不语。面前的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任性热情的美丽魔鲛。当初丹姬对他的死缠烂打心烦了，摞下狠话，若再纠缠，连朋友也没得做，直率莽撞得十分可爱，却正是他欣赏的地方。而这样的丹姬竟会陷入情网不可自拔，与尧零海龙王相恋……
　　“丹姬为留在小公主身边，自愿被围困在‘水息’……”灵珠急得语无伦次，虽是丹姬美艳的外表，却是纯真如孩童。
　　漉山王摇头。“丹姬所为本已犯天律。本王前往不但救不出丹姬，还会让她处于万劫不复之境。她既然选了此条路，必是认为这是最好的。”
　　灵珠不愿放弃，“既然您有所顾忌，请让我在这里修行吧！我一定要救出她！”
　　漉山王看着这个坚定的小妖精，细长的双眼中是正邪不分的亮光。他是妖魔之王，原不懂悲悯仁慈。他与丹姬之间的关系经过长久的岁月后更似友人，他喜欢的是那个直率可爱的红鲛，对她已不会迷恋。
　　昨夜，在他的梦里，漉山王见到了久别的丹姬，形容憔悴的她快让他认不出了。
　　“丹姬，你好吗？”他有五个妃子，但她们远不及面前的红鲛重要。
　　“赫云，我的事你也听说了吧。”淡淡的笑容中，无穷无尽的忧伤如丝般层层环绕着她。漉山王见着这样的丹姬，心中也不禁难过。
　　“那个傲笑天下的红鲛哪去了？你为他舍弃得还不够吗？”
　　丹姬静静地站着，只不上前：“赫云，我只有一事相求。如果珠儿求你救我，你要回绝它，让它死了心。珠儿灵性极高，他日力量必在你我之上，不能让它为此事……”

　　灵珠的精灵力当真十分强大，连漉山王也大吃一惊。借着漉山这块妖灵聚集之地，灵珠的修行突飞猛进。
　　直到一天，灵珠杀了漉山王的一个属下，他才明白过来，灵珠已经自行入了魔道。他本打算让灵珠吸取日月精华成为妖界至宝，并未曾想让它沾染邪气。
　　漉山王的属下亲眼目睹灵珠清澈的气息掩盖妖气的一幕，于是生了盗为己用的私心。灵珠戾气暴增，瞬间吞噬了对方的妖力。用这种方法确实可短时间内修行妖法，灵珠开始不断同化妖魔之气。
　　从此，灵珠珠身变黑，以血为食，是为“辟珠”。
　　灵珠不知恨却先品尝了恨，它心中对神族的恨意终使它成为至阴至邪之物。

　　陈双生打了个很响亮的呵欠。那么，那颗珠子最后变怎样了？
　　柯小查诡异地盯着她。你或是你的姐妹，必有一个是辟珠的魂魄。辟珠当年被漉山王封住邪气，妖力尽散。但据说让它的魂魄脱离受咒语禁锢的珠身，另寻一个与它具相当灵性的寄物，便可在适当时刻解开封印。“投机巫女”出于什么动机要将辟珠给你父母，应该就是寻到了这个寄物。
　　我装作没看见陈双生讥讽的眼神。
　　看来，我找错人了，再见。她头也不回地走了。留我呆站在原地。
　　压抑的一高一低笑声从身后传来，我狠狠地瞪了后面的人和猫一眼。
　　人家根本不相信，真是，浪费我和主人宝贵的时间。小吉儿胡子一抖一抖，从任何角度看都在笑。
　　不过，我担心她迟早要出事。柯小查故作深沉地摸下巴。她今年满三十吧，正碰上万妖之门大开之时，界时辟珠妖气窜升，“投机巫女”一定会来取走那个魂魄，那样她便如虎添翼了。他忽然很严肃地看向我，司徒，你不跟上去吗？她会有危险哦。
　　我撇撇嘴，我承认我有一点超能力，可为什么你和黑瞳都说同样的话。我还想过平常人的生活呢！
　　有这样的能力，你注定不能平静地过一生。黑瞳是谁？
　　连你都不认识，我更不可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