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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完了!要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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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突然往前涌动,这群人眼里闪着毫不掩饰的凶狠。
言辞本想后退,可身体突然不听使唤,定定地站在原地,赵本生退后两步,言辞扑通一下跌在地上。
赵本生脚下一个踉跄,匆忙回头,见儿子浑身是灰,手被踩的通红,脸色立马一变,嘴里大声叫另外两个孩子把弟弟扶起来。
可那两个孩子早被吓得大哭,紧紧拉着父亲的衣服,什么也听不见。
无法,赵本生只得分出一只手出来拉言辞。
就在这个间隙,一个人悄无声息地靠近,一锄头打在赵本生脑袋上。
“啊!啊啊——他爹!”
言辞身体完全不听使唤,眼睛珠子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刚刚外出的妇人回来了,手里的篮子掉在地上,一壶泥水流进干涸的地缝。
“本生!本生!啊!”妇人跪在丈夫身边,哭得几近晕厥,“为什么!为什么……”
妇人趴在男丈夫的身体上,拿过丈夫手上的锄头,慢慢转头,在所有人的脸上逡巡一变:“你们为什么要杀本生?”
没有人承认杀了他的丈夫,所有人都是凶手,妇人流下两行血泪,声声泣血:“你们杀了他!你们所有人都在欺负他!”
空气仿佛是静止的,炎热的天气里,卷起一阵闷热的风,卷起妇人蓬乱的头发,遮住半边脸颊,双眼赤红地瞪着他们,宛如他们口里所叫喊的妖怪厉鬼。
“真是妖怪!要不是你丈夫出言不逊,我们又怎会不小心下了重手!”这话不知道是谁说的,人太多了,妇人看不见。
“对呀!我们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们只是想来借点儿吃的……”
“不小心?没想到?借?哈哈哈哈……本生啊!你死得冤啊!”妇人形状癫狂,跟言辞初见她是判若两人。
妇人怨毒地看着某处,她逮到了!就是那把锄头,那上面的鲜血是她丈夫的!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妇人毫无预兆地暴起,冲进人群,干脆利落地砍在那个企图逃跑的张叔的脖子上。
“哈哈哈哈!本生我给你报仇了!我来找你了……等等我!”妇人已经神志不清,像先前男人做的那样,不怕死地乱砍。
“妖怪,他们就是妖怪,快!快!杀了她!杀了她啊!”
言辞身体动弹不得,他试了无数种办法都不能从这具身体里脱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妇人死于暴徒手下。
在他身边的两个孩子惊恐地大哭,那些人的目光又聚集在了他们身上。
不好!眼看着越来越近,言辞不要命的把自己的魂魄从这副身体上剥离,终于能动弹一下,砍柴弯刀眼看就要挥下,言辞伸手一揽,就地一滚,惨叫还是响在耳边!
他手上没有任何人!两个小孩活生生被打死了。
“跑了一个!”这些人完全疯癫了,非要赶尽杀绝不可。
弯刀堪堪停在头顶,言辞只感觉身体一轻,紧接着看清了这具身体的样子。
他出来了?
不对!那个孩子!言辞就像是突然中邪,不管不顾地要回到那副壳子里。
一只手拦住了他,挡在了他的眼前,“幻境而已,安神定心。”
言辞闻到一股幽香,似旷谷幽兰,似有若无,眼前一黑晕过去了。
祁尘看着怀里脸色惨白的人,语气里无奈又心疼,“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呢……”
柴火噼里啪啦地响,旁边坐着的两位跟石像似的,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多嘎往旁边瞧了眼,床上的人还没醒,抖得更厉害了。
要死啊,他跟两只鬼坐在一起!
多嘎当时十分听话,言辞叫走就走,不带一点迟疑的,现在想来,真他妈想把自己脑袋劈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些什么。
他往前走了没一会儿就看见稀稀拉拉的土房子,周围草长的有人高,正犹豫着到底是进去还是不进就撞见两个人,是对夫妻,行色匆匆,满脸疲色,看见多嘎立在路口被吓了一大跳,骂骂咧咧地走了。
多嘎一脸莫名,怒视着那对夫妻直至看不见为止,他也被吓到了好吧,他还委屈想骂人呢!
再一转头,他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天黑了!他看见黑白无常了!直挺挺地就要倒下去。
那个穿黑衣的,绝对笑了一声,紧接着多嘎就被拉起来跟他眼对眼干瞪着。
“说说,跟谁来的?不说把你抓阎王爷跟前去!”将离恐吓得声色俱佳。
多嘎一听腿又要软,旁边那个白衣服的却捏住了他的手臂,看似柔和,实则如同铁钳一般,多嘎保持着蹲的姿势动弹不得。
“说说?”祁尘想学学将离的问法,后面的词儿却忘了。
“后……后……后面……”多嘎身子颤跟过筛一样,胡乱指了个方向。
祁尘挑挑眉,把言辞扶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膀,欣慰道:“不错不错,眼光不错,跟我们走吧!”
多嘎一听这话,以为祁尘是说自己的品相不错,可以交差,顿觉天塌。他安慰自己,还好,还好,这俩无常没拿锁链把他拘着,体体面面地走。
走着走着就发现了不对,他乱指了个方向,而这俩人明明知道自己打哪儿来的!
走的时间都差不多,很快来到言辞刚刚停下的位置。
多嘎往前抻了抻脖子,这一看不要紧,二看要人命,言辞端端正正跟就寝似的躺在地上……睡着啦?
合着要他走是想死要面子。多嘎心里翻过无数个念头,没注意祁尘脸色突然变化,碎纸一样的身子鬼似的飘了过去,匀长瓷白的手虚放在言辞额头处。
将离神色也有些紧张,往前走了两步,“他怎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关于言辞的事将离知道一些,祁尘当时费了老大力气救下他,帮他把邪念压制下来。
可这样一来,言辞与生俱来的力量便不复存在,与凡人无异,虽说在此以后言辞豁出半条命修炼,可终究比不得从前那般。
“还是旧伤添新伤……”把自己养得“挺好”,祁尘吞下半句话没说,眉头拧着,轻飘飘的身体瞬间和言辞融合。
“这!这这……”多嘎舌头打结,一时半会儿怕是捋不顺,将离听得烦,随手不知甩了个什么玩意儿把多嘎隔绝开了。
多嘎的腿终于如愿以偿地软下去,眼睛一翻,后事不管。
后来他猛地惊醒,动静大得能把床震穿,“黑白无常”顺其自然的发现了他。
然后……然后就是现在这个尴尬样子。
床上的人咳了两声,多嘎还没说话,身边白影一闪,祁尘已经到了床跟前。
言辞睁开眼,眼前模糊一片,逆着光,只能勉强看得出来是个人,白得跟鬼一样,吓唬谁呢。
合上眼再睁开,脑子里灵光一闪,转着眼睛往下看……
还真是鬼……
这只白鬼还在自己脑袋上……哦不,额头上摸了一把,声音温柔得要掐出水来:“好些了么。”
言辞觉得自己没什么大事,满身的伤过个三年五载,四五个月,这副身子跟野草一样,命硬得不行。
可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这种想法简直是大错特错,身体好了,不代表脑子没出问题。
就刚刚,他居然听见了祁尘的声音,三千年前找人找得睡了个人事不醒,现在又来找,精神又出问题了。
言辞捂住眼睛,生无可恋,驱逐着床边的“幻境”,“滚开!你们就爱耽误事儿……”
他以为是自己身上的邪念趁他虚弱之时作古。
祁尘一愣,不知怎么的,偏想逗他:“‘我们’耽误什么事儿了?你给我说说,没准是我手底下的小兵们不懂事,看不见您是个大人物冲撞了您?”
言辞觉得这声音听得让人心烦,念头刚起,袖子里的小蛇箭一样冲祁尘袭过去,言辞马上起身,手疾眼快地在半路上拦住了,而白鬼半分没动。
被吓傻了?言辞偏头看过去。
只是这一眼,就让他以为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堕进了一个幻境……
那人停于床前,低着头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言辞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哑声道:“怎么不躲开?”
祁尘伸出食指指了一下蛇,“不是被你劫下了吗。多谢大人不杀之恩。”
祁尘变了一些,从前面上总是疏懒之色,眼中平静淡然,而今面色苍白,轻带疲色,宛如一尊剔透的瓷器。
言辞愣愣地望着床前的人,轮了千百遍的腹稿一句也说不出来,只觉得喉头梗塞,唇舌间尽是苦涩。
“咳咳咳!”夸张的咳嗽声突兀响起,言辞眨眨干涩的眼睛,看向另一边。
将离感受到自己脸上的三道视线,他本来看见两人对着不说话,好心想缓解尴尬,几人转过头来,他才发觉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儿。
将离一下结巴了,胡乱戳着柴火,找了个拙劣的借口:“那个啥……我就是被烟呛到了……你说这柴禾咋这么湿呢,也烧不起来。”
“将离?”言辞心中疑惑,为何祁尘会和他在一处,将离不是魔族少君吗?
“好久不见啊!您老才瞧见我呢!别急……肯定是我坐得太低了,您老看不见……哎哟我艹!言辞你有病!”将离手忙脚乱地把蛇从身上扯下来。
两人从一见面就不对付,千百年来,向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