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诊法则》小帝畿

31、第 31 章

　　“睡觉，好不好？”

　　“你…听到了没？”

　　他低垂眉目，不说话抱她上了床。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随后她捱近几分，听见极轻的叹气声。

　　“顾烨，关于那件事…”章婼频频试探，顾烨拥住她，低声道：“睡吧！”

　　这一夜，章婼失眠了。这种感觉很奇怪，不开心之人并非是她，可悲悯难过像传染病，彻底被感染了。

　　直至后来，她才明白，爱之深，才会感他所感，恨其所恨。

　　数羊捱到快天亮才迷迷糊糊睡着，第二日，等章婼醒来，已经快中午。

　　顾烨不在身边，留言说，他要去见一个人，关于中午饭可以酒店解决。

　　然而，章婼去加州理工学院吃了午餐，正好John教授在那里有机器人展览，在上课之前，参观了一下展览。

　　竟万万没想到遇到宋铭文，他最先向她打招呼，一开始章婼只觉眼熟，没认出这个一面之缘的男人，细细打量许久，才认出是第一次参加LAR医疗机器人发布会的男人。

　　“我们真有缘啊！”他抬了抬眼镜绅士伸手，西装革履的样子更为死板，但精神抖数。

　　犹豫片刻，礼貌回握，“宋先生，你也来看展览啊！”

　　这么些日子过去，他居然还记得她，记忆力也太好了吧。

　　互相礼貌自我介绍后，宋铭文抱臂看着一个机械臂展示搬运功能，点点头，“上次你先生问了两个关键问题后，我猜你们应该跑市场找廉价替代品，对吧？”

　　章婼诧异回望他，表情泄露一切，“你怎么知道？”

　　他笑得明媚，“内行人都知道aphasia是个奢侈品，其实医疗诊断数据库完全没必要用它，一个超大AI储备库就行，但它一发布，许多科技公司纷纷偷师，最近我们SP工厂接到很多类似改造aphasia订单。”

　　章婼立即来了兴趣，盛情邀请说：“宋先生，方便喝一杯？”

　　“章小姐盛邀，当然方便。”
　　“我本来下午有旁听课，但我对您更感兴趣。”

　　“对我？”
　　宋铭文打趣玩味看她，章婼旋即解释，“对您刚才所说的话。”

　　他笑意浓烈做了个“请”手势，两人并肩出了展厅，在校外找了家咖啡店。

　　一路上，宋铭文讲了许多旁听课内容，章婼有种相见恨晚之感，细聊才知他经常旁听课程，加州理工学院也有志同道合之人经常主动组织科技交流会，他建议可以加入享受知识头脑风暴。

　　“今天下午的课程是机器人指令算法，你确定不去听？”

　　推开咖啡店玻璃门，“实话实说，我对这些算法建模等知识，很多时候一知半解，术业有专攻，这种事还是留给专业人士来做，所以，不听也罢。不过，我觉得宋先生学富五车，听君一席话定能胜读十年书。”

　　面对如此谬赞，宋铭文不置可否，指着选品单问道：“喝什么？我请你。”

　　“谢谢！卡布奇诺不加糖。”

　　他似讶异看她一眼，“确定不要糖？会很苦的。”

　　“嗯，我不加糖。”

　　“好！”

　　两人找了一处靠窗僻静位置，坐下先倒一杯水，“生活已经很苦，应该喝点甜的东西，我听说你们女孩子一般都喜欢喝甜的？”

　　“你不也说一般嘛，太甜会腻。”章婼笑了笑，想着如何将话题引到机器人身上。

　　“你们来洛杉矶出差？”
　　“是，宋先生，我们想研发一款陪诊机器人，如果是您，会给点什么建议？”

　　宋铭文后仰靠在椅背，服务员送来咖啡，动作娴熟又缓慢倒奶加糖，慢条斯理抿了一口。

　　“客户目标，方向呢？”

　　“客户目标三甲医院，方向有两个，其一建立病人档案数据库，其二，服务病人。”

　　“其实，你们不是思路清晰，问我做什么？”
　　宋铭文推了下她点的咖啡，“快喝吧，凉了会更苦。”

　　章婼一直盯着他嘴边微扬的唇角，动手抿一口，确实有点苦涩。

　　“但目前，有两点困境，其一，我们的陪诊机器人不够精细，很多事做不了；其二若将陪诊机器人打造成aphasia那样，成本太高，医院根本不会去买账。”

　　宋铭文透过眼镜后的眼眸顿时变得犀利，他敲了敲桌子，正欲说话，章婼低头一看，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是顾烨来电。

　　电话里说话的人并非是顾烨，是一个女孩声音，她用英语迫切地说：“有两位先生吵架打起来了，您方便过来一下嘛？”

　　“地址呢？”
　　“SP会展中心这边。”

　　章婼倏地起身，拿起桌上手机，抄起包，面色凝重说：“谢谢您的咖啡，改天我再找您，我有急事先走了。”

　　“等等！”宋铭文随之起身，不慌不忙说：“我送你！”

　　对望几秒，她旋即点头，“麻烦了，SP会展中心。”

　　宋铭文的车停在加州理工学院露天停车场，没一会，开车出来接她。

　　上车后，宋铭文自觉加速，看她思绪凌乱主动抛出话题缓解她的紧张，“继续我们刚才话题，如何？”

　　“啊？”
　　从窗外收回视线，她回神侧头，宋铭文浅笑安然，视线对上，滚烫低头挪开，看向自己的双手，紧紧揪住包带，深呼吸抚平心绪扯了扯嘴角，“您刚才说什么？”

　　“继续我们刚才话题，如何？”重复一遍后等她回答。

　　“可以，您说我听着。”

　　“行，个人拙见，仅供参考，你有没有想过，让政府参与进来？换句话说，医院要盈利，投入成本会考虑回报利润率，企业更甚。但政府不一定，他们的职能在于稳定社会，造福社会，造福人民。所以，我建议可以考虑政府、企业、医院三方联动。”

　　他顿了顿，观察着章婼的反应继续说：“你先生很聪明，aphasia核心保持住了，其他没必要跟它一模一样，找替代品没错，错在方向。”

　　听此，章婼微微侧过身，“请先生指教。”

　　宋铭文勾起唇，“有没有考虑跟SP工厂合作？”

　　“嗯？”

　　宋铭文目视前方加快速度，没有继续做解释。

　　赶到展厅，看见狼狈不堪的顾烨与顾旻坐在马路牙子边，心中顿时了然，早上说要见的人是顾旻，跟他打架的人也是顾旻，争吵打架的缘由自然是那件刚下热搜的游戏人命事件。

　　关于这件事，某一天，章婼彻底看不到它的新闻时，隐约猜到顾旻采用一定手段收拾残局，而顾烨近来的坏心情十有八九与此有关，只是他没有再采取任何行动，似对顾旻平息风波的方式做了妥协。

　　章婼叹气走过去，捧起顾烨的脸，查看伤势，还好，嘴角带伤，右脸颊微肿。

　　再去瞧坐在不远处默然抽烟的顾旻，脸上也挂彩，伤势比顾烨更严重些，鼻青脸肿。

　　“顾弟弟，怎么回事？”
　　“没事。”他努力想咧开嘴微笑，动作幅度过大扯到伤口，疼得“滋”一声，万分滑稽。

　　“都这样还没事？”章婼微微一笑搀扶他起来，命令道：“先回酒店，处理伤口。”

　　经过顾旻身边，顾烨止步清了清嗓子，“走不走？”

　　顾旻终于掀眼皮，面无表情起身，三人再经过一直站在展厅门口的宋铭文，顾烨见到他，匪夷看着他，向章婼抬抬下巴，“他，怎么回事？”

　　宋铭文插兜彬彬有礼，“章小姐，看来今日不宜谈论公事，改日再约吧！”

　　“谢谢！我们一定会去找您的。”
　　章婼朝他微微鞠躬道别。

　　三人悻悻回斯顿酒店途中，顾烨靠在她身上，“宋铭文？SP工厂那个人，怎么回事？”

　　“偶遇，不过我们一定要约他一次，也许SP工厂能解决我们现在的困境。”

　　顾烨若有所思不再说话，回到酒店，向酒店服务部要了处理医药用品，处理完两人伤口，章婼盘腿坐在沙发上，面面相觑，“顾三岁，顾四岁，你们俩说说呗。”

　　顾旻似笑非笑，翘着二郎腿，半阖着眼看她，“一架泯恩仇，什么时候回国？听陆安说，你们测试版Ligo one出来了？什么时候开发布会投入市场？”

　　顾烨一副无可奉告之态，“我的事，你管不着。”

　　“哦？”他挑眉，嘴角带笑，看不出动怒痕迹，“你的事？顾少爷，我提醒你一下，RT股份转到我名下那刻起，你在公司便没有话语权，你现在所做的事是RT项目，是我的员工，老板问你一句，你还横上了！”

　　顾烨漫不经心笑了笑，扯到伤口顿下又开怀大笑，“谢谢提醒！不过我可以给你股份，自然也有能力毁掉它。”

　　“你…”顾旻脸色终于起了涟漪，气氛沉重，两人剑拔弩张，争锋相对，章婼扶额，思忖，顾烨不像是会冲动的人，今日的他仿佛吃了弹药，突突冒火。

　　她无奈做起和事佬，“冷静冷静，有事好商量。”

　　“顾旻，我问你开不开道歉会？”

　　“小烨，家属都说不再追究，你跟我犟什么呢？你怀有大义，我能理解，但也请你理解我，我是RT科技领导者，要考虑方方面面。”

　　顾烨冷笑，“真的不再追究？人心不古，难保日后他们又旧事重提，再来勒索一笔，顾旻，你这么精明不会不懂掩耳盗铃的道理。”

　　“我懂！但今日RT倒下了，谈何以后！”顾旻放下腿，火气开始显露于色，夹在中间章婼听个大概，每个人站的角度不同，化解危机态度自然也不同。

　　顿时，她这个和事佬挫败退场闭上嘴。

　　“行，反正Ligo one项目一结束，我也不干了，您老爱咋地咋地。”

　　顾旻敛去难色，又恢复平常清冷淡漠之态，“我明天要回国，要不要一起？”

　　顾烨气也消了，起身咕哝：“再过几天吧，走咯，去顾昭家聚聚。”

　　这俩人，气来得快去得也太快了吧！！！章婼左看顾烨，右看顾旻，真是一架泯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