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今天复活了吗》香菜炒姜

5、勇者之死（4）

　　“你能想象吗，一个脱离身体的头居然在撕咬魔兽。”安托林揉搓自己的脸，试图平复内心的恐惧，“他的眼睛还在盯着我，就好像我也是他的敌人。”

　　“那根本不是人类！老大发现不对后，第一时间就让我们撤退，可还是那句话，魔兽太多了。”拜伦接着补充，“更恐怖的是，周围的士兵好像也在阻拦我们，我发誓，他们一定是想让我们死在那！”

　　即便是现在，拜伦也能感觉到腿上被人手抓住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

　　谈及此事，安托林有不同的看法：“或许他们的目的是让我们也变成那种东西呢。”

　　“都有可能。”这些形容过于耳熟，让伊芙琳不得不怀疑这是来自女巫的手笔，只是在她的印象里，能做出这种事情的女巫和她一样厌恶人类。

　　然而她在十多年前失去消息也是事实。

　　意识到自己跑偏的拜伦很快将话题拉回来：“我们在逃离途中走散，死的死，伤的伤，最后只剩下三个人。”

　　“其实一开始逃出来的只有我和老大，后来凯里也回来了。浑身是血不说，还少了条胳膊，他是在某一天晚上突然晕倒在家门口的，看上去像个死人。”

　　“找来的医生都说无能为力，可……”拜伦握紧拳头，眼里透着纠结，“那可是凯里啊！”

　　安托林沉默着，显然也是不愿放弃同伴的意思。

　　听完全部故事的塞西莉亚深受感动，如果不是人偶壳子缺少流泪的功能，她现在的眼泪完全能把房间淹没。

　　“我可以再让50金币，同时接受魔法材料抵扣。”

　　要是旁边没有伊芙琳在场，塞西莉亚完全能凭借自己的一时冲动将药剂白送给别人。

　　“真的吗？”安托林双眼一亮，快速清点自己身上的物品：“我们身上大概有300金，还有100金左右的魔法材料，不过这个价格虚高，底价大概是85金。”

　　拜伦：“要是不嫌弃的话还有些宝石，就是在小镇不好出，拿到王城那边也有个50金。”

　　于是等伊芙琳暗自敲定好希莱斯蒂亚的行程之后，抬头就瞧见三人的交易现场，准确来讲，是塞西莉亚在帮助安托林数金币，拜伦在清点魔法材料和宝石，而那瓶极品恢复剂正摆在桌子的中央，闪烁着无比耀眼的光。

　　“等等！”伊芙琳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惊愕，她快速眨了眨眼，期盼眼前的景象只是她的幻想，可惜……

　　这算什么？伊芙琳咬牙，傻子总能和傻子玩在一起吗？

　　被打断的塞西莉亚投来疑惑的视线，而旁边的安托林和拜伦眼神里也带着没有脑子的单纯。

　　伊芙琳吐出一口浊气，成熟的女巫不应该和人类傻子计较：“谁告诉你们恢复药剂能救你们那个同伴的？”

　　哦吼！一时上头的塞西莉亚终于冷静了。

　　“医生说有这个可能。”安托林老实回答，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和塞西莉亚一样乖巧坐在床上，感到尴尬的他转头，发现拜伦也在旁边排排坐。

　　大概是尊重吧。安托林，一个身高将近一米九的，留着络腮胡的壮汉放弃挣扎。

　　“很好。”伊芙琳皮笑肉不笑，“我问你，你确定回来的是本人吗？”

　　“我们如此期望着。”安托林无措地盯着自己的双手，他还记得抱起凯里时的感觉，冰冷、僵硬，没有一点活人气息，“可那是凯里的身体。”

　　拜伦将他的手搭在安托林的大腿上，带有安慰意思地拍了两下，他抬头，看着伊芙琳的目光倔强又坚定：“即便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们也想要去尝试。”

　　在伊芙琳的视野里，安托林与拜伦的灵魂和其他人一样浑浊，可她也知道两人救人的心思是真实的，不掺半点虚假。

　　矛盾的人类。

　　“伊芙琳，帮帮他们吧。”塞西莉亚无声祈求着。

　　满室的寂静中，还是伊芙琳放软了态度：“我敢肯定，你们口中的极品恢复剂对现在的情况毫无帮助。”

　　“极品恢复剂的主要材料是龙血草、精灵露水和星辰粉末，最合适的魔法元素组成是四成光元素、四成火元素和少量木元素、水元素……”本想从原理开始科普的伊芙琳看着三人逐渐迷茫的神情，流露出来自强者的嫌弃。

　　因此不愿浪费口舌的伊芙琳直接给出结论：“你们应该去找研究黑暗魔法生物的女巫，或者是黑魔法师。”

　　听到这话，安托林和拜伦脸色一变，前者的嘴张了又张，最后有些踌躇地开口：“如果我们把凯里交给牧师治疗的话……”

　　伊芙琳：“会死。什么属性的牧师？”

　　“光属性的。”拜伦的声音已经带上哭腔。

　　“会死的更彻底。”

　　经常徘徊在死亡边缘的赏金猎人红了眼眶。

　　伊芙琳对自己造成的结果很满意，旁边了解她的塞西莉亚有些无奈地安慰两人：“伊芙琳说的是最严重的结果。”

　　“真的？”两人的眼里冒出这样的意思。

　　“没错，通常来讲，你们那个倒霉的同伴应该能在牧师的折磨下坚持一个月。”

　　“太好了！”拜伦不断重复着这句话，短时间的大悲大喜让他丧失了全身的力气，此时正狼狈地坐在地上抹眼泪，而他的嘴角却是轻松的弧度。

　　而安托林表现得相对稳重一些，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没忘记和伊芙琳了解情况。

　　“多半是些魔法奇迹，在这种和灵魂有关的实验里经常发生。”伊芙琳不甚在意地回答，“不过也别太乐观，毕竟谁也不确定清醒过来的是你们的同伴，还是突然闯入的其他东西。”

　　“我知道。”安托林洒脱一笑，搭配着他脸上还没擦干净的泪水，看上去多少有些滑稽。

　　“哈珀。”伊芙琳将目光转到一直没搭话的塞西莉亚身上，“你是想问什么问题吗？”

　　“我……”

　　塞西莉亚避开伊芙琳的视线，凯里的遭遇和她惊人的相似，可他更加幸运，有两个为救他而努力的同伴。

　　这让塞西莉亚羡慕的同时，也生出某些阴暗的质疑：安托林和拜伦是否会害怕不再是人类的凯里。

　　“我倒没想过这个问题。”安托林看向拜伦，对方向他耸耸肩，也是一副不甚在意的姿态，“如果还是我认识的凯里的话，他变成什么样都没关系。”

　　塞西莉亚瞪大双眼，这么冒犯的问题她居然真的问出来了！

　　再次暗中动了手脚的伊芙琳深藏功与名。

　　“嘿！你说凯里会不会变成特别强大的魔法生物？”拜伦撞了撞安托林的肩，“那小子可一直想成为战士啊，老大，要不你去顶一下弓箭手的位置？”

　　“滚！”安托林笑骂。

　　接下来的故事不再需要伊芙琳和塞西莉亚的参与，因此两人收好不菲的报酬，随意找了家还不错的旅馆安置下来。

　　夜晚正是情绪上涌的时间，短时间经历了太多事情的塞西莉亚忍不住呼唤伊芙琳的名字。

　　情绪没有更糟糕的伊芙琳应道：“嗯？”

　　“谢谢。”

　　塞西莉亚从没想过自己会以幽灵的身份重新活过来，也没有想到伊芙琳会陪着自己胡闹，不管是炼制她看不上的药剂，还是走进人类的聚集地，这对曾经的伊芙琳来说都是陌生且反感的事情。

　　然而。

　　“是你应该谢的。”伊芙琳拒绝了对方的煽情，“你最好赶紧找回自己的理智，该死，我从来不知道新生的幽灵有这么麻烦。”

　　“我尽量。”塞西莉亚收回她过于丰富的情感，可她还是控制不住心里的胡思乱想。

　　第一次见到伊芙琳的时候，塞西莉亚就觉得她是强大又美丽的存在。

　　女巫。女性。被无数人类惧怕。

　　如果说塞西莉亚成为勇者已经用尽了她全部力气的话，那么伊芙琳的出现再次点燃了她内心，告诉她女性的上限不止如此。

　　更何况。

　　“你比之前来的勇者要强得多。”

　　瞧瞧！比别人强得多！比之前所有！男性！勇者强得多！

　　想起这话依旧很兴奋的塞西莉亚在被子里滚了一圈，又在伊芙琳“不要发疯”的警告中安静下来。

　　塞西莉亚侧过头，悄悄观察着伊芙琳的睡颜，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变态，塞西莉亚略带心虚地将目光投到天花板上。

　　所以在伊芙琳心里，自己是不同的，对吗？

　　“伊芙琳。”塞西莉□□不自禁地开口。

　　“……”

　　很久没有休息的女巫早已挨不住疲惫，在塞西莉亚混乱又张扬的情绪中沉沉睡去。

　　没有得到回答的塞西莉亚并不气馁，她无声传达了单方面的“晚安”。

　　对伊芙琳来说，她是不同的。

　　塞西莉亚满意地弯了弯眉眼，不管是作为实验品，还是作为第一个与伊芙琳相熟的人类，在伊芙琳的心里一定存在着属于她的位置。

　　那么伊芙琳对她来说又是怎样的存在呢？

　　这个问题让塞西莉亚开始逃避，她慌忙用其他事情转移注意，可最后还是绕回到伊芙琳身上。

　　拜伦给的报酬里有一块绿色的宝石，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塞西莉亚就觉得这块宝石一定很适合伊芙琳，可做成什么样的珠宝比较合适呢？

　　塞西莉亚在纠结中睡去，在成为幽灵后的第一个梦境里，塞西莉亚亲手给伊芙琳带上了项链，而伊芙琳也对她展露出不同以往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