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九天》花满九天

44、第 44 章

　　花满心无奈地笑笑，不管小黑球，让他自去找地方。

　　她也不是没想过，要不要干脆把小黑球也清理干净了，让它直接变白得了。不过，这小黑团子实在可爱，而且它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先留着它吧，花满心对业气的了解甚少，想着多观察观察它，也可以多了解一些。

　　马车启动了，花满心忍不住掀开帘子，看到小黑球居然坐到了拉车的马的头顶！

　　马儿似乎觉得有些不舒服，时不时地甩甩头，想把小黑球甩下去，可是小黑球顿时向马头扎了进去，只露出半个球身，这下任马儿怎么甩都甩不脱了。

　　“真是难为马儿了啊！”花满心感慨着。

　　转头问柒柒：“柒柒，你说，马儿能看到小黑球吗？”

　　柒柒想了想说：“我听我们狐狸兄弟姐妹们聊起过，说人间也有很多灵兽，比如咱们家里的赤尾鸳，它就能看到，其他的动物灵不灵嘛，我也不甚了解，毕竟人界我的熟悉程度跟你也差不离。不过我总觉得，很多东西，就算动物看不见，也能感觉得到，这点可比人类强多了。”

　　花满心想着马儿刚才不舒服想要把小黑球甩下去的样子，点点头。

　　一行人总算赶在宿头之前到了驿站。

　　是个很小的驿站，而且他们到得晚，所以只剩一间客房了。

　　花满心和易玖这一路都是兄妹相称，于是老板安排他们一起住在这仅剩的一个房间。

　　花满心觉得很尴尬，从小到大，她都是自己睡，或者跟花夫人睡，从没试过跟异性同房而卧。

　　虽说之前跟易玖在岩洞待过一晚，不过那时候是突发事故，应该可以不算数。

　　花满心正不知所措之间，易玖已经在地上打好了铺盖，指着床对花满心说：“你睡、这里。”

　　然后指着地上的铺盖说：“我、这里。”

　　花满心想，也只好这样，便道：“委屈你在地上屈就一晚了。”

　　易玖笑笑：“无妨。”

　　易玖就在附近，花满心这晚注定辗转难眠，她细细听着动静，过不多时，易玖那边就静悄悄一片了，应该已经睡着了。

　　白日里成功送走灵魂的兴奋，此时已经退了，花满心又想起了自己的心事。

　　这一路上，注定不太平，类似这种跟易玖同屋而处的时候，应该会有很多，自己的心需得静才好，可……这心如何能静？

　　花满心突然想起，战神之力已经全数恢复，那么……那么自己并不平静的心，他是不是也能够轻易就感知到？！

　　更叫花满心感到恐惧的是，战神连业王的心思都能觉察到，那自己心里的这些个心思，他是不是也全都知道？！

　　这可太羞死人了！

　　花满心将脑袋埋进被子里，仿佛只要藏起来，自己的心也能藏起来。

　　正躲在被子中做缩头乌龟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咔嚓”“叮咚”碰撞的声音。

　　花满心立刻惊得跳起，看到一条高大的人影挡在自己身前，正是易玖。

　　可是声音响过之后，就又复平静了，不再有任何异动。

　　花满心不禁问道：“怎么回事？”

　　易玖的声音：“那团……黑球。”

　　“啊，是小黑球弄出的动静？它来干嘛？”

　　易玖没有出声，走上前去检查，原来刚才的声音，是小黑球弄倒了东西撞出来的响声。

　　花满心想起来，战神对业气的感知力非同寻常，哪怕是刚刚成形的最弱的小黑球，他应该也能轻松感知到。

　　花满心吐槽自己“还什么心族公主呢，心族才应该是对业气最敏感的吧，自己也太弱鸡了，连小黑球来了都不知道。”

　　不过转念又想，自己刚才脑子里面乱七杂八的东想西想，有空觉察到小黑球才怪呢！并提醒自己，平日里要多留心，看看不乱想的时候，是不是真的能不用看的，也能够觉察到业气才好。

　　易玖这会儿点起了一根蜡烛，原来被小黑球撞倒在地上的，是一盏煤油灯。

　　借着烛火，花满心猛然看到，易玖的脸上，被煤油灯的碎片划伤了一道口子。

　　口子不深，但是出现在易玖完美的面颊上，难免让人心惊遗憾。

　　花满心不觉就伸出手想要摸一摸伤口，没成想易玖居然迅速闪避开来。

　　花满心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玖哥哥，你的脸被划伤了，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口。”

　　易玖似乎也觉自己刚才那一闪避有些突兀，温柔的浅笑带着道歉的意味：

　　“无需……疗愈。”

　　花满心这才想起来，上次自己的手指就是刚一触碰到常大夫人，就自动帮她疗愈了。

　　易玖这是在担心，自己的手一旦碰到他的脸，就也会自动疗愈这伤口了。

　　心下好受了一些，但是……

　　花满心也记得，战神在对战业鬼的时候，可是创下了从未受伤的记录的，所以，他不曾让心族为他疗愈过，哪怕观心都没有给他疗愈过哪怕半次。

　　花满心理解，战神是不想看到心族为自己再付出任何痛苦的代价。

　　“玖哥哥，我知道你不想让我给你疗愈，可你的脸……”

　　“无妨。”

　　花满心想了想，自己并不怕疗愈后自己要承担的痛苦，尤其是若这痛苦是因为给易玖疗愈而起。

　　“玖哥哥，你也看到了，今日，我在用解封的心族之力，引导灵魂们离去之后，我的能力已经又大增了，你这区区小小的伤口，应该奈何不了我……更何况，我自己也好奇，也想知道，自己的疗愈之力，现在已经进步到何种地步。所以，你让我试试，可好？”

　　话说了，但花满心还是不甚有把握易玖会同意，战神可是从未让心族给他疗愈过的啊，这个例外，会给花满心来破吗？

　　易玖静默着，花满心失望，看来还是不会肯。

　　可是突然，易玖走近花满心，略俯下，将伤口对着花满心容易触摸到的地方。

　　花满心微微笑着，深吸一口气，小心地轻轻触上那道伤口。

　　花满心看到了神奇的事情，在跳动昏黄的烛火明灭中，易玖脸上的伤口奇迹般地愈合在了一起！

　　花满心移开了手指，只见易玖之前的伤处已经丝毫不见踪迹，平滑得就好像从来没伤过。

　　花满心不可置信地又想摸一下方才有伤口的地方，易玖却已重新立直身体。

　　“你、如何？”易玖紧张地盯着花满心，问道。

　　花满心这才想起，自己并没有明显不适。

　　“嗯……好像，刚刚在触碰到伤口的一刹那，身体有一点非常轻微的震动的感觉，就好像……好像有什么东西进到了身体里，但是很快就又不见了。”

　　花满心摸摸自己，走了两步，转了个圈。

　　“我好好的，完全不觉得不舒服哎！”花满心欣悦地说道。

　　“玖哥哥，你看吧，我说对了，我的疗愈之力果然有进步！不过也或许是因为你的这个伤口实在是太小了，哈哈哈哈！”

　　易玖确认花满心确实无事，似乎大大松了一口气。

　　看着碎在地上的煤油灯，花满心叹了口气，小黑球到底想要干嘛，这笔账明天定好好跟它算算。

　　重新躺回床上，花满心却又失眠了，听着易玖那边的动静，他应该也未睡着。

　　花满心单纯直爽，心里的话能藏到如今，已实属不易，此时终于忍不住，还是问了易玖。

　　“玖哥哥，在仙界，你……和我，是不是真的有婚约？”

　　良久的静默。

　　在花满心已经要放弃可以听到回答的时候，听到易玖“嗯”了一声。

　　花满心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只觉得鼻头酸酸的，委屈得想哭。

　　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只是再说话，声音中带着些微的颤抖和鼻音：

　　“可是，在人界，你和风仁鸢，也有婚约。”

　　这回的静默，易玖却连个嗯字都不答了。

　　“玖哥哥，我记得你说过，你会设法解除跟风仁鸢的婚约……”

　　“嗯。”

　　“真的，解除得了吗？”

　　这回易玖不嗯了：“相信、我。”

　　虽然易玖并没有说要如何解除婚约，但是，花满心知道，他就是战神，她仍记得白泽给她看的过往之中，战神是如何一言九鼎，言出必践。

　　只要是战神应承的，只要是战神答应做的，就一定能做到。

　　花满心的心放了一大半。

　　其实她已经分不清，自己自小就熟悉的这个人，到底是易玖，还是战神九天。

　　易玖和九天很像，又很不像。

　　易玖如和煦的暖阳，九天却如险峻的山岳。

　　或许，战神脱去一身责任之后，真正想做的事情，真正的脾性，其实就是玖哥哥这样子的吧。

　　那我到底喜欢的是玖哥哥，还是战神九天？

　　花满心狠狠地问着自己，仿佛要在这不能更悲的绝境之中，让自己更痛一些。

　　诚如，自己是在从仙界回来之后，才发觉自己对易玖的心意的。

　　自己真的是在看到战神的绝世风姿和无人可匹敌的战斗和智计之后，才喜欢上他的吗？

　　花满心自己也不确定，但是抛却这些逼着自己问出的问题，花满心发现自己满脑子想的，却是跟人界的这个易玖点点滴滴的过往。

　　细水长流之中，自己的心里早就种进了一个人，一个跟家人一样亲密，却比亲情更多了一丝甜的一个人。

　　“都是、我。”

　　花满心从自己的思绪中猛然惊醒，反应过来刚才听到的声音，是易玖说的。

　　黑暗中，花满心憋着通红的脸，不可置信自己的心思在易玖面前居然如同一张白纸。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花满心正无限尴尬，几欲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奔出去找条河跳进去自尽，没留意易玖已经来到她的床边。

　　月光柔柔地投进房间，将易玖的身影拉出一条长长的线，正好落在花满心羞红的脸上。

　　花满心还未反应过来，易玖已经在她的额间轻轻地印上了一吻。

　　“睡吧。”

　　花满心不可置信地瞪着易玖。

　　虽说以前也被易玖忽过抱过甚至咬过，可，过去的自己尚在懵懂之中，跟此时的心境却是完全两样。

　　花满心紧张地细细端详着易玖的脸，想从他的表情中研究出，他刚才的一吻，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如同哥哥对妹妹？如同大人哄小孩？亦或是……

　　易玖轻叹了一声，蹲下身来，目光尽量跟花满心齐平。

　　“你我、必定……成婚。我、必……敬你、爱你。”

　　“是因为我哥哥吗，因为你跟他承诺过？还是觉得心族太可怜了？”花满心脱口而出，发现终于问出来了，不论能得到什么回答，自己已经大大松了一口气。

　　易玖静静看着花满心，他怎会不知，花满心想要的答案，都不会是这些。

　　“玖哥哥，我知道，你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你看着我，一定会觉得我很幼稚，只会觉得我是个小孩子吧……也是，你怎会……爱上一个孩子。”

　　易玖不晌，起身坐在了床侧。

　　没了易玖的遮挡，月光顺畅地射进屋子，正照在房间正中的桌面上，衬亮了易玖的侧脸。

　　哪怕满腹不安，花满心也不禁吞了口口水，玖哥哥，可真好看啊！

　　“你也，很美。”

　　……

　　“玖哥哥，虽说你觉知人心无人可比，可……你可不可以适时假装一下你其实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好。”

　　……

　　“玖哥哥，是不是从小到大，你已经习惯不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会说好，都会帮我。现在我们既然都已经知道了，你这习惯的由来，是带着对仙界之中那个观心的承诺，你可不可以，做回你自己，其实不必无论我说什么你都说好的。”

　　“好。”

　　……

　　易玖终是面朝花满心看过来，犹豫了一下，理了理花满心鬓边的碎发，轻声说：

　　“娶你、那日，我……必定、是……真心、爱你，不是……因为、承诺。”

　　花满心的心跳漏了一大拍。

　　“你会……娶我？”

　　“会。”

　　说着朝花满心俯下身来，唇将将要触碰到花满心的唇的时候，花满心正满心期待的时候，易玖却停下了，还是向上移了移，又在额间印上了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