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了他的少年时代》何十五

4、第 4 章

　　女人进门，边探头往里张望边换鞋，“小帅哥？”

　　许琸言刚旋至客厅，听见母上叫他，立马应道：“大美女！”

　　楚兮蕙丢下行李，抚摸着许琸言的狗头，亲切地应了声，“哎！”

　　许琸言眼尖，立马道：“爸，我帮你。”
　　“好好，”许贺云来把手中拎的另个小包递给他，“先放客厅茶几上吧。”

　　“怎么样，这回拍摄顺利吗？”许琸言问。

　　不同于别的富二代，别人有钱没地花一般都是往物欲上造，再要么就是心花点的，总喜欢搞些有|色交易之类的。
　　虽然许琸言爸妈从一出生下来就在罗马，是本地彻头彻尾的富二代，但也不知道当初基因序列组合时，出了哪块差错，他的富二代父母从不喜欢在这些方面乱花钱。
　　但——
　　千万别觉得他父母就不败家了，因为这俩‘奇葩’从大学毕业后，忽然有了个新的爱好——做野外摄影，拍纪录片！

　　刚开始只在本地小打小闹，后来拍出点名堂，还上了当地新闻，许琸言猜，可能是因为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膨胀，这俩货在他七八岁那年，竟然开始‘全国巡演’了！
　　再后来，就收不住了……

　　记忆中今年年三十晚间俩人就露了个面，再就是初一带着他去给爷爷拜年，磕完头，这俩人就跑没影了。
　　这不，至少阔别三个多月，俩人可算是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听说这次去的是南非还是哪个国家，许琸言刚开始还兴趣盎然，后来见过太多的动物要么交|媾、要么如厕、要么追逐的画面，已经形成视听疲劳，对这些压根提不起丝毫兴趣。

　　“小帅哥，这回……”楚兮蕙眉眼里都是笑意，本想跟他好好絮叨絮叨，可刚张口，对上许琸言那张脸，话音忽地一顿。

　　“怎……嘶——”
　　许琸言眯着眼，嘟囔，“妈，你掐到我了。”

　　“不是我掐的你，”楚兮蕙慢条斯理看完他脸上的伤，问，“怎么，跟同学不对付了？”
　　一想又觉得不对。

　　她把手机翻过来，打开背面那个隐藏的化妆镜，怼到许琸言面前，“自己看。”

　　小小圆圆的镜子中，许琸言费力往疼痛处看了眼。

　　要不是他妈发现，他可能自己都察觉不到。

　　“嘿，”许琸言摸着那点划伤，“没事儿，没打架，可能是哪不小心划的。”
　　言毕又道：“大美女别担心啦，就算真划着了，你儿子还是那么帅！”

　　楚兮蕙收回手机，伸着手指在他额头上不轻不重地点了下，“等着，我去给你找个创口贴。”

　　许琸言笑嘻嘻地应，回头看到他爸，不无得意道：“羡慕吧，大美女对我最上心了。”

　　许贺云来干脆不理他，自己先把贵重物品放回卧室去。

　　等了会，楚兮蕙走回来，“小帅哥，其实我看这划痕也不长，就先这么着吧。”

　　许琸言：“。”
　　看来放在电视柜抽屉第三格中的创口贴他妈还是没想起来。
　　是那个味儿了，许琸言心想，就算倒退回十年前，他妈还是那个原装的妈——不记事，不管事，更是想得开。

　　鉴于俩人接下来又要忙着洗漱，又得赶紧拷贝资料，许琸言不便碍事，溜达回自个屋了。

　　手机忽地响了声，进来条短信。

　　许琸言拿起一看，是艾青给他发来的。

　　单从短信内容上看，许琸言就觉得艾青此人要比高明那厮大气的多。
　　你看看人家，从来不发满格短信。

　　艾青：[言哥，听说你又不走了？]

　　这怎么还听风就是雨呢。
　　许琸言退回到跟高明的短信界面，见此人已连着给他发了三条均是顶格的短信。
　　许琸言懒得看。

　　重新回到艾青界面，想了想，回他[嗯，不走。]

　　记忆回溯，他好像有点想起来了。
　　这事，过年那阵，他爷在的时候，一家人闲谈时似乎提起过。

　　鉴于许琸言的父母真是心有海那么宽，自从他上小学一年级时，俩人迷上动物世界后，开始了满世界的‘巡演’，不过以往还好，满年12个月，还能落下6-7个月，等许琸言寒暑假时再飞。
　　现在不行了，人家小俩口这些年除了积攒下不少飞机票和视频素材，更是获得了几个国际上的奖项，找他俩合作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无心家族事业的俩人，这眼瞅着，也开创出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就这事，在他们富人圈子里，已经从刚开始的满脸鄙夷变成了现在的无脑吹捧。
　　可能也是沾了这俩人的光，就连一直不支持俩人瞎捣鼓的爷爷，今年都松了口。
　　爷爷发话了，你俩满世界浪吧，孩子我找人给你们看。

　　高中了，正是关键时刻，也不能不管不是。

　　所以，许琸言望着艾青即刻给他回复的一连串[嗷嗷嗷，是真的吗言哥！啊哈哈哈哈哈，那真是太好了！]陷入了沉思。

　　思绪忽然激灵了一下，就是一个吉光片羽的时间，许琸言意识到——
　　之所以，对于两个跟屁虫小跟班，对于三班那个傻大个汪强，甚或对于尤啓，他都没什么印象，会不会是因为，他曾经在年少时候有过一次转学，也正是因为这次转学，使得他跟刚转来的尤啓错开了。
　　所以在回溯记忆时，压根不记得这些人了。

　　也即，如果他没有转学，还是按着以往既定的路线过他接下来的少年时代，那他势必会跟尤啓……产生交集。

　　许琸言忽然被自己这个想法惊了下，因为现在摆在他面前只有两个选择——
　　选择一：遵从原先的人生轨迹，顺利转学，也即从他的视角来看，直到24岁时才遇见尤啓，然后……嗯，被迫结婚。
　　想到这，许琸言脸臭了起来。

　　选择二：留下来，留下来就会有更多跟尤啓接触的机会，一来，可以把曾经承过尤啓的情还给他，二来，其实许琸言也想看看少年时代的尤啓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虽然这份期待来的没什么缘由，但就像个潘多拉宝盒似的，盖子近在眼前，明知里面危险莫测，却还是想一探究竟。

　　许琸言拉开了门，就像开启了那个宝盒的盖子。

　　卧室里，两位正对着电脑拷贝资料的人被门响惊动，回过头来。

　　迎着他俩目光，许琸言稳了稳心神，平铺直叙道：“我想跟你们谈谈转学的事。”

　　楚兮蕙一拍脑门，哦对，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赶忙问旁边人，“学校明天上班吗？”

　　明后两天是周末。
　　许贺云来不确定道：“应该有老师值班吧？要不打个电话先？”

　　楚兮蕙边摸手机边招手让许琸言过来，“对了，你们班主任电话多少，我这里面存的人太多了，翻起来麻烦，哎对，你们班主任叫什么来着？”

　　许琸言：“……”
　　他按下楚兮蕙手机，静静道：“妈，我来是想跟你俩说，我不转学了。”

　　正翻通讯录的手一顿，楚兮蕙抬头看他，“怎么又不转了？”

　　许琸言全想起来了，要转去的那个学校在临市，是所私立高中，据说校董跟许琸言爷爷年轻时有着过命交情。
　　许琸言要是转过去，入学考都不用，直接就能进师资最好的那个班。

　　那边都是寄宿制，学校实行统一管理，睡得香，吃得好，听说还有管家服务。
　　有钱人家的子女都金贵，许琸言要是真过去了，过得肯定比现在强太多。

　　毕竟他现在一年到头‘独守空房’，吃的都是食堂和外卖，要是再遇着点青春期心理问题，身边连个可倾诉的人都没有。

　　夫妻俩个对望一眼，楚兮蕙柔声道：“转不转其实都行，主要还是看你个人意愿。”

　　但许琸言自个心里清楚，不转其实不太行，毕竟那边应该都已经说好了，他这突然临时变卦，虽说没对任何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有钱人心目中，脸面是最重要的。

　　为了证明自己并非无理取闹，亦或想通过这种行径在不常见面的父母面前博博关注什么的，许琸言道：“爸，妈，我最近做了一个梦，梦里发生的一些事，很奇怪。”

　　楚兮蕙嗯了声，递了个愿闻其详的眼神给他，示意他继续往下说，不管结果如何，父母都会站在他这边。

　　“在梦里，我遇见了一个人。”

　　从前27年的人生经历告诉许琸言，做一件事最成功的捷径就是说真话。
　　谎话需要一万句真话来填补，而真话就只需要说一句。

　　他道：“那个人曾经帮过我。”

　　楚兮蕙没有因为儿子的这些外太空语言去摸他额头，只是朝他笑着点点头，给予了尊重和理解。

　　“虽然这么说，你们肯定会觉得不可思议，”许琸言话音停顿了下，续道：“但确实，梦里出现的那个人，我在学校见到了。”

　　许琸言指着自己眼角边的划痕，“这里是因为今天中午时，三班有个同学想教训教训他，把他堵在学校后巷，我正好路过，带着他离开的过程中，可能是蹭到哪划的。”

　　“我想留下来，”许琸言总结陈词道：“尽我所能，帮帮他。”

　　许家父母再次对望一眼，良久，楚兮蕙重新爱抚地摸了摸自家儿子狗头，应道：“好，我们知道了。”

　　离开前，许琸言站定，对俩人道：“对了，下周末我去看看爷爷吧。”

　　楚兮蕙笑了下，没吭声。
　　她忽然觉得这才几月不见，自家儿子好像一夕间长大了似的。

　　她从这句简单的回家看看爷爷中明白过来，她儿子觉得这事因自己而起，虽然在大人眼中他不需要为这事承担什么，但他仍是想自己跟爷爷当面解释。
　　……

　　第二天一早，许琸言动身了。
　　准备去自己新打下的‘江山’处巡视巡视。

　　昨晚通过多方辗转打听，他获悉了一个地址。

　　转了两次公交，跟着一帮上了岁数的大爷大妈们在公交上三摇两晃许久，终于到地。

　　许琸言从一兜新鲜的仿佛能掐出水的蔬菜和一辆家用手拉车的双轮间强行挤出，车门临开前，不知为何，车身猛地剧烈晃动了下。
　　许琸言一个没站稳，差点踩到那轮子上。

　　车门嚯的大开，许琸言赶紧随人流下去，后车门处一大爷手中提的塑料袋中，鱼尾因晃动溅出的水，恰好滴在了他的后脖颈上，凉得他一激灵。

　　刚才随着他一道下来的人中，不知是谁，还踩了他一脚。
　　脚后跟差点给他踩掉。

　　许琸言顾不上心疼自己脚下这双限量版的球鞋，打眼往不远处的群租房看去。
　　心里直咋舌。

　　谁能想到，曾经那个叱咤风云，在肃津可以横着走的豪门新贵，少年时代竟会住在这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