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予你》橘猫兔

2、2

　　脑子一片空白，程小然沉静了好久，李南驰在她耳边一直质问她，她和这个不速之客是什么关系，咖啡店外上一秒热烈火辣的阳光还从玻璃窗映照进来，下一秒乌云就遮住了所有的光，下起了大雨。

　　这种骤然的转变带来的感觉，程小然太熟悉了——

　　张京程情感淡漠，他的心是冷血的，没有普通人情感，关怀，也不会有人能够捂热，如果有，那一定是张京程装出来想让别人看见的。

　　程小然侧眸瞥了他一眼：“有狗的名分缺着，要吗？”

　　她说完后张京程勾着的嘴角落了下来，可下一秒琢磨不透的男人偏头用指腹蹭了蹭喉结，略带沙哑的嗓音，半拖着道：“要——你是喜欢项圈还是皮带？”

　　“张京程你有病啊？！”

　　在众目睽睽之下，程小然原本白净如珍珠的脸肉眼可见的羞红。

　　手机来了消息，要谈合作的客户时间提前了，约在一家酒店大厅。

　　冒着雨离开咖啡店来到酒店大厅，程小然发丝被淋湿，看着时间还充裕，她先去了趟洗手间整理好头发。

　　这时微信连续闪出几条消息，都来自闺蜜群。

　　【苏微儿：给你们看个帅哥。】

　　【苏微儿：图片】
　　【苏微儿：图片】
　　【苏微儿：图片】
　　【苏微儿：图片】

　　流量信号不好，程小然只能看到模糊正在加载的图片，她也不好奇，苏微儿是做街拍自媒体的，发的图片估计是在街上逮到帅哥了。

　　按灭了屏幕，她到大厅等客户时把设计稿从包里拿出来，不过多久一位中年发福，像是挺着三个月的孕肚，头发稀稀不拉的男人来了。

　　和男人握了手，面对面坐下，程小然把珠宝设计稿递过去：“魏总，我按照您的要求改好了，您看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魏建树只看了一眼设计稿，就放到了桌上，长叹一口气道：“程小姐，我这个人比较直接，有话就直接摆明说了，我非常喜欢您的设计风格，但本公司确实不能用您的设计。”

　　“魏总方便告诉我什么原因吗？”

　　这半年以来，她的设计稿都无缘无故的被拒。

　　魏建树叹声后相告道：“程小姐应该被很多家公司拒了吧，我也不瞒着你了，林氏珠宝设计的高层在业内提过程小姐，所以现在没有公司敢用你的设计。”
　　他在心里想：这姑娘是惹到人了，怕是只有允晨设计集团这样的行业大佬出面才能解决。

　　程小然瞬间明白了。

　　林氏珠宝设计是她的前东家，她进公司两年，同事热心，老板提拔，她以为找到了绝世好公司，却不料她在林氏所创作的作品莫名成了别人的代表作，各种维权都试了，却因为一份她完全不知情的版权授予合同，败诉。

　　无可奈何，她选择了辞职。

　　没想到现在还要赶尽杀绝封杀她。

　　一口气在程小然胸口堵着，她收回自己的设计稿：“多谢魏总今天抽空见我，我就不打扰您了。”

　　起身准备走，魏建树出声拦道：“如果程小姐不介意可以属我们公司的名，该给的设计版权费会通过其他方式一分不少的打给您。”

　　程小然抿唇摇了摇头。
　　那样做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她想要她的作品上是她的名字，不是署别人的名。

　　离开酒店大厅时，雨已经停了。天空被一场雨洗刷的很蓝很蓝，空气中弥漫着土壤、绿草湿润的气味。一阵凉风吹过她裸露在外肩颈和长腿。

　　林氏封杀的事让程小然燃起的斗志一点点浇灭。

　　走在稀疏的人行道上，手机来电——苏薇儿。

　　她刚接通，苏微儿就问道：“小然，看群里没？”

　　“刚才没网。”

　　“你快看。”

　　程小然翻看了微信，语音转了文字。

　　【林云云（语音5’’）这是张京程吧。】
　　【苏微儿：你咋认识？】
　　【林云云（语音9’’）和我和小然一个学校的。】
　　【林云云（语音16’’）小然高中时候比教导主任还教条，张京程经常和小然作对，每天下课都能听到他俩吵架的声音，对了，他俩还因为早恋被请家长到教务处做思想教育了。】

　　苏微儿八卦又兴奋的声音从听筒传出：“你和张京程真早恋啊？”

　　程小然拿起电话，很无奈：“你信林云云啊？她经常拿起半截就跑的人。”

　　她和张京程之间交往的谣言是张京程故意散播出去作弄她的。
　　是的，因为她看到他扎了教导主任的车胎，他认为是她打的小报告。

　　“我还说你谈过帅哥居然不告诉我这“帅哥猎手”呢”
　　“张京程哪里帅了？明明很丑。”
　　“……这丑？这史诗级大帅哥啊！话说小然你是不是眼睛出了问题，见过这长相的帅哥了居然还瞧得上李南驰那没本事又抠搜的货。”

　　“如你和微儿所愿，分了。”程小然伸手拦了辆出租车。
　　“啊？终于分了？！咋，咋回事儿，快说说。”
　　“诶，我车来了，不说了啊——”

　　坐上出租车，程小然点开苏微儿发的张京程的照片，背景是机场，他精致如雕刻般的脸格外出众，黑衬衣让他多了几分稳重，随意卷起的袖口又展示了他骨子里的散漫。

　　他还是像以前一样，一股子傲气疏离又玩世不恭地样子面对这个世界，像是带着敌意。
　　她不懂他，也不想懂了。

　　她不再是以前明知是陷阱还会掉下去的程小然。

　　这一次她会离张京程远远的。

　　-
　　此时张舒梅坐在家中的沙发上，拿着手机眼里，脑门，脸上，都写了两个字“纠结”，但为了女儿的工作，她一咬牙对着纸上的电话号码拨了出去。

　　嘟嘟几声就接通了。

　　“是我，你做老汉儿的，你姑娘没工作你都不管的哦？”

　　“她自己都不来找我，我咋晓得她没工作？”那边语气不算硬也不算软。

　　“那你咋不主动问？”张舒梅越说越来气，因为这个老臭蹬出轨逼她离婚，让小然没一个完整的家，她一直觉得对不起孩子，再看到他不关心孩子，心口就堵得慌，她捶着胸口道，“算了算了，我不是来给你吵架的，你要是还有良心，就把小然的工作落实好。”

　　程父连声道：“好好好，我等会儿就去问问小然那个男朋友看是啥情况。”

　　“然然有男朋友？张舒梅瞬间提声。

　　“你做妈的都不晓得？我起码还是晓得人家都耍了快两年了哈，你还好意思说我，哼。”程父扳回一成，在电话里的声音都感觉腰杆挺直了，“但我不喜欢小然那个男朋友，那个男的心机挺……”

　　“挂了。”张舒梅不管程父还在说话，直接摁断了，淡淡地自言自语，“谁管你喜不喜欢，然然喜欢就好。”

　　这丫头交了男朋友都不和她说，居然和臭老头子说。
　　她得打电话问问……

　　刚要拨电话，又想——还是等然然回来当面问得好。

　　晚上，程小然泡着热水澡驱寒，手机放在旁边台子上开了静音，屏幕亮着，一会儿显示着一个未接来电——李南驰。

　　张舒梅在浴室门口敲门：“女儿啊，妈妈热了牛奶，还洗了蓝莓，给你端进来哈。”

　　听到这么温柔说话的妈妈，程小然条件反射的知道肯定有事问她。

　　张舒梅开门进来，把蓝莓放在她手边的木架上，旁敲侧击道：“你今天去约会了？”

　　程小然刚把蓝莓放到嘴边，愣了下：“不是说了去见客户嘛。”
　　“你看你，还瞒着你妈，要不是今天为了你工作的事给你爸打了个电话，从你爸那边听说了你有个男朋友，我还被瞒着。”

　　张舒梅神色落寞了：“说老实话，妈有点难过。”

　　从父母离婚后，程小然就和母亲相依为命，她向来报喜不报忧的，交了男朋友没告诉母亲确实是她的不对，但她宁愿被催、交男朋友，也不想被催婚。

　　正好她和李南驰已经分手了，她坦白告诉张舒梅就行。

　　她酝酿好如何说后，转头就见张舒梅接起了她的电话：“喂，小然的男朋友啊？我是小然的妈妈。”

　　“妈！你怎么随便接我电话啊——”程小然拉长着声音，伸手道，“我和他已经分手了，你别插手啊。”

　　张舒梅像是把她屏蔽了，当成了透明的存在。

　　“诶，好，那阿姨等你过来做客哈。”张舒梅清瘦有蝴蝶斑的脸上堆起了笑。

　　程小然生气起来，伸手去扒拉手机，张舒梅边挡着她边说：“好，好，你叫什么名字，阿姨记一下。”

　　“阿姨，我叫张京程。”声音规规矩矩很乖巧懂事。

　　“妈！我和他已经分手了，你还和他说什么啊，再不给我，我明天就搬走。”

　　听到搬走的话，张舒梅表情凝固了一瞬间，然后说：“呃……小张啊，然然和你说哈。”

　　“小张？”

　　手机到了程小然手里，她看着来电的号码，没有备注——不会是张京程吧。

　　应该不会，他不会知道她的电话号码的。

　　看她站在浴缸里拿着手机一动不动，张舒梅把浴巾递给她，有些故意地道：“泡澡还这么着急接电话，妈觉得你还是在意小张的，有什么事好好说，别一吵架就说分手，不过……张京程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阿姨，我和然然以前……”

　　真是张京程。
　　“呃……呃，张京程你别说话！”程小然慌张地立马让张京程闭麦，捂着听筒说，“妈，您先出去，我和他好好说。”

　　张舒梅听着这语气感觉应该不到分手的地步了，笑着出去关了门。

　　程小然接起电话，攥着手心：“是真心话大冒险又输了，把我当成猎物了？”

　　电话安静几秒后。

　　听筒传来他暗哑又漫不经心地语调：“听说你在珠宝设计行业很有名，想请你帮忙设计对戒。”

　　听到设计对戒，又想到在咖啡厅看到他相亲的那一幕。
　　程小然表情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你也知道我很有名，所以，没、空！”
　　莫名而来的火窜上头，摁断了电话。

　　给讨厌的人设计结婚对戒，她闲得慌吧。

　　刚抬脚踏出浴缸，张京程的短信发来了。

　　【明天上午九点，我来接你讨论设计方案。】

　　谁答应你了？？
　　程小然咬着唇角，疯狂打字输入。

　　可突然想到张舒梅担心她没工作低下头给出轨的前夫打电话的事。程小然心理就愧疚地扭曲爬行，她知道被程尽的新老婆瞧不起的滋味。
　　她不要张舒梅为了她向人低头。

　　【我自己能过去，地址。】

　　很快张京程就把地址发过来了，感觉是一家公司地址，程小然顺手上百度查了下。

　　允晨设计集团。
　　新任CEO张京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