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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夜郎突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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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密林深处,突然走出个白色斗篷的怪人,站在他身后。
时危狭长的双眸瞬间垂下,睨过一眼:“你怎么来了。”
白斗人道:“听尊主这意思,是不想我来了。”
时危欲往前走,回到夜郎城中。
白斗人见状猛地瞬移到他跟前,拦住了他的去路,声音带着些邪性:“尊主,这么多天你也不曾召见我,你是不是都快忘了自己的身份啊。”
时危被拦表情不悦,抬头凝视着斗篷下的那张脸:“身份?我是什么身份,还需要你来提点?”
“是你忘了你的身份吧。”
白斗人听后,突然自嘲般的笑起来,他说:“看来,在青越台待久了,尊主也变得和那群牛鼻子一样顽固。若非我将弑神印交予你,尊主你能有今天?!”
他看了看时危掌心尚残留的焰火,说:“哦不,用青越台的话说,叫‘焚,界,心,经’,对吧?”
这番话彻底点燃了时危的怒气,翻手便挥出长剑,扭打在一起,二人动作势如闪电迅捷,紧紧相逼。
白斗人摇摇头,道:“尊主,你真是变了,连自己人都敢动手。”
时危眸色深沉,压抑已久的话尽数冲出胸腔:“不必时时来提醒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自有我的打算,若非迫不得已,我怎会与你们这等宵小共事!”
白斗人心中明了,知晓了他此时如此生气的缘由:“为了落日镇那两条贱命,你就要对我动手?”
落日镇的陈婆与阿依,在他口中用“贱命”轻描淡写带过。
时危吼出:“你们今天可以罔顾这两条人命,明日又要罔顾谁的命呢?我的?还是我师尊!?”
“若非那两个人族多事,杀她们都嫌脏了我的手!”黑斗人愤然。
一击将两人双双弹开,石台两端,两人对峙不下。
时危剑尖指向他,语气不善道:“若你们的合作诚意就是一次次无端改变计划,那烦请你回去告诉魔渊的那位,恕不奉陪。”
时危说罢,转身不愿再与他多言,就在即将步下石台的时候,身后的白斗人忽然一跃而起,袖子间似有狂风灌入,其中藏有浩瀚星辰,幽深恐怖,望不到底,形成一个无边无际的漩涡,要将人吸入进去。
他厉声道:“那你便亲自去说吧——”
时危毫无防备,身后之人的袖袍已经直逼他跟前,眼见就要被吸入那黑暗中。
电光石火间,一柄长笛飞出,将白斗人击飞数丈开外,谢书情落到身后,抬手法力自微尘荡出,步下天罗地网术,而那人却瞬间化作一摊水渍,原地消失。
时危在倒下的前一刻被稳稳扶住,明安立刻调动内息为他疗伤,方才那袖中的东西似乎沾染到了时危身上,此刻全身脖颈间出现如怪虫般的咒文,攀附蜿蜒。
时危迷迷糊糊抬起头,见明安在给自己疗伤,眼中别扭起来,这时,谢书情走到他跟前,恨铁不成钢地说:“若不是明安听到这方动静,我们晚来一刻你该怎么办。”
时危自知理亏,垂下眼睫,低声道:“徒儿知错,师尊。”
“罢了,赶紧带回去,让三长老看看。”
二人搀扶着时危下了山。
一只如水晶球般大小的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在左瞧右瞧后,她放下了手中的叆叇镜,嘴巴一撇:“好治。”
谢书情看着堂惜的表情,不解:“好治你为何这副表情。”
两人把时危抬下来后,三长老一番查看后,却把堂惜叫上了夜郎城,他说这种东西,堂惜最拿手不过。
堂惜说:“好治是因为这东西用‘万境’就可消解,我撇嘴是因为这东西从没见过。”
谢书情更疑惑了:“你既没见过,如何得知解法。”
堂惜站起了身,端起医者的架子:“这天下之毒,万变不离宗,其实只要知道它所用规律,和毒发过程以及伤患的状态,自然能得解法。”
明安愣了愣:“堂惜,我之前跟三长老学药理时,他可不是这样说的......”
但凡解除药理的人都知道,解毒是根据毒药成分而对症配置解药,哪里会有这种根据“规律”和毒药状态来解毒的,简直闻所未闻。
堂惜得意道:“那是我师尊,我是我~”
经她一提,众人这才想起堂惜在外的名号,谢书情当即用万境做了个阵法,将时危罩在其中,以最大力度消解脖颈上的咒文。
“哥,你出来一下。”堂惜叫住了他。
谢书情跟着她来到院中,堂惜这才开口:“哥,你还记得我们在鬼门客栈看到的沈颜所绘制的那个阵法吗?”
沙地之下,密室内,余砚青的尸体被沈颜用一种特殊的阵法,变成了一种既不是人也不是尸体的状态。
“当时我就觉得有点奇怪。”堂惜说,“于是回来后,我四处搜寻,才找到关于这阵法的一点线索。”
谢书情本就为此事陷入僵局而苦恼,登时欣喜:“快讲讲。”
“起初我我在一本上古博闻录中查阅到和这个阵法类似的一种巫术,这类巫术原本是大祭司为了将活人献祭留下的躯体再度复活而生,但此法却会让躯体变成一个无知无觉的怪物,就像一个人他在你面前除了睁着眼什么都不会。”
堂惜继续说:“我顺着这个巫术查下去,发现了一种与之更像的阵法,但并非仙家所记,而是在千年前那场神魔分界中,所留下的产物。”
听此谢书情略感诧异:“怎么会扯到魔族?”
堂惜回答:“因为这阵法便是当年魔族的一种刑法之一,他们将抓来的人族与仙门子弟通过此阵法炼化成傀儡军,当年因这支傀儡军说人界差点被灭族也不为过。”
“讲道理说,炼制出的傀儡本身基础并不高,法力应该不强悍才对。”谢书情问道。
堂惜摇了摇头:“哥,你把魔族目的想的太简单了,他们炼傀儡目的并非为了攻击,而是诛心。”
“诛心?”
堂惜道:“人界重情,又尤其是仙门中人大部分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门中的师兄师姐和长老掌门,便同亲人一般,试想一下,战场之上,你看着曾经亲如长兄胞弟的同门遭人万箭穿心,一剑封喉,作何感想,或是两者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又有几人能痛下杀手。”
“于是那场战争里,有一部分人甚至能为了这些傀儡,对战友痛下杀手。”堂惜神色哀戚。
谢书情震惊于魔族对人心的窥探,内心感到深深的无力,他深吸一口气,说:“那阵法为何现如今还能找到。”
堂惜说:“本来是没找到的,只是有一部分残卷写着文字记录,中间的重要部分都被毁去,但方才我在给时危看脖颈上那些咒文时,发现竟能和残卷缺失的部分对上!”
最后几个字,堂惜的语气里都充满了惊惧,极力压低了声音。
谢书情双瞳一震,难不成,方才在林中遇到的那个贼人是魔族之人!他本打算自己去暗中查探,谁曾想真相这么快就送到了跟前。
“你没看错?”谢书情声音都带着些颤抖,如若此时当真,魔族为何盯上了时危还对他意图不轨,一时间让他细思极恐。
堂惜拍着胸脯说:“我做事你还不放心,我既说出口那便是确认无误的事。”
“如此看来,沈颜所用的阵法和时危身上的咒文与魔族都有干系,但如果沈颜与魔族扯上了关系,宋月楼可嫌疑更甚了啊......”
那可是仙门中人,如若仙门里都出现了叛徒,还是位高权重的一门之主,那这魔族的棋局,布到什么程度了,谢书情根本不敢想。
两界宣战,那可比自己囚禁折磨的结局更为惨烈。
“托你个事儿。”谢书情说道。
堂惜凑了过来:“什么?”
“你去找一趟宋月楼,最好拖延他下山的时间。”
今日是百仙宴的尾日,若门中事务繁忙的门派会提早下山,而宋月楼如果心中有鬼,恐怕今日便会趁自己忙碌时尽早返回。
宋月楼是个聪明人,能和廊西那种地方扯上关系,还不被外边的仙门百家察觉,没点手段是做不到的,那她必然能猜出自己会跟她一起回凌雪派。
掌心突然穿来一股震动,谢书情抬手查看,只见脉络间充盈着金色流光,不断跃动。
房内的时危出了状况。
谢书情急忙推门而入,眼前一片烟雾扑面而来,整个屋子充盈了怪异的味道,谢书情即刻点了穴位封闭一感。
屋内因烟雾笼罩,根本看不清方向,谢书情凭借感觉摸索到床榻的位置,而方才还在的明安,只是几句话的交谈此刻便没了踪影,谢书情踢到一物,低头才发觉正是已经昏迷的明安。
他急忙伸手去探气息,确认无碍后才松了口气。
时危住的这个地方平日里并无人来,就连守卫都需要一个时辰才巡逻到此地,此刻即便叫人也是徒劳。
谢书情将他放置下来,先去查看跟前的时危,但掀开床铺,却是空无一人。
!
惊讶之余,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搭上了他的肩头。
谢书情当即就要抓住此人钳制,正欲动手之时,身后传来虚弱的声音:“师尊......”
时危一手费力地撑着供桌,他的眼神森冷,表情却十分难受痛苦,身体中似乎承受了巨大的折磨,反复挣扎。
时危的掌心猛然用力,谢书情的肩头穿来一阵剧痛,他当即将手掰了下去,不曾想却反被扣住。
时危幽深的目光落在谢书情身上,嘴里却说:“快走,师尊......快走......”
手中的力道却未减轻半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