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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掌权者(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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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续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她眯着眼随手接通:
“喂?
“林续,你还在睡?”顾辞的嗓音有点失真,“今天你不上课了?”
“不上。”林续不耐烦地看了眼时间,六点半,搞笑呢?挂了电话,林续缩进被窝,余光瞥见苏隐正在打领带。
“苏隐。”
“嗯。”苏隐慢条斯理地将领带往上撑了撑。她今天穿的条纹蓝衬衫 ,配上休闲款的领带,很好看,当然,她穿什么都是很好看的。
林续摸了摸鼻尖,语气软了点:“可以吗?”
苏隐拿起手机低头发信息:“可以啊。”
林续不高兴了,又喊她。
苏隐无奈地放下手机:“在呢。”
林续满意了:“你希望我去上课吗?”
“我无所谓。”苏隐好像是真的不关心这些。
“那我去上课,你会高兴吗?”林续换了个问法。
苏隐乐意陪她饶舌:“不会,但也不会不高兴。”
“那我戒烟戒酒,你高兴吗?”
“高兴。”她的回答出现了明显的倾向性,林续有点意外,问她为什么。
苏隐思考了两秒:“因为掌控欲吧。”
“抽烟喝酒没有什么大不了,但如果是单纯的因为想要而去做,以至于醉酒,未免太过廉价。”苏隐眼神淡漠:“我们的身体应该完全由自己掌控,而不是被烟酒这样让人上瘾的东西支配。”
她说“我们”。
林续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她对于她这次喝酒喝醉的行为不认可。
但她不会严厉地批评她。
苏隐对于事物有一套严格的分类,遵守纪律在她这里永远都是次要的。她崇拜理智,信奉自我主义,所以逃课是允许的,喝酒是允许的,但是由于无意义的原因逃课是不被允许的,醉酒是不被允许的,没有道德是允许的,师出无名是不被允许的,不学无术是允许的,为失败找借口是不被允许的。
林续听了怦然心动。
“如果想要自由,那么就应该将事物都掌控在理智之下。”苏隐总结,薄薄的镜片下双眸似乎一下子锐利了起来。
林续想,苏隐是理智,克制,自我主义,带着完美主义倾向的掌权者,听起来富有魅力。
“有一件事。”苏隐从抽屉里拿出两盒药,递给林续。
“什么?”
“卡马西平和氟西汀。”
治疗双相情感障和抑郁症的药物。
林续沉默了一会,开口问:“你当时吃了吗?”
苏隐点头:“我吃了。”
“如果我没有吃……?”林续认真看她:“那么,未来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吗?”
“林续,我不知道。”苏隐不再是运筹帷幄的样子,她手指点了点桌面,那是她们在思考问题的标志。
“要不要把药拿给你,我犹豫了很久。”苏隐承认:“我能感觉到,你的患病与否对我们的未来影响很大。”
苏隐笑:“所以,决定权在你。”
“用药剂量。”林续没犹豫,打开了药盒。
顶着苏隐有点探究的目光,林续学着她的样子笑:“患病的话,就不好参与实验了。”
苏隐目光柔和。
吞下药片,林续想到了昨晚的事,疑惑地问苏隐:“昨天的车哪来的?”
“哦,新买的比亚迪。”
“?”林续有点懵:“你哪来的钱?”
“炒股。我提前知道了股市的走向,现在赚的钱够你买很多辆车。”苏隐打开笔记本电脑,把股市界面给她看,在她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又缓缓地说:“我还买了一注彩票。”
林续:“!!!!”
苏隐叹气:“一家私人研究所很费钱。”
“你什么时候能完成研究所的准备工作?”林续已经蠢蠢欲动了。
“等你高考完吧。”苏隐出神:“我的专利审批大概需要一年,到时候资金就够了,人员也大概齐了。”
“那么亲爱的苏小姐,到时候我是走后门进呢,还是走正规路子进呢?”林续问,已经可以想象到和她一起做实验时的快乐。
“不用进,本来就是你的。”苏隐静静地看她。
林续莫名脸红,把脸埋进被子。
苏隐笑:“早上吃什么?”
吃过早饭,苏隐在书房办公,林续又躺回了床上,百无聊赖地翻着书。
微信提示铃声响起,林续随手拿起,是钟意发来的消息。
[下次不要喝那么多]
林续皱眉。她们很熟吗?
她出于礼貌回复:
[好的。]
不料之后这个女人常常给她发信息嘘寒问暖,并且解释自己也才十九岁。
莫名其妙,她是不是十九关林续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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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的学习生活很快结束,期末考试后他们学校补了一段时间的课才放暑假。
林续拿着自己偏科偏到外太空的成绩单,竟然有种紧张感。不过苏隐一点都不关心她的成绩单 ,而且丝毫没有考虑她是好不容易放暑假的可怜高中牲 ,把她假期的每一天都排满了课。
林续特别爱并痛着。
做着题,看见苏隐又在翻着《百年孤独》,林续不理解她为什么独独钟情于这本书。
“第几遍了?”
“第五遍。”苏隐又翻了一页。
“看到哪了?”
“‘请告诉他,’上校笑了,‘一个人不是在该死的时候死,而是在能死的时候死。’”苏隐嗓音淡淡。
林续蓦然察觉到苏隐平静语气下的寂寥。
苏隐的面庞和想象中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的消瘦面庞重合,林续握住笔的手缓缓收紧。
什么叫“一个人不是在该死的时候死,而是在能死的时候死”?
上校通过母亲乌尔苏拉与父亲的亡灵对话。
苏隐想和谁对话?
上校的结局是身败名裂,孤独死去。
苏隐……
“你会离开吗?”林续开口时的声音比想象中平静。
“我不会走。”苏隐笑容冷静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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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末的时候,苏隐带着林续搬了一次家。还在同一个城市,只不过离学校远了,离A大更近。
苏隐是极简主义者,客厅里甚至没有茶几,只有一张放了一盏灯的小木桌,显得开阔了许多。
沙发是白色的,地垫是黑白格子,冷淡到扑面而来冷意。苏隐轻轻松松就提起林续的箱子走入客厅,随手开了灯,暖橙色的。阳台是普通样式,不同的是搭了木架子,养了一阳台的绿植,阳台外刚好是几颗大银杏,绿意盎然。
苏隐看她目不转睛的样子微微一笑:“朝南的,不过刚好银杏是落叶植物,夏季不会热,冬季也不用担心采光,你应该会喜欢。”
林续手指蜷了蜷,“我很喜欢。”
怎么说呢,她想要一个自己的家已经很久很久了。可以把所有过往都清除,把所有不为人知和不堪回首都藏匿起来,以后这就是她们两人的新家了。
苏隐周身都萦绕着光圈,浅色的瞳眸不显薄凉,反而温柔到令人心脏都抽痛,她挽起的衬衫松松搭在小臂上:“怎么还不进来?”
林续笑了笑,沉静道:“我查过了。”
苏隐顿了顿,似乎不解:“什么?”
“林汪洋的住址是你透露给那群人的。所以,这才是你搬家的目的,怕他们顺藤摸瓜找到我们。”
苏隐眸光闪了闪。
林续关上门,弯腰脱下运动鞋,没穿拖鞋。她带了点探究,盯着苏隐,语气却软下来:“……为什么不和我说?”
苏隐面色不变:“想给你个惊喜。”
林续向前两步,拥她入怀。
心脏被填满了般满足,不管怎么样,身后永远会有一个人的感觉真的令人感动,谁还在乎他的目的?
苏隐下意识捏了捏她的后颈,像是在捏棉花,语气宠溺:“从今往后,再没有人能伤害你了。”
关于林汪洋到底爱不爱她们的讨论早已毫无意义,她终归是长成了这副样子。他没给的爱,苏隐会给,甚至,为了这份长久的安定,来自情绪上的安定,苏隐亲手将他送入牢狱。林续一直知道林汪洋的钱不干净,但是她用着并不会觉得愧疚,而现在 ,一旦她们有了自立的能力,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苏隐会将不安定的因素一一掐除 ,保持平静理智 ,而稳定应该是她身上最完美的品质。
“你觉得我们残忍吗?”
“谁在乎。”
那一刻,林续想的是,她也会将妨碍她们未来的不安定因素,全部掐除。
她懂了,她只想和苏隐有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