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卜獓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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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去时东灵门已有两三神官在门柱旁等着，他们时不时抬头看看门匾，时不时伸手在摸索什么东西，应是在修复结界。
既然不是妖族的问题，神官修结界也闹不出那么大动静，凉落祈又靠近了些才看到左手旁聚起了一群神仙。
随着又一声巨响响起，凉落祈呆愣那会儿望见人群中有只手在冲他摆动。
“衡兄！”
凉落祈赶到人群里，有位神仙正高举着手中风水盘四面八方地原地转动。
那风水盘天池中指针四处乱窜，掌盘人看得心惊，努力调整着外盘平衡定内盘方向。
衡雾寻见凉落祈盯着那风水盘一动不动又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两下：“凉兄，看什么这么出神？”
那人未等指针定下就指着前方某一处地让身旁手持铁锤的人锤下，凉落祈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向衡雾寻道：“看那风水盘指向，此处是有凶兆？”
不止那风水盘，此地神仙四下分离又距的不远，什么风水圆孔四方币招魂旗画血符箓，摇龟甲五指互掐蓍草分合术，口号掘地三尺有神明，大家尽数都拿出看家本领在此地展开了占卜，不知在找什么东西。
“凉兄有所不知。”衡雾寻不会占卜，他觉得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和骗术没什么区别，他十分不理解整这东西的神仙是怎么能飞升上天的。
司命发了委派，衡雾寻听着有点意思便来了，纯纯就是过来凑热闹的。
他手中折扇一合，在唇边一点又很快将其一转指向两人面前持风水盘的神仙：“你刚去送商姑娘下界，司命便下了委派，委派道有一神兽被碎魂，有微弱的灵力布在天界东南方，谁若找得出来便可从帝师那儿得一心愿。”
“心愿？”
“对啊，什么愿望都可以，只要你完成委派，便能对帝师提出你的一个要求，帝师都会做到。”衡雾寻懒洋洋道，“身居高位的帝师，凉兄觉得他什么做不到？而处其身下的神仙，凉兄又觉得他们会提出什么过分要求？”
此问弦外有音，凉落祈只是摇头一笑，也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所以凉兄，这负雪……”
付逍本抱着他的大剑在一旁颇有兴趣看了好一会儿那些占卜神器，回过神来衡雾寻早就跑走，从人群中出来才看到不远处的两个身影，走近一看先看到了凉落祈手中那把负雪弓，当下走路带风：“凉兄！”
凉落祈转头，衡雾寻眉毛一扬无奈道：“完了，让他瞧见了。”
付逍这一嗓子喊得不为别的，正是为了负雪弓。只是还没开口，那群神仙突然大叫起来：“有灵力！有灵力！”
凉落祈闻言凑过去看，衡雾寻和付逍紧跟其后，只见那扛招魂旗之人指着被那持锤人砸出来的地缝里冒出了几缕灰气，凉落祈草草一扫，眉头轻轻皱起。
拿着风水盘的人眉毛皱得更狠，两团粗眉都要拧到一起，死死盯着盘上指针欲言又止的模样。
衡雾寻眼底闪过几分惊讶之色，探头探脑张望了一番奇道：“居然真有懂行的？”
付逍用手背蹭了蹭下巴胡茬，胳膊搭在衡雾寻肩上从袖中掏出了烟管，吸了口后呼出烟雾也道：“同僚们这等神通真的很玄乎。”
凉落祈依稀瞧见那风水盘上指针稳定下来，招魂旗冒着红光，同那地缝里的缕缕灵气混杂在一起。又一人手中龟壳摇出来一签，他清了清嗓子喊道：“本签道碎魂在南方！”
持招魂旗的人蹲在地上观着地缝，发觉那条细窄的地缝正向着南边蔓延，于是他起身对着那龟甲占卜的人嘲讽道：“地缝已经显出来位置你才摇出你的破签说出来，也不知到底是不是自己卜出来的。”
那人一听立马大声反驳：“你说什么呢！我的龟壳占卜从来没假过！你招魂旗也不过对地上的东西有点用罢了，谁也别说谁！”
持招魂旗之人刚要驳回他的话，人群中有个人慢吞吞地开了口：“碎魂——在南——大家一起——去吧？”
众人：“……”
众人跟着裂缝一路向南的路上付逍逮着机会就要去看凉落祈的负雪弓，凉落祈在路上就将弓收了起来，说来奇怪，他并不知晓该如何收起，但就是这样一想，负雪弓便在手中消散了。
“这好像是凉兄的第一件神器吧？”衡雾寻随口一问，将身前几个得了空的神仙引过头来：“我看祈神好像拿到了负雪弓？”“它真的认你为主了？祈神厉害啊。”
凉落祈正要回答，一道声音又穿插进来：“两位别打——占卜术——两位半斤——八两。”
大家：“……”
持招魂旗的人和拿龟壳的人都懵了，两人纷纷摒弃前嫌一致回道：“贫僧，不用你操心！”
前方寻着裂缝尽头众人停了脚步，在手中玄机没算出什么东西后，那持招魂旗的人口中念着什么诀，将旗杆向地上狠狠插了下去。
霎时灰色的灵力冒出来的更多了些，众人一看心下一喜就开始撸袖子开挖，一边挖一边作法。
凉落祈一直关注着拿手拿风水盘之人，那盘十分普通，制成的也很普通，比起他身旁的一众神仙手中神器，那盘可谓十分逊色。
盘是柳木所制，内盘叠三叠，三盘轮转互不干扰，没有一处是定住的。
这风水盘他好像从昔日一旧友手中见过，不过他的那位旧友以风水盘测正邪风水十分厉害几近踌躇满志，不似面前这位虽也了得，却看得十分犹豫。
双眼翕动片刻凉落祈抬眸，正好那人在拨弄指针，见指针停下，那人面色一僵，凉落祈心觉不好走了过去：“这位同僚，我……”
对上那张脸凉落祈明显一滞，在他将风水盘挪到自己面前后，凉落祈大惊。
与此同时有个神仙怪叫一声，凉落祈定眼一看那居然是个烧香的，他举着手中香转身就跑：“灰不落！灰不落！大灾！快跑——！”
已经等不及！
凉落祈步子迈得急促，三下跃到那招魂旗旁马上就要动手拔出，招魂旗的主人见状立马阻拦：“别摸别摸！摸了就不灵……”
凉落祈哪顾得上其他，边拔边喊：“别动这块地！快走！”
语音未落，一阵狂风从地缝中呼啸着冒出，招魂旗被拔出来的刹那众人脚下地面松动，凉落祈疾疾后撤，刚刚所站之地立马一分为二深深裂开！
众神之中除却那些卜卦的还有习武的，在听到凉落祈的喊声后早就御着神器带着三两好友惊逃这是非之地。
因为没办法带走更多的人离开他们也感到抱歉，但考虑到衡雾寻，付逍和祈神都在，故在临走前他们留下了一句“等我们去告知帝师”便没了影。
既然要等帝师派人来救，余下的就要先解决面前危机。此刻狂风骤卷不止。凉落祈才意识到这根本不是碎魂神兽发出来的，而是遇到了活的神兽！
付逍将大剑插入地中稳住，凉落祈抓住了付逍肩膀对着身前狂风伸出右手：“符囚！”
几条咒条应声而出，来回包绕住周围凉落祈，在付逍面前围成了一堵墙，挡住了大部分狂风。
凉落祈身后的衡雾寻转头一看自己身后一众人并没有被符囚护住，还因为符囚的缘故让刚拽着自己的人被隔了出去。他点着食指对那狂风道：“风来！”
白虎主风，天生便有控风的能力，但这风他控不住，也只削弱了一半的狂风。
“诶这不对啊！我堂堂白虎怎么……”只来得及嚎出这一句的衡雾寻眼睁睁看着那大裂缝中飞上来一只灰扑扑的庞然大物，衡雾寻吞了口口水咋舌，被其硬生生堵回后半句改口道：“堕落凶兽……獓狠？！”
惊天动地的嘶吼仿若撕裂大地，身高数丈被称作獓狠的庞然大物其身如牛，如披了蓑衣的灰白长毛前头顶四角，双目轻扫面前渺小之人，冷哼一声举起了蹄掌。
凉落祈自己自然可以躲开，但身后还有十多人。焦急之时他迅速想着应对之法，符囚无法护及他人，也并没有像结界一样硬碰的能力，加之负雪不可贸然使出——万一打不过怎么办？
再不能多想凉落祈上前，对着身后人大喊一声“先离开原地”后，身后衡雾寻忽然喊道：“凉兄！来我折扇里！”
凉落祈怀疑自己听错：“什么？”
獓狠这一掌已经落下将地面上尘土碎石震起一大片，凉落祈马上回头扫了几眼，除了付逍手中一手拎着一个之外，地上空中哪儿还有那些神仙踪迹！
三人躲开跳到另一边，衡雾寻举着他的折扇才接着迅速开口：“我这宝贝折扇可是件神器！能行千里，化风成雾，收神祇！”
凉落祈顿时醒悟，连道：“好！那先化雾干扰它的视线，大家就趁机进入扇内，我断后！”
眼下就他们几个在场，凉落祈唤了声“负雪”，似冰之弓便显现在他的身前。凉落祈伸手拿住，眸中染着清冷，挽弓搭箭对准了它。
不知为何，獓狠忽然停下了进攻的动作，仿佛对此弓有所忌惮。它后退了半步站定，目光狠戾地开了口：“你是谁？”
凉落祈愣了一下收了弓弦：“……什么？”
他边防边退，在扇中衡雾寻的声音传出招呼他快进扇里时，他手碰上扇面，人还在外面。
凉落祈看了眼折扇：“？”
凉落祈又重新搭上箭对准獓狠：“衡兄，我进不去了。”
扇内衡雾寻：“？”
扇内付逍：“？”
衡雾寻：“……那个，凉兄，万分抱歉，等我回去一定好好炼化炼化这空间……”
凉落祈看着獓狠吞吐出来逐渐消散的雾气远离那折扇道：“无事，你快些先带着他们离开，我引开它！”
衡雾寻知此时情况危急当机立断回道：“好！那你一切小心！我马上回去找帝师！栖衡，缩地成寸——走！”
“凉兄！去曜界！”远远地，付逍喊的这一声凉落祈还是听到了。
雾尽，獓狠见那负雪弓的箭矢和它曾经所见并不相同，又吼了一声冲向凉落祈！
“小子！扰我清梦，还放跑了我的食物！我定先将你碎尸万段再吃了你！”
獓狠及其凶猛，不分人兽只吃活物。它已数百年没出过天界，怎么偏偏在今日司命放出碎魂之事才引神仙过去？
凉落祈符囚加身，来不及细想必须先脱身。负雪弓搭上的箭并不是冰雪化成，而是凉落祈的灵力凝聚出来。
青白的灵力化为锋利的羽箭对准獓狠头颅，当即一松手，羽箭离弦竟响出一声鸟鸣，清脆而尖锐，夹携着弓身带去的寒气和冰雪射向它。
只见獓狠伸出手来抵挡面露轻蔑，它原以为不是负雪之主这一箭威力便强不到哪里去，不曾想那羽箭射穿了它的大掌，将它疼得仰头怒吼！
此刻它全身毛发都炸开，活脱脱像只刺猬竖起了全身的尖刺。凉落祈射出那一箭后惊觉自己有一些吃力，短暂叹了声“不愧是顶好的神器啊”立刻三十六计跑为上上策。
凉落祈借周围碎石来回环绕，望见獓狠头上两边巨大的角刚好够落脚，于是他借力一下跳到了它身上，在它脸上一踩，单手一撑抓住了它的角。
“竖子！给我滚下来！”獓狠愤怒地大叫道，一面跑一面晃着头试图将他从身上甩下来，“我要把你踩在脚下！五脏六腑全部踩扁！”
偏偏身上这人借它甩头之力稳当地半跪在其角上，直到它一路踏到黑界边缘，凉落祈才起身从它角上站定纵身一跃一个挥手：“再见！”
落进黑界。
他本不想这样做，但如果没有在彻底惹火它的情况下自己进入黑界，那其他神仙仍会有危险。
于神帝而言他贸然闯入的确不妥，但恐怕这只凶兽也只有曜帝降得住。凉落祈准备赌一把，事后他便请罪，不管结局如何他都接受。
一定就是这样想的，与刚才脑中一直来回想着的“去曜界！”没有任何关系。
凉落祈稳了稳心神，向上看了一眼，呼啸的风迎面而来，是獓狠跟下来了。
重新注视下方，如帝师所说银色的火焰在六条石阶上燃烧着，四周仍旧很暗，这焰火没有任何的照明作用。
不仅凉落祈不适应，獓狠更不适应，它放慢了脚步，像是不敢惊扰了这里。
凉落祈抓住机会连忙飞向了尘海荧辉。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卜獓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