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一片海》不要文绉绉

51、礼物

　　张雅的手段无非是一些无聊的恶作剧，许愿如第一次一样警告过两次，宿舍没有监控，正式开学后手机也需要上交，没有直接证据，张雅也嚣张起来，恶作剧变本加厉。

　　水杯里挤牙膏、凳子上粘胶水、垃圾桶里的日用品……

　　一次次地被整蛊，许愿是不与人计较，但并非软弱可欺。

　　当年她可以单独找上孙□□揍一顿，如今也并非不可以。她从来不崇尚以暴制暴，但对于小动作层出不穷的人，有时候适当的手段可以一劳永逸。

　　她冷眼看着张雅蹦跶，她当然也能看得出来张雅是受谁的意。

　　虽然许愿不是一个容易被外界影响心情的人，但张雅的事情不解决，总归多少影响到她的日常生活，谁不喜欢耳根清明呢。

　　你来我往的持久战没意思，许愿也没有这个精力耗在与无谓的人的小打小闹中，等她蹦跶够了，她再一击制敌，永绝后患。

　　秋老虎像秋后蚂蚱一样，再闷热了一个月后，终于热气消散，几场秋雨把灰扑扑的空气洗刷得洁净明朗。

　　许愿不喜欢下雨，但这几场雨并未影响许愿的心情。

　　也许是雨后清爽的空气让她欢喜。

　　也许是有一月多未见的人即将见面。

　　是的，江海洋去了宜市一个多月，好不容易抢到国庆假期的票，即将回到台城。

　　许久未见，再次见到江海洋的时候，许愿觉得他好像还是一个多月前的模样，还是那个温润白皙的少年。

　　许家院子里格外热闹，许爷爷许奶奶比江海洋自己都激动，这个他们那看在眼里长大的孩子，如今已经成了大学生，从调皮捣蛋的男孩长成温和稳重的少年。

　　一顿晚饭吃得热闹，两位老人不停地给江海洋夹菜，看着江海洋碗里堆得尖尖的他爱吃的各式菜肴，许愿故意抗议道：“爷爷奶奶，到底谁才是你们的亲孙子亲孙女啊？”

　　“哈哈哈哈，小愿丫头吃醋咯。”江爷爷调侃道。

　　江海洋眼里都是笑意，给许愿夹一块鸡翅，又给她重新盛一碗鱼汤，宠溺道：“都是亲的，但是比不上我们阿愿。”

　　“是是是，我们最疼小愿。”许奶奶笑着给许愿夹菜。

　　饭毕，一切收拾妥当，两个人一人张躺椅躺在小院里看星星。

　　院子里的两棵果树各自为营，枝叶又在半空中相互缠绕，澄黄的月亮缺了个口挂在深蓝色的夜幕上，星星像眼睛一样眨呀眨，忽明忽暗，看得人昏昏欲睡。

　　“还是家里舒服。”江海洋惬意地把头枕在臂弯里，感叹道。

　　“宜市不好吗？”许愿转头看他。

　　“没有不好，只不过挂念的人都在这里。”江海洋看着同样惬意躺在躺椅上的许愿说道。

　　许愿轻咳一声，问道：“宜大怎么样？”

　　江海洋把女生刻意地转移话题的心虚尽收眼底，眼里含笑回答她：“宜市不愧是旅游城市，也经常会有游客去宜大玩，宜大有许多有名的建筑，还有一片湖和我们的秘密基地很像，以后我带你过去……”

　　男生仰头看着远处的星群，偶尔转头看向身边的女孩，和她絮絮讲着宜市和宜大的一切，讲他没有她在身边的生活，讲大学专业性极强的课程，讲食堂里特别好吃的各地美食，讲她向往的大海和海边呼啸而过的咸咸的风。

　　他讲得绘声绘色，许愿眼前仿佛展开了一幅幅画卷，她想，那里就是两年后自己要去的地方和要过的生活。

　　江海洋又问了许愿的近况，虽然每周许愿都会告诉他，但他还是想亲口听她说过得好，他才安心。

　　许愿捡着几件和苏闵闵开心的小事讲给他听，学校里其他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就不用说了，免得他担心。问到她宿舍的情况，她也只是一句带过：大家都醉心学习，毕竟高二分水岭，不像高一的时候可以玩到一起。

　　许愿确实不是自来熟的性格，如果对方不主动，她肯定乐得自处。

　　她掩饰得好，也确实觉得没必要和江海洋在这样舒服的环境里讲扫兴的人和事。

　　有苏闵闵在，江海洋倒也不是很担心。加上她的治疗一直很稳定，夏明丽也没有出幺蛾子，在絮絮叨叨把即便已经在□□上知道的事情又问过一遍后，许愿忍不住说道：江海洋，“许妈妈”的称号看来要光荣授予给你了。

　　在接收到江海洋的眼刀之前，许愿站起来，让江海洋等一下就跑进屋里，片刻又跑出来，手里多了个盒子。

　　许愿把盒子递给江海洋：“呐，给你的。”

　　江海洋站起来，诧异地接过盒子，又听到许愿说：“中秋你没回来，错过了你的生日，这个是补给你的。虽然已经和你说过了，但还想当面和你说一句，江海洋，祝你生日快乐，岁岁欢喜。”

　　“打开看看。”许愿催促到。

　　江海洋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个精致小巧的电动剃须刀。

　　“怎么想到送这个？”他以为会是小摆件，或是钢笔之类的比较符合女生心思的礼物。

　　许愿坦然解释道：“我去网上查了一下，你这个年纪的男生大概会收到一些什么礼物，我看呼声比较高的是手表、剃须刀之类的，手表你有，我就选了这个。”

　　许愿顿了顿，又说道：“其实，网上还说，剃须刀应该是爸爸买给儿子的第一个成人礼，”许愿笑一下解释道：“当然我不是占你便宜的意思，这个礼物的寓意是，意味着父亲把儿子从男生的世界带进男人的世界。父亲会告诉他们，男人该承担的责任，和即将遇到的别样人生。”

　　“我是觉得，你大概还没有收到，所以我想别的男生有的，你也应该有的。”

　　许愿看着江海洋，认真说道。

　　她于感情迟钝，但是她知道江海洋的家庭，父母不太管他，加上他又多了个弟弟，他的爸爸大概也不会为他准备这些。她也不知道准备这个对不对，但是大家推荐比较多，应该没错吧？

　　江海洋把盒子里的剃须刀拿出来，拇指放在上面摩挲，他好看的丹凤眼眼尾泛起一丝红色，良久，他看向眼前的女孩，清冽的嗓音如涓涓细流趟进许愿心里：“阿愿，谢谢你。我很开心，这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我会好好用它的。”

　　我也会如你所说，努力成为一个有责任和担当的男人。

　　“阿愿，你知道吗，我其实也是渴望过爸妈的爱的，”他对许愿笑一下，明明在笑，可是眼底却透着淡淡伤感：“小时候看同龄的小孩被父亲骑在脖子上，听同学们讲他们的爸爸周末又带他们去了哪个游乐场玩，我其实真的很羡慕。”

　　“我就在想，如果哪天，我的爸爸也能带我去玩，哪怕就是在家里给我讲个故事，或在院子里陪我荡会儿秋千，我都会好开心。”

　　“可是他真的好忙啊，忙到我都很少见到他，我妈也是。小时候家里只有住家阿姨陪着我，她们只负责我的日常起居，没有人和我聊天，我有记忆以来，就只会自己陪自己玩，自己和自己说话。其实我有想过，要是我有个弟弟或者妹妹就好了。没想到，20岁了，居然实现了小时候的愿望。”

　　江海洋声音里难掩自嘲和讽刺，大概今夜月色太浓太让人沉醉，让他不自觉说了这样多。

　　“告诉你一个秘密哦，我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江海洋忽然往旁边挪了两步，肩膀挨着许愿的，说道：“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我小时候是差点被保姆丢掉的吗？其实是我自己跑丢的，我那个时候想，既然我现在的爸妈都不陪我不爱我，那我是不是可以去找一个爱我疼我的爸妈？”

　　江海洋眼底渐渐结起郁色，他苦笑道：“是不是很傻？”

　　许愿从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江海洋，上一次他这样难过，还是得知自己有弟弟的时候，但是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像个丢失了最最心爱玩具的孩子。

　　许愿心像被什么扯了一下，生疼。

　　“江海洋，我们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也无法改变他人的意志。”许愿握住江海洋有些湿凉的掌心，看向他，坚定道：“但，我的意志里，有你。我会一直陪着你，就像你陪在我身边一样。”

　　“我和爷爷奶奶都是你的家人，也是永远不会改变的既定事实。”

　　江海洋看着女生如黑曜石般的眼睛，温柔颔首。

　　少女许愿，今晚不想再避开自己清晰明了的心事，此时此刻，她只想身边这个默默陪了自己许多年的男孩，开开心心，不要难过。

　　两个人就这样挨着站在院子里，抬头看枝叶缝隙里，广阔无垠的星空。

　　过了许久，江海洋小心翼翼把手里的盒子收好，拉着许愿的手腕往屋里走：“阿愿，我也给你带了礼物，带你去看看。”

　　和往常一样，每次回临水镇，他都是第一时间奔向许家，连行李都来不及放回家。

　　他把行李箱上面的一个袋子拿起来递给许愿，又把许愿买的礼物放进行李箱，示意许愿打开。

　　许愿接过袋子的时候，里面发出清脆的声音，她打开袋子一看——是一串风铃。

　　随着叮叮当当清脆的铃声，一串用贝壳串起的五彩风铃出现在她眼前，许愿看着漂亮的风铃，用手轻轻一拨，铃随声动。

　　她难得露出孩子般的笑：“江海洋，我好喜欢。”

　　江海洋看着她笑，也不禁微笑：“喜欢就好。你今年的生日我不能陪你过，这算是提前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啦。等你生日的时候，我给你寄宜市的明信片。”

　　许愿笑眼弯弯：“好啊，那明天我们去台城吧，我请你吃蛋糕。”

　　“好。”

　　月华如水，映入窗棂，江海洋看着女生摆弄着手里的风铃，心想：阿愿，祝你事事顺遂，每天都比前一天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