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雾》路上有雾

21、醋坛子翻了

　　这一天天，两人不是下这个棋就是下那个棋，都蜜里调油了，还仇人呢。
　　骗鬼呢这是？

　　何禾子叹了口气，一副你说什么都对的样子：“行吧，你说啥就是啥。我一无名小卒，说不过你这个大官儿。快吃饭吧殿下。”

　　明西雾嚼着溜肉段，觉得自己没面儿，于是咽下了肉，开始找补：“我是觉得宁听这小子行情不错，他才来几天，连四班的都认识他了。我们是体育班，不在一个楼层啊。”

　　何禾子无奈了，提醒：“上次月考你知不知道排第一的是谁？”

　　明西雾：“……”
　　是宁听。

　　结束午饭，各自刷了会儿手机。
　　何禾子有点儿坐不住了，最主要吃饱了之后，肚子上的肉全叠一块儿去了。他必须得站起来活动活动，不然肉会叠得越来越多。

　　“你走不走？”他问。
　　“我等会儿的。”明西雾飞快瞥了一眼前面的宁听，又装模作样地编辑微信，“和老曹说事儿，你先走。”
　　何禾子没多想，走了。
　　她又把目光放在了宁听他们那桌。
　　都吃完这么久了，这俩人在聊什么呢？

　　手机嗡地一振，明西雾低头看微信。

　　老曹：【你发一大串表情干什么呢？手抽筋？】
　　明西雾随手回：【找不同。】

　　本来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老曹过了两分钟后，正儿八经地来了一句：【没有不同啊。】

　　这时，宁听他们起来了。

　　明西雾赶紧支了一只手在桌上，撑着脑袋，单手给老曹发消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宁听经过，看她一眼。

　　明西雾：【本来就没有不同，逗你玩儿呢。】

　　不管老曹又说了什么，她抓紧时间起身，离开食堂。跟着他们后面进了学校的便利超市。
　　她心不在焉挑了两袋，转进隔壁货道，装成不经意和他们碰见：“唉哟，这么巧啊。”

　　巧什么啊。
　　刚路上后面那双眼睛，都快把他后背盯个窟窿出来了。
　　“你也来买东西？”宁听问。

　　“是啊。”明西雾眼珠子在宁听脸上打量，下巴却冲着于卿卿抬了抬，“不介绍一下？”

　　“我是四班的，于卿卿。”于卿卿自我介绍起来了，“你是明西雾，我知道你，在电视上看过你打斯诺克。我爸一谈斯诺克就夸你，说你真性情。”

　　明西雾对她有好感了：“叔叔真有眼光。”

　　算了。
　　给于卿卿一个面子。
　　她又拿了一袋吃的，都没看是什么，就从宁听身旁走过去了，还冲他吐舌，做鬼脸。

　　宁听忍俊不禁。

　　“刚说哪儿了？”于卿卿继续和他聊，问完又自个儿想起来，“你几月份的？”
　　“11月。”宁听说。

　　明西雾按捺不住孤独，闻言眼睛一亮，以倒退的步伐走回去，脑袋靠上宁听的肩背：“巧，我也11月份的。”
　　宁听等少女站好，才转过身搭她的话：“是挺巧。”
　　明西雾问：“你是农历11月，还是阳历11月呀？”
　　“农历。”他问，“你呢？”
　　“我当然也是农历啦。”明西雾八卦问，“你几号？”
　　宁听回答：“11月21。”
　　如果手上空的，明西雾肯定要拍大腿说：“这么巧啊，我11月20，我就比你大一天？！”
　　宁听抿唇，压住想笑的感觉。

　　“不行。”明西雾想到什么事，表情忽然严肃，不和宁听说话了，对着于卿卿道，“听说年纪小的男生谈恋爱没担当，女孩子可得认清楚点儿。”

　　她之前打听过了，于卿卿刚过十八生日。

　　“太夸张了吧。”于卿卿脸红红地说。

　　“唉，不信就算啦。”明西雾摇头，数落宁听，“你这张脸，就是太会欺骗人。祸害。”

　　宁听咬唇，不然嘴角实在是难以压住了。

　　这个小动作，被明西雾瞧了个正着，以为他生气在咬牙切齿。她马上往于卿卿身边躲：“你看他，要揍人啦？”

　　于卿卿忍俊不禁：“宁听不会揍人的。”

　　明西雾：“……”
　　这小子有什么魔力，能让一个女孩子如此信服？

　　“好啦，我先走了。”于卿卿笑着告辞，对宁听晃了晃手机，“拜拜，晚上微信联系。”

　　宁听敷衍点头。
　　他看眼前的少女，眼睛睁得很大，似乎被什么事情震惊住了。

　　他屈指，往她脑门上不轻不重弹了下：“买好没？”
　　明西雾搓着脑门怒视。

　　“坚果吃不吃？”宁听把她怀里搂着的膨化食品放回去，抓了几袋不同的三只松鼠，“走。”
　　明西雾被他带到收银台。

　　老板拿着计价枪扫商品传来滴的一声，她才反应过来：“我不要了。”
　　老板一愣。

　　“这个就行。”明西雾一手一个，取下两支棒棒糖，催促宁听，“愣着干什么，还不付钱。”
　　宁听望着她，半晌没说话。

　　–
　　下午，随堂测验。
　　明西雾叼着一支青苹果味的棒棒糖，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所以撕下一张作业纸，开始埋头写纸条。

　　宁听听她撕纸的动静，就知道她怒火很大。

　　递过来的纸条上，字迹比平常更龙飞凤舞。
　　她字里行间透着算账的意味。

　　明西雾：“原来你的微信这么好要。”
　　宁听：“你觉得难要？”

　　重色轻友。
　　这无疑是在明西雾的心上扎了把刀子。

　　她捂住心口，气个半死，飞快写下回复：“你喜欢她什么呀？”

　　少女把纸条推过来，啪地放下笔，叠着两只胳膊。面前的书堆得很高，她气呼呼地盯着书，嘴巴翘得都能挂油瓶儿了。

　　宁听一个字一个字的写：“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她？”
　　明西雾阴阳：“不喜欢她，你还和她走得这么近？没想到你也有中央空调的潜力。”
　　宁听无奈了：“我们在讨论题目。”
　　明西雾：“没有笔，没有纸，你们就拿嘴讨论题目？”

　　写完这话，她觉得最后那句有点暧昧，于是愤怒地把这句画掉了。最后索性一股脑地把纸揉成了团塞进桌肚里。

　　–
　　第二天中午，明西雾特意喊上宁听吃午饭。结果去了食堂，发现于卿卿已经占好位置等他们。
　　四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

　　全程，何禾子和明西雾几乎没什么话。何禾子倒是想聊，但另两人说的是学习趣事，他插不上嘴。
　　而明西雾呢，她一个劲儿地盯宁听。
　　何禾子只好把自己当成聋哑人，光刨饭就得了。

　　明西雾纳闷啊。
　　她怎么就没发现，做题目有这些“趣事儿”？
　　关键她一点都不觉得有趣。

　　–
　　第三天中午，明西雾故意不喊宁听，薅着何禾子就往食堂奔。结果两人坐下没多久，又见宁听和于卿卿一块儿进了食堂大门。

　　“这两人身上是不是粘着502胶呢。”明西雾忍不住吐槽。
　　何禾子说句大实话：“你真看上人家了吧？”
　　“少危言耸听。”明西雾说，“我那是不想看到人家理科之花在宁听这中央空调上栽跟头。”
　　何禾子不耻下问：“咋说？”

　　明西雾振振有词：“我妈说了，脸长得帅的男孩子都很自恋，还危险。这个时候不和别的女孩子拉开距离，万一影响到人家高考怎么办？我们是体育生，我们可以保送大学，但人家理科之花没有这个待遇。”

　　何禾子竟然诡异地觉得有道理。
　　“不过这事儿，”他琢磨，“你不能拦着人家呀。好像是她主动找宁听的，不是宁听贴着她。”

　　何禾子觉得，如果明西雾看上宁听的话，这会儿该就坡下驴来一句“原来不是宁听的错”类似这种。

　　但明西雾不一样。
　　她一口咬定男人的锅：“你们这些臭男的，就知道强词夺理。闭嘴。”

　　何禾子：“……”

　　几个小时后，夕阳时分。
　　明西雾收拾好书包，斜了一眼宁听，想问问他，要不要一块儿回去。却发现他在和谁发微信。

　　她礼貌收回目光。
　　和谁聊呢？
　　于卿卿？

　　“走啊。”何禾子背上书包，招呼明西雾，“说好了请你吃关东煮。”

　　边上响起一道凳腿划拉在地面上的声响。

　　明西雾慢吞吞地拉着背包拉链，等宁听走了，才和何禾子离开教室。路上，他们走在前后。她盯着宁听的背影，恶狠狠地想。
　　总不会要和于卿卿约会吧？

　　不一会儿，走到校门口。明西雾没看到于卿卿，倒是见几个一看就是社会青年的小伙儿逆着放学的人群，朝宁听迎了过来。
　　他们露在外面的纹身胳膊晒得黝黑，有胖有瘦，有精有壮。
　　一共五个人。
　　几乎将宁听围住了。

　　“我靠。”何禾子拉着明西雾躲到绿植后面，“宁听摊上事儿了？”
　　明西雾扒着树梢，神色凝重地望着宁听那边。

　　很快，宁听和他们几个朝马路斜对面去了。
　　进了一条巷子里。

　　“卧槽他大爷的，”何禾子惊呼，“那条巷子不就是传说中约架的地方吗？我都不敢靠近那！”

　　明西雾咬唇。

　　和宁听聊微信的是这些人？他什么时候和这种人有磨擦了？难道是在烧烤城惹的仇家？
　　仇家上门？

　　明西雾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从绿植边的地上扒拉出一块红砖头，吓了何禾子一大跳。

　　何禾子：“你干嘛？”
　　明西雾说：“见机行事。”

　　她气势冲冲地往校门外冲。

　　何禾子一急，也往绿植地上扒拉，没扒拉到明西雾那么大块的砖头，他只好退而求其次，抓了一把沾着泥土的石子，咬咬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