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乙女】陷入莫比乌斯环》阿梅想吃佛跳墙

6、《交易》下

　　㈠
　　你做了奇怪的梦，也许又叫噩梦。
　　被你早已遗忘的模糊记忆在梦境中却清晰得不行。
　　你梦到源赖光，兄长大人看起来没有什么改变，只是更加不近人情了点。
　　画面一闪，源赖光回到内室，褪去厚重的外袍，你默默捂住脸，但还是透过指缝窥视这他的肌＼肤，但看清楚以后可就没有那么让人面红＼耳赤了。
　　全是刀疤。
　　也不知道源赖光这些年得罪了多少人，把自己整的这么惨。
　　你看到源赖光左胸口有深深的疤痕——下手可真够狠的。
　　你看他静静抚上伤疤，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漠。
　　他穿了件轻薄的外衣就又回到那间让你熟悉的房子。
　　源赖光静静地批着厚厚的公文，你记着小时候你总爱来烦他工作，他也不恼，把你抱起来窝在怀里继续批。
　　想来还是让人甜蜜，你不禁弯了嘴角。
　　源赖光一向认真，等工作完成，已经到了深夜。
　　你看见源赖光盯着案板发了一会呆，随后他拉开书桌的小柜子，里面有一暗格，源赖光轻轻从里面摸出——你的手帕。
　　也不只是手帕，手帕里包着一件物品，你看见源赖光撩开手帕，露出里面包裹着的发簪。
　　源赖光用拇指轻轻在上边抚摸，像是在思念着谁。
　　发簪样式很是精贵，但最重要的是——龙胆花。
　　由珠宝拼接而成的，和源氏徽纹一模一样的龙胆花。
　　你想要凑近看得更真切些，可没等你靠近，画面一闪，这个梦境画面就结束了。
　　你梦到鬼切，他跪在一堆尸＼骸中，仔细看看，是人类和妖怪堆砌的血＼海。
　　你看见他的头发变成刺目的白，在暗红的环境里是那样的突兀，你从未见过这样的鬼切。
　　武士大人挥刀砍向靠近他的敌人，血液透过你的身体洒落一地，你虽不会沾染到血液，但也感受到那惊人的炽＼热穿透过身体。
　　他看起来很狂躁，你听到他嘶吼道：
　　“骗子，骗子，你骗我！你害死了她！！！”

　　骗子？你记得你将眼睛作为代价，向神明祈求不要让鬼切受到欺骗了呀。
　　神明在骗你吗？你脑海中浮现八岐大蛇张狂的脸。
　　应该不会吧，他也不屑于骗你。

　　等你回过神来，鬼切已经到了另一个地方，手捏着刀柄，刀刃上有已经干涸的血＼肉，红色的液体浸湿了他的衣服，一滴一滴暗红色的沉淀从他身上落下。
　　你想瞧瞧他的眼睛，却怎么也看不到。
　　你跟随鬼切走了很久，久到你的身体已经无法再站立，重重摔倒在地上。
　　你回想到这一路上鬼切杀死了许多模糊的人影。
　　鲜血飞溅，鲜血飞溅。
　　你无法阻止他，哪怕伸手牵扯他的衣服，环住他的腰，口里哭着喊着要他停下。
　　都无法触及。
　　你身心疲惫，在合上眼的最后一刻，你看见鬼切抬起手，长长的刀刃透过一个人胸口。
　　鲜血飞溅，四周的人都开始逃窜，他们开始发出刺耳的尖叫。
　　这声尖叫刺激得你最后看了眼面前的惨象，同时也看清楚了那人是谁。
　　源赖光捂着胸口的血＼窟＼窿在狂笑，鬼切转身离去的场景。

　　一瞬间悲痛涌上心头，但奈何身心疲惫不堪，连眼泪都无法流出。
　　为何要给你看这些？为何你连流泪都不被允许？
　　这不是梦境，这不是梦境，这是你离开后的现实。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靠近你的人，全部都变得不幸。
　　巫女姐姐，鬼切，源赖光.......

　　【天】回答你说，因为鬼切得到你的馈赠，看清了真相。
　　为鬼切点燃了寒冬的焰火，却不想将他的灵魂焚烧，你似乎总是能把事情搞砸。

　　㈡
　　你再度醒来，感受到泪水干涩后面颊上疼痛的感觉。
　　神明把你搂在怀里，轻声告诉你昨夜你不知为何在睡梦里大哭一场。
　　你麻木地倚靠在他怀中，神明清冷的香味让你得到慰藉，但内心却只能想着，如果你没有让他眷恋的灵魂的话，现在早已死去。

　　㈢
　　你很少见过神明大人有什么喜爱的事物。
　　但他很喜欢樱花。
　　他带你去樱树林，也许是太晚了，你感到四周的花瓣在凋谢。
　　一片片一片片，无力地飘落，被泥土卷下地，染上尘埃，腐烂在黑暗里。
　　恍惚间，你大概明白八岐大蛇所爱的是什么了，不是樱花绽放的美丽，是它们凋谢时的无力，短暂的花期过后迎来的死亡，就像人类一般不堪脆弱，神明大人大抵是喜爱这种感觉。

　　那你呢？说到底，你不过是沾染他气息的人类罢了。
　　你想活下去，你讨好他。
　　若是离开他，你就像这花朵一般了，跌落到泥土中，慢慢腐烂。
　　邪神最喜爱人类了，喜爱他们的弱小，喜爱他们的贪婪，喜爱他们的不自量力。
　　但你仍然无法理解神明的趣味。

　　你哄骗他，你哄骗了神明，让他庇佑你。
　　说到底你也有肮脏的＼欲＼望，你让他身陷爱恋之中。
　　真可笑。
　　看到高傲的神明愿意向你低下头颅，深情款款地跟你诉讼爱【】欲，你不由地产生疑问，情＼爱真有那般神奇么？
　　你努力回想起年幼时对于源赖光或是鬼切的情感，结果就是一点都没有回想起来。
　　现下想想，你大概就是话本里说的凉薄之人了。
　　你同八岐大蛇确实有某种联系，这种联系让神明和你产生了灵魂上的共鸣，让他爱上你，同时也让他束缚你。
　　你疲惫不堪，他的爱恋在时间的长河里逐渐演变为另一种束缚。
　　神明的柔情、神明的怜爱、神明的宠爱。
　　你早已腻烦了，这些爱意无非就是新的枷锁，强加在你的四肢上，栓住你的灵魂。
　　你愿意成为神明的奴＼仆，神明的信徒，但唯独不想成为他的爱人。

　　你爱他吗？并不是。

　　如果【天】能够回应你的话，你希望回到一切之前，再也不要遇到这些人和事。
　　再也不要。

　　㈣
　　【天】总是慷慨的，也许是你的祈祷起了作用，【天】回应了你。

　　他问你真的要放弃邪神赠予你的一切吗，人的一生，无非金钱、名利、爱恨。

　　“如此轻易地放弃了，不觉得可惜吗？”

　　你摇摇头，只是说：
　　“请让我离开。”

　　㈤
　　【天】撕开了狭间的裂缝，看着裂缝中黑暗的一切，忽的想起八岐大蛇将你带来狭间的那一刻——如此的相似。
　　那时你祈求八岐大蛇带自己离开，如今你祈求天让自己离开八岐大蛇。

　　你说：“可以再祈求您帮我一件事吗？”
　　【天】却没有回应。
　　你只当它答应了，你说：
　　“能用我的声音换八岐大蛇出入狭间的自由吗？”

　　【天】似乎觉得你的举止很怪异，但它还是回应了你：
　　“可以，但到人间时他的神力还是会被限制。”

　　你点点头：
　　“感谢。”

　　毕竟这是你最后能做的了，狭间太冷，即使是神明也难以忍受。

　　——————————《交易》（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