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我来时不逢春》步拾

8、她的秘密

　　本学期最后一门导演学基础的期末考察就是导表演专业的年末大戏，她们组和戏剧影视文学那边磨了将近半个月的本子，孟玖现在满脑子都是男女主谈判交易的场景设置。
　　不知道怎么拍才好，不知道分镜头怎么设置。
　　“别担心了，实在不行就长镜头加滚筒旋转。”
　　郑东阳在一旁开口。
　　导演系今年招的女生只有两个，自然而然在期末作业时被默契的分在了不同组。郑东阳是班长，也是分组的人。
　　他将孟玖分过来是当然有私心，她的能力分镜设置和场景构造是被所肯定过的。
　　“长镜的话他们两个在一个画面里就只能拍远景，没有细节。”
　　孟玖想了想还是不满意，暗自苦恼着。
　　“我听说林奕含他们组主角人选基本都确定了，咱们怎么办啊？”
　　“人选好说。”
　　“剧本里的白璐可是大美女，表演那边的美女可早就定完了，难不成孟大美女准备亲自上?”
　　郑东阳在一旁调侃。
　　“倒也不是不行。”
　　孟玖向来不在嘴上认输，看了时间想来今天是来不及了，决定明天去着手一下自己的主角问题。
　　——
　　远在塘市，陆含章刚打完一场篮球，高三生的体育课几乎就是大家自由活动。他和陈骁两个人雷打不动会打一整节课的篮球。
　　现在篮球场旁已是围了不少人，各个年级的人有意无意的都聚集在这里。
　　有的看球，有的看人。
　　“今天不打了，我回去学会习。”
　　陆含章拿着毛巾缓缓地擦着额角渗出的汗滴。
　　“哟，陆大少爷也兴体育课学习这一套了。”
　　一旁的陈骁调侃。
　　“你俩，真是一点高三的样子都没有。”
　　杜聘婷拿着两瓶水一一递给两人。他们三个从小一块长大，小时候住一个家属楼，现在住一个小区。
　　陆含章摆摆手。
　　“都给他喝，我先走啦~”
　　说完单手一抛将篮球扔进篮筐，眯着眼睛朝陈骁一个挑眉，带着笑意转身。日暮时，穿着篮球服的少年整个人沐浴在金黄色的光晕里，高挑的身材，紧实的肌肉。
　　陆含章的存在，就是告诉所有人，女孩情窦初开时记忆里的那个如朝阳般的人会存在。
　　“真受不了他。”
　　杜聘婷将手搭到陈骁肩膀上，和他一起注视着远去的那个背影。耳边是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小小喝彩，陆含章在的地方，一向如此。
　　换完衣服，陆含章坐到座位上，推开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桌子上的零食和信封。拿出语文书，熟练的翻开《阿房宫赋》。孟玖给他下的任务，毫不夸张他本周已经背会三次也成功忘记三次。
　　‘妃嫔腾墙，王子皇孙……’
　　根本记不住，陆含章背的有些烦躁，将书单手合上，想了想又翻开，脑子全是孟玖的话。
　　【语文不像数理化对于脑子好的人有捷径可走，素材背的多点，作文分就不会低，文言文全背会，默写就不会丢分，这是需要时间和功夫的，而你太浮躁，急于见效，静不下心，所以注定考不好。】
　　孟玖不算说错，他这个人对于玩乐的爱好大于学习。不过是运气好脑子不错，加上地域教育至上的风气，架着他走上了学霸的不归路。
　　他和孟玖的网友本来当的好好的，他分享一些他的日常，孟玖偶尔讲讲北城的事情。两年的时间眨眼就过，直到孟玖的文章完结。
　　孟玖说要感谢他的素材提供要送他乐高，他却鬼使神差的说要不她帮他补习语文好了，于是有了每周的作文和文言文加练。
　　陆含章想自己算是自讨苦吃，不由自嘲，想到今晚还得汇报又一头扎进书里。
　　于是陈骁和杜聘婷站在门口就只看见他笑得一脸灿烂然后精神抖擞背古文的样子。
　　杜聘婷：“他在干嘛？”
　　陈骁：“背古文。”
　　杜聘婷：“你确定不是在刷数学题？”
　　陈骁：“没动手动的嘴应该不是。”
　　杜聘婷：“你们不是说好一起不背文言文么？不是说十分爱谁要谁要物理最后大题见分晓么？”
　　陈骁：“好你个陆含章你玩阴的。”
　　陈骁撸起袖子直奔陆含章的面门。
　　教室里传来吵闹的声音，有些让陈骁小声点有些让陆含章下手重点……
　　少年的岁月，总因为有人陪伴而忘记多少辛苦。
　　——
　　晚上八点，孟玖准时坐到桌前，却没等到陆含章上线。
　　孟玖：【有事？】
　　纠结了半天，还是没按下语音通话的按键。
　　第二天一早孟玖带着剧本按照导航从地铁换公交然后现在走在距离目的地还有1200米的路上。
　　看着眼前庄园，孟玖终于有点不确定。打开顾晓晓的聊天框，拍了一张照片。
　　孟玖：【你确定是这里？】
　　顾晓晓：【对，你和保安说找我他会带你过来。】
　　这里明面看着并非富丽堂皇，都是一幢幢看着有些年代的三层小楼，可一路走在孟玖看着来往A开头的车牌心里有了盘算。
　　顾晓晓给的地址是一幢和其他并无差别的小楼，进门后一扇檀木屏风一下将她拉回江南的感受中。
　　没过一会顾晓晓穿着宽松的居家服从楼上下来，在孟玖的眼前伸出五根手指。
　　“姑娘，回神了！”
　　孟玖低头换好顾晓晓给她准备好的拖鞋，随她一起上了二楼。
　　“这是你家？”
　　“不是。”
　　“哦。”
　　“是我男朋友家，他和他爸妈都不在。”
　　孟玖瞪大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话里包含的信息量就被顾晓晓拽进了房间，她好像看到了顾晓晓的秘密，又或者说她大方的给孟玖展示了一切。
　　这是一个带有小会客厅的房间，与楼下一进来的庄严富贵感不同，顾晓晓的房间一派十八岁少女的粉红感。似乎是特别为她准备的房间，看来学校里的风言风语和事实果然是有差别的。
　　孟玖并没有窥探别人生活的习惯，知道了她并不是传闻那样就足够了，于是再没有多想掏出了包里的剧本。
　　“这是剧本。”
　　“OK。”
　　“你不看一眼？”
　　“我相信你，孟大美女。”
　　“你不看你喊我过来干嘛，这么远，我走了整整四个小时哎。”
　　“找你当掩护，要不我出不了门。”
　　直到顾晓晓打了通电话后有人开车到门口，她喊她林叔，随后熟练的报了一个地址，听着是吃饭的地方。
　　直到坐到包厢里，孟玖也不说话，只盯着顾晓晓看。
　　“哎呀，我这两个月窝在家里快疯了，只好找借口送你才能出来透透气。”
　　“你男朋友他限制你的人身自由？”
　　孟玖想不出别的理由，只好开开脑洞。
　　“你想什么呢，我最近身体不太好，他怕我出门会遇到危险。”
　　“你出门别人会遇到危险还差不多。”
　　以顾晓晓三言两语就和班里女同学吵起来的风格，不经意间透露出的优越感，财大气粗的行事风格，在孟玖看来确实也没什么能威胁到她的。
　　孟玖本来有很多问题，想问她为什么总是很久不来上学，身体怎么了，对剧本有什么建议没有。
　　看着她毫不在意形象狼吞虎咽的样子又觉得可以先吃完这一顿，好像没什么的大不了。
　　顾晓晓让林叔送她，她坚持只到地铁站。
　　“你答应我了，好好看剧本！”
　　“嗯。”
　　“那你什么时候来排练？”
　　“我下周就回学校。”
　　“我之前和你说的东西呢？”
　　“下周一起给你带回去。”
　　孟玖还想开口却被顾晓晓推上车，然后眨了眨眼比了OK的手势。
　　走出几步，林叔又倒回去，眼前又是顾晓晓的脸。
　　“那个，我回去住你们宿舍哈，我记得还有两张空床，我要靠窗的，我周末让林叔送东西，你得在哦。”
　　“好！”
　　林奕含洗完澡出来正逢孟玖进门。
　　“杨天宇给咱俩买了大悦城那家的明日之时的土司，你的我放你桌上了。”
　　“好。”
　　看她没什么反应只是盯着电脑屏幕若有所思，林奕含凑到她身边。
　　“我杨哥追了你也有小两年了，一点感觉没有?”
　　“没有。”
　　回答的漫不经心，林奕含总觉得从昨晚开始她就有点不对劲。
　　“可你也不拒绝他的好意啊。”
　　“他也没和我表白啊，我拒绝什么，拒绝人家和我当朋友吗？”
　　林奕含想想也是，却见孟玖的电脑响了起来。
　　‘陆含章请求通话’
　　孟玖在林奕含鄙夷的眼神中没有任何犹豫的接起，甚至还有一分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欣喜。
　　“喂。”
　　陆含章昨天回家后就被刚出差回来的陆奕鸿劈头盖脸的数落一顿，说是转达他妈妈的愤怒。陆母有三个月的出国学习期，还有一个月才能回来，正巧赶上陆父出差，两人一致觉得陆含章最近没人管太放肆了才导致成绩下降所以商量了对策由陆父回来执行。
　　内容包括但不限于把他放乐高的屋子上锁，终止了他的书模合同以及没收手机电脑一切电脑设备彻底放归他成为原始人状态。
　　所以直到今天放学他去陈骁家才登上自己的□□给孟玖打电话。
　　解释之后，陆含章问她能不能给他手机号然后给了她他们家的座机号。
　　“以后就只能打电话联系了。”
　　陆含章说完似乎觉得有些尴尬，一时没有继续，孟玖打破沉默，有些不自然的开口。
　　“那个你的作文每周就让陈骁发给我吧，你把他□□推给我，你别想偷懒。”
　　“好。”
　　陆含章有了笑音。
　　“那你去学习吧。”
　　“嗯。”
　　电话挂断，孟玖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地，打开电脑搜索电影《局》看了起来。
　　“怎么这么开心呢？”
　　“我没有。”
　　“切，你没有鬼有。”
　　林奕含不像孟玖这种一把年纪还没谈过恋爱的小女孩，人和人的感情，她看的清楚些，也不再揶揄她，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有些事情别人插不上手。
　　刚刚挂断电话的陆含章拿着电话傻笑，然后深呼吸一口止了笑意，把手机扔给陈骁。
　　“还你，哦对了，一会有人加你，加上就行别多嘴！”
　　“不就是那个作者姐姐么，我多什么嘴，我才不不好奇呢。”
　　回了房间的陆含章破天荒的拿出下一年日历在6月8号那天做了标注，然后贴了一张倒计时170天的字样在墙上。
　　陆父在门缝里看着时间摇摇头心想完了，给陆母发消息。
　　【现在这孩子连时间都数不对了，倒计时都能多数两天，他不会起早贪黑上大专吧！[扶额.emoj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