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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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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 咒术高专医务室 下午3:23 。
五条悟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身体指标一切正常，但就是没有醒来。
凶手安静地坐在一帘之隔的椅子上，发着呆。不时回神，抬头看看时间或者看看帘子。
这家伙怎么还不醒啊，夏油杰心想。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期间他除了吃掉一份面包之外就什么也没做。
他的包落在图书馆，原本要借的书也不知混在哪一堆书里，摆在哪一个架子上。
第一个因五条乱放书而苦恼的果然是他。
为什么是“果然”？
一点深受其害的下意识反应罢了。
六天前。
夏油杰坐在一间审讯室里，正对面坐着石田理夫。
说是审讯室，只不过是在大办公室里隔出一小块地方。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桌上的文件带着些许咖啡渍，乍一看就是普通的会谈场面。
但周围近乎凝固的空气却时刻提醒夏油杰——这是一场审讯。
石田理夫皱着眉翻看手里的文件，其余的工作位上零零散散坐着几个人，正小声议论着什么。
这种被一群人围在中间打量议论的场景，是夏油杰这辈子最不想经历的。
偏偏他总是不自觉的站到人群的视野中心，不仅是因为异于常人的能力，也因为那奇怪的发型。
虽然他自己觉得还好。
“夏油先生。”
夏油杰揪刘海的动作一顿，慌忙调整好坐姿，礼貌回答：“石田先生。”
被称呼为“先生”让他感觉很不自在，这种敬语让氛围变得愈加严肃。
“你的情况我们已经基本了解了，现在只剩下一些问题需要本人回答。”
“停，”夏油杰皱眉：“我的情况？什么情况？”
“关于你的出生，人脉关系，社会经历等等。这些信息的来源都是正当的，这点请你放心。”
……这不是什么都知道了吗？
“你们……不是警察一类的人吧？”
“确实不是。这间房间里的人，包括你，都可以看到咒灵，也就是在医院里的那些东西。”
石田理夫身体微微向前倾，四周的场景都随着这个动作向夏油杰逼近。
“能看到咒灵，能使用咒力，像我们这样的人，被称为咒术师。”
“所以——”
短暂的沉默后，夏油杰抿了抿唇说：“我也是……咒术师？”
“对。”
“那我们算是同类？同一类人？”
“是。”
“那你们带我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这件事说来惭愧。”
石田理夫抓了几下胡子，他的声音听着还很年轻，却留着又长又乱的胡子。
“我最开始怀疑你是诅咒师，即使后来知道竹内是你救下的，也没有完全打消我的怀疑。带你来这是为了确认你的身份。”
夏油杰脸上笑容依旧，心却慢慢冷下来了，那种找到同类的喜悦荡然无存。在医院里发现有其他人能看见自己操纵的怪物，他的第一反应是震惊，而后就是不由自主的开心。
遇见跟他一样的人，说明什么？说明这世界上有跟他一样的怪物，说明他确实和普通人不一样。不是错觉，不是梦。那些只有他能看到的东西是什么，他又是什么，终于有了寻找答案的方向。
童年的一声“怪物”，让他搬离家乡，父母也频频用异样的眼神看他。他的“特别”带给他的只有疏远，于是这么多年他学会了隐藏。
好不容易走运，遇到跟自己一样的人，结果人家对自己的第一印象是“诅咒师”。
听上去就不是个好词。
“抱歉，事出有因。”石田理夫在文件夹里翻找起来，其他工作位上的人也往这聚了聚。
“最近东京有诅咒师活动，恰巧又遇到你。因为你不在高专的名单里，所以就怀疑起来了。对了，你听说过——”
“咳咳！”
一阵咳嗽声传来，附近“偷听”的人立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抽拉椅子的声音响成一片。石田理夫说了句“抱歉”就起身向办公室门口走去，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但从夏油杰的位置看去什么也看不到。
“目前一切正常……他和偷心娃娃案没有关系……是，我知道了……”
距离有点远，门口的交谈声也不大，夏油杰只能断断续续听到一些零碎的词。
没过多久，门外那人似乎要走，石田理夫往外送了送，静悄悄地回来关上门。等外面彻底没声了，才松了口气道：“走了，警报解除。”
办公室里的人顿时如释重负般，该瘫的瘫该倒的倒。刚才令人窒息的空气立刻活跃起来，看的夏油杰一愣一愣的。
“你们——”
他刚一开口，一群人就齐刷刷地扭头看他，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突然活过来的化石。
离得近的几人步步紧逼，夏油杰往后退至墙角，心里直发毛，怎么一屋子的人除了他就像被集体掉包了一样。
旁边就有一个窗户，这里是五楼，配合他的咒灵能保证不摔死。他来的时候记过路上的建筑物和拐弯点，跑的掉！
夏油杰咽了口唾沫，因为不清楚这些人的实力，真打起来只能跑。
“喂我说，你们别吓着人家。”
石田理夫慢悠悠的走过来，一举一动都没有之前的严肃感，甚至带有几分懒散。
“再这样人家要是吓到跳楼逃跑，受伤了医药费你们出。”
夏油杰：“……”怎么猜到他要做什么的？
闻言，最近的几人都后退几步，好歹给夏油杰留出来空间。
“我就是想看看传说中的咒灵操师究竟是什么样的。”
“石田，你亲眼看到他操纵咒灵了？”
“完全还是小孩子嘛，加茂虹郎刚才就站在门口往里面看，还好被石田挡住了。”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信息对完了就赶紧放人家走嘛，还非要审讯什么的……”
“这个审讯也搞得没头没尾的，他自己倒先告辞了。”
“警告我们要提防未在高专注册的咒术师的是不是也是他？”
“不止吧我记得还有一个……”
人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上下打量他。石田理夫抱着一大摞文件，穿过人群，来到夏油杰面前。
“喏，最上面这个。”
夏油杰迟疑地拿下那个粉色的文件夹，只见封面上用水笔写着“B-301室超超超绝密档案”。
然而当他翻开封皮，第一面就是一个倒在巷子里，上半身血肉模糊，胸口空空如也的女人。
高清□□。
“看到了吗？”石田理夫淡淡地开口：“这就是诅咒师所为。”
夏油杰缓缓地合上文件夹，缓缓地放回去。
石田理夫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从夏油杰的反应就知道他绝对于此事无关。
哪个诅咒师就这么点胆子，看个尸体看的脸都白了。
于是他开玩笑道：“你怎么又放回来了，我手里这么多东西还不够吗？”
夏油杰立刻把一半的文件抱到自己怀里。
“……”
“哈哈哈，石田，你这是给自己找了个助手啊！”
“这不会是那个偷心娃娃的现场照片吧？石田，你就拿你当初被水野前辈戏弄的劲儿来祸祸新人吧！”
“早晚有一天再吃夜蛾一顿揍！”
快乐如同潮水般翻涌着，拍打在夏油杰这块礁石上，击起一阵阵浪花。
如果说初来乍到时，沉重的氛围和未知让他一度后悔为什么路上没跳车，那么现在他就得感谢救了竹内的自己。
这一群咒术师凑在一起，比他之前见过的任何团体都要活跃欢快，至少在那个门外的神秘人走后是这样。
一群怪物聚在一起好像也不错。
“诶诶诶都光看着干什么，你们真要让他帮忙吗？”石田理夫瞪了旁边的人一眼，“这摞文件可是你们偷懒的结果，堆这么多，赶紧分类放好！”
“所以——”
西山羽好奇地望着这位普通人家出来的咒术师，“你真的能操纵咒灵？”
“嗯……”
“那些咒灵都是你自己调服的？”
“嗯……”
“好厉害！”西山羽意识到自己太兴奋了，赶忙拍了拍自己红透的脸，“我是说……真棒啊，我直到入学一个月后才学会怎么稳定地释放咒力。”
“入学？”夏油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咒术师有专门的学校？”
“嗯嗯！如果夏油君也想当咒术师的话，要先读四年书哦。”
“我现在还不是咒术师吗？”
“不算一个合格的咒术师，毕竟夏油君你之前连咒术师是什么都不知道。”
夏油杰：“……”其实现在也不是很清楚。
“西山！”被文件堆满的办公桌后面探出一个熟悉的身影，夏油杰认出这是他刚来时，那个把他的资料翻出风来的人。
“过来帮忙！”
“知道了知道了！”
与自己攀谈的人走了，夏油杰周身再次冷寂下来，房间里纸张的翻阅声，抽屉的抽拉声此起彼伏，混成凌乱的音符，唯有他是五线谱中的五线。不管最后音符拼成怎样的旋律，都与他无关。
他就这么莫名奇妙的来到这，被一群陌生人围观议论，莫名其妙的被审讯，现在又被告知什么什么许可证批下来之后才能回去。
他还有很多问题想问，这半天以来基本都是别人问他，明明他什么都不知道，唯一算的上熟的石田理夫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夏油杰摸出手机，都这个点了，即使现在到家也要挨骂。
今天过得真糟心。
“夏油！”
夏油杰回头，看到消失的石田理夫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身后。他把手里的纸袋塞到夏油杰怀里后，就贴着耳朵说：“你可以回去了，但是千万小心！”
石田理夫的喉咙滚动了一下：“那群老家伙好像盯上你了。”
“什么——”
没等夏油杰说完，石田理夫就急着把他往外推。
“你先回家，晚上我会去找你的！”
两分钟后，夏油杰站在应急通道里发呆。
他怎么就到这里来了？
石田理夫一路推过来的。不得不说咒术师的力气确实不小，推他这么个一米八的人轻松的跟什么似的。
那为什么要走应急通道？这栋楼虽然又破又旧还可能是危楼，但电梯是好的，他来的时候还乘过。
用石田理夫的话来说：避免跟老家伙们撞上，一旦撞上什么时候能回家就说不定了。
夏油杰现在是靠着心里仅剩的一丁点信任，照着石田理夫的话做。先走应急通道，然后到停车场找到一辆贴着“新手上路，注意避险”的白色轿车。
可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石田先生的车不是黑色的吗？
搞不懂。
就在他走到一楼，到处找也没找到停车场在哪时，余光瞥见一个身影闪过。夏油杰迅速转身，就见墙边倚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白色卫衣黑色裤子，兜帽遮住大半张脸，双手插兜靠在墙上，一眼看过去就像拍写真的搁哪摆pose。
最重要的是，夏油杰仔细比对了一下，那个人居然比自己还高。
这对身高一直鹤立鸡群并以此为傲的夏油杰产生了小小的打击，但也只是小小的打击了一下。夏油杰装作没看见，淡然地从那人面前经过，直觉告诉他这人不是石田理夫所说的老家伙。
走廊很宽阔，傍晚的余晖把夏油杰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他背对着阳光，低头一步一步踩着自己的影子走，四周很安静，偶有一两声鸟鸣穿过。
这地方是真偏，夏油杰忍不住向外看去，外面是茂密的树林。四月，春花已败落待尽，新芽绿叶爬上树梢。很难想象这是在东京……嗯？
夏油杰瞥见地上的影子多出来一个，近在咫尺。
是刚才那个人吗？
夏油杰平复心态，若无其事的继续低头向前走。
没关系，他不动手我不动手，也许只是刚巧顺路。
没走几步夏油杰就被影子逼至边缘，就快贴着墙走了。不仅如此，那人散发的咒力还在他身边环绕试探着。
这走廊也不窄啊，靠右行也没让你这么靠！
最后夏油杰实在受不了，再这样下去他就要砌墙里了。于是他转头问道：“请问——”
那人眉毛向上挑了一下，抬手拉下墨镜，一双如寂静的海水映出的苍蓝天空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这双眼睛可不止好看。
这是夏油杰脑海里的声音，不知从何而起，不知落往何处。
“请问——”
“啧！”那人轻蔑地打量了一下他，给出发自肺腑的评价。
“好怪的刘海！”
“……”
咒术师是不是都很坦诚啊？
夏油杰脸上还勉强能挂着笑，心里早就骂开了。
对他的刘海抱有意见的绝对不少，但头一次见面就直言不讳的这还是第一个。
这日子过得真糟心。
夏油杰不知道的是，面前这个人会让他在未来过得更糟心。
快递已送达，拒不接受退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