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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练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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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要看书。”暮程秀说完就下床,走几步路转过头来看着床上的暮光。“哥哥还没有写完暑假作业吧?和我一起吗?”
暮光窘迫的挠了挠脑袋,剃得短短的板寸头愣是支起了一张有点儿早熟的脸蛋。“等一下我就过去。”
十一岁的暮程秀样貌长开了,好看的像一朵未经开花蕾的娇嫩花苞,暮光圆钝又大的眼睛越长越狭长,样貌渐渐偏向于暮志明英气的长相,身高比同龄人拔高了一个头,远远看过去像极了高中生。暮光和暮程秀在康灿县二中读书,学校有小学和初中,暮程秀是六年级的学生,暮光在初中部三年级。
相较于小时候的木愣,长大一些的暮程秀继承暮绅聪慧的头脑,年年考试都是第一,每张试卷都是满分,得到的奖状贴满整面墙,万百惠尤为自豪。他长的好看,校服永远干净整洁,服服帖帖的穿在身体上,学习又好,是个让老师喜欢的好学生,只要谈起最优秀的学生,那一定要有暮程秀,身边每时每刻都围绕着一群学习成绩好的学生,他是老师眼里的光,挑不出错处的好学生,所有学生应该要学习的榜样。
暮光就不一样了,他是聪明的但却也是管不住的,少年时期刚冒头的那份顽固的叛逆,对于课本上的知识他更热衷于篮球场上洒下的热汗,旷课打篮球,校外打架,他的名字和优等生暮程秀一样闻名二中,只不过是两极之分。作业马马虎虎都不知道写的是什么,每节英语课必旷课,同一栋楼的学生都已经听腻三班班主任喊儿子回家吃饭喇叭一样的嗓音。每次的千呼万唤才能把暮光给叫回来。无疑的他是让老师头疼的学生,优点得要想许久才能蹦出体育生这三个字。
在发光的暮程秀身边,暮光只能用挤的方法才能得到一个位置。
暮程秀出房间在大堂的书桌上坐下,静静的等待着脑袋清醒才开始看书。过许久,暮光才磨磨蹭蹭的走出来,扯过旁边的矮椅子在暮程秀旁边坐下。
“你的作业写了吗?”暮程秀眼睛从书上转向他。
“没有。”暮光拿起书包从中找了一下,扯出一个英语作业本。“每次都重复写这些,我都会背了。”
“那考试的时候为什么不写?”暮程秀疑惑不解。
暮光椅子挪动一下,更加贴近暮程秀,能闻到他身体上隐隐散发的丁香花肥皂香。理所当然的毫不要脸,理直气壮的说。“我在想你啊!”
暮程秀无语片刻,又摇了摇头。“我又不是答案。”
“吃西瓜呢!”商瑶花从楼梯里走上来,搭眼就看到坐在书桌前的两个少年。
暮光刚才听到脚步声就稍稍离暮程秀远一点,若无其事的开始拿作业本写作业,装作惊讶的转过头。“瑶花嫂怎么过来了。”
“阿娘,你怎么不在家里休息呢,过来干什么呢。阿爹说你不能见风。”暮程秀皱起眉头看着商瑶花,语气不赞同却还是过去扶她。
商瑶花笑了笑把西瓜放在桌子上,低头咳嗽几声,药一碗一碗的灌下去身体却一天一天的亏空下来。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天气她却穿着棉质睡衣把手脚都给收拾起来。“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们,才这么一小段路而已不会怎么样。”
“我陪你回去吧。”暮程秀说完,站起来拉开椅子走过去。
“不用,我自己回去。”商瑶花说。
“我和她回去吧,你写作业。”轻淑在下面抚摸着五个月大的肚子。
暮程秀点点头。“好,谢谢轻淑婶。”
商瑶花离开后,暮光就拿起一块西瓜用牙签把籽都给剃出来递到暮程秀的嘴唇上。“给,吃。”
暮光看着他吃了一会儿才低下头龙飞凤舞般潦草的写暑假作业,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十页的英语作业写完后,瓜也被两人吃的一块不剩。
暮程秀看了一下暮光的作业,惨不忍睹的字迹都看不出写的是什么。“哥哥你应该练一下字。”
“不想写,这样不是挺好的吗?”暮光扭过脸来看着暮程秀,满脸疑问。
“你写的是什么?”暮程秀合上了书也是满脸问号,忍不住问。
“英语作业啊!”暮光理所当然的闲散。
“这个是什么单词?”暮程秀指着在作业杠条上穿堂而过字母。
“这不就是A啊!”暮光反应速度极其快立刻回答。
暮程秀无语沉默片刻,最后说。“哥哥你得练字。”
“太麻烦了,不过你要是给我亲一下,我就练。”暮光看着暮程秀隐秘的笑了一下,像一只偷腥的猫。
“好啊!你字漂亮就行。”暮程秀语气习惯到习以为常,脸色平常。他们好像有三个星期没有亲了。以前暮光经常逮着没人的地方就偷偷摸摸的亲他,有一段时间天天亲在一起,上学后就不行了,两个人不在一个班级,见面都难,更何况是亲。
“那说好,你可不许反悔啊!”暮光高兴的半眯起眼睛,露着洁白的牙齿笑得像个傻子。
“嗯,现在就写。”暮程秀低下头,从书包掏出一本字帖放在暮光面前。
暮光像一头狼一直紧紧护着狼崽子不让任何人接触得到,关系铁的经常一起打架的暮肖和暮尚城时常为他护航,除了暮肖和暮尚城还有暮爱冬还没有人知道,暮光掩饰的很好。
他已经初三了,接触,听到,认知都比暮程秀多,班主任还为班级开过关于性知识的课讲题,暮光聪慧敏感的头脑早已明白他的虎视眈眈有多畸形,但暮程秀不知道啊,他就是已经习以为常,习惯暮光的眼神就像家常便饭。
暮光时刻关注暮程秀,谁要是靠的太过于近,班级里他的放哨小弟就会告诉暮光,暮光就会用拳头解决,他的第一场架就是为暮程秀打的,即使脸肿的像个馒头他也甘之如愿。
时间随着太阳降落的速度而流逝,黄昏的田间传来此起彼伏的蛙鸣,暮程秀合上书本捏了捏酸软的颈部,走到面向太阳的窗户前。
天边衬托太阳的云朵橘红的耀眼,风是温暖的,徐徐而来吹拂着人的面庞。暮程秀站定在窗前,眺望着远处农耕作物的人。
暮光停下笔,伸了一个懒腰。抬眼看着站在窗户前的人,暮程秀俊秀的侧脸被蒙上一层温暖的光,墨黑一般的眼眸流光溢彩,精致如画的眉目栩栩如生,风鼓起他的T恤像是乘风而去的少年。
暮光心慌十秒后才逐渐平缓,感觉站在窗户边的暮程秀好像真的像流沙随着风一点一点从指尖飞滑,心里头没来由的有点儿躁烦,踢掉脚上的木屐,赤着已经算足够宽大的脚掌一步一步悄无声息的靠近毫无察觉的人儿,就像是在暗处窥伺的野狼伺机咬住自己的猎物,黑暗里紧盯着鲜肉饿狠了的眼神,虎视眈眈。只不过狼是把猎物给吃了,他是咬住把他圈养。
暮光从后面紧紧的抱住暮程秀,他惊了一下,身体一下子警觉然后才逐渐的放松,俏皮的皱一下眉头。“哥哥!”
“怎么了?”暮光明知故问,说完就低下头埋在他颈脖处仔细的嗅。
“哥哥写了多少?”暮程秀看着远处农耕的人。
“也就5页,写的我特别费劲。”暮光的字从来都是张牙舞爪偏离格子里,头一回这么认真的一笔一划写一个字儿,还得窝囊又憋屈的小心翼翼。“我想亲你。”暮光脸窝在他白晳的脖子上,闷闷不乐的说。
暮光是行动派,说完后用手指捏起暮程秀的脸,先是软软的碰了一下他的嘴唇再轻轻的咬了一口,暮程秀才张开唇,暮光明显兴奋了,舌头灵活的伸了进来,舌尖的触碰带着激情的涌动,相互交融的唾液带着西瓜的清甜。
远处天边的火烧云像是害羞了般也隐隐褪去,有鸟飞过鸣叫了一两声,农耕的人们正在往家里赶去,风吹起他的头发,稍微刺进眼睛里,有点儿痒。
两个人吻了许久,停下来都轻微的喘了一下,暮程秀的嘴唇被吸的红肿,嘴角边还泛着水渍,暮光看了一下又看了一下忍不住又伸头过去亲了一下,暮程秀皱眉躲过去。“写作业。”
“舒服吗?”暮光笑嘻嘻的问然后一把抱着他的腰举着暮程秀离开窗户。
“嗯。”亲吻是舒服的,让人浑身舒坦。脚跟离地后,他有点儿害羞又腼腆,脸上装作镇定般的点头。
“我觉得还不够,身体感觉好热。”暮光诚实的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从一年前开始他和秀秀亲吻总会感到不满足,仿佛身体里某样基因突变,简单的亲吻已经填不饱暮光,他总是能感觉到每次的亲吻身体就发烫,有一股热源源源不断的在发酵,身体飘飘欲仙却又酥麻难耐,舒服却又难以忍受,像是电流直击心脏,又痒又胀麻,弄得手指都微微颤抖。暮光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他只感觉到了饥渴,不明白这叫欲求不满,□□难壑。
暮光抱着他坐在椅子上,暮程秀微微弯下脖子看暮光练的那五页字,马马虎虎的跟着背后的楷体字写,字迹依然丑但好歹工整了许多,能看出来写的是什么。
“在我家吃饭吧。”暮程秀认真的看着他的字迹,暮光百无聊赖也存了撩骚的心,冲着他的耳朵里说,湿润的热气顺着耳膜从血管流窜到心脏,罕见的快速跳动了那么一下。
暮程秀轻微侧头,微微避开暮光,把字贴合上,莹玉的耳坠透着肉粉色。“我回家吃。”
“那晚上在我这里睡吧?”暮光捏着他的手,讨好般的问。
暮程秀垂下眼眸看着两人的手,没有开口,无声的拒绝。
暮光舔一下他的耳朵,不满的埋怨道。“你总得有一样在我家啊!开学后你就不理我了。”
暮程秀回身亲了一下他的嘴唇。“我回去了,把这本字帖写完不要浪费。”
暮光从二楼下来,轻淑坐在一楼正在做着针线活,她的肚子已经非常大了。蜡烛灯照耀下是细细密密的针线。
“天黑就不要做了,对你眼睛不好。”暮光走过去坐下来,拿起一件小衣服放在手里掂量。
“娘你织的到底是男还是女?”暮光好奇的看着小小的衣服。
轻淑用针线挑起小袖子,不抬头却好笑的说。“当然是男女都可以穿。”
“哦。”暮光点点头。
“饿么?”轻淑停下手中的活,轻轻拍着肚子温婉的问。
“有一点儿。”暮光手掌交叉搭在脑后,后背舒展开来靠着竹椅背。
“你阿爹摘了几个芒果回来,要先吃点吗?”轻淑扶着孕肚将小簸箕放入桌子下面,站起来过去拿芒果。
“有给秀秀吗?”暮光站起来跟过去,伸手接过后,嗅了一下表皮金黄的芒果,能闻到馥郁浓厚的果香。赤着脚掌踩在沁人心脾的青石板砖上,拿起灶台上放着的刀简单利落的削皮。
轻淑看着他削芒果皮出了神,听他这么一说才回过神来。“你阿爹给了。我刚才吃过,不想吃了。”说完就开始点灯,准备像无数个平常等暮志明归来的夜晚,暮光听了也没停下动作。
一时间屋内沉寂下来,只有轻淑拍着肚子和轻轻哼唱歌谣的声音。
“光哥!”女孩的声音清脆高昂,翘生生的带着回音。
暮爱冬手臂上挎着个竹篮筐从院子大门口走进来。乌黑的头发绑了一条斜辫子,发尾还带着焦黄的干枯和分叉,头上插着一朵紫色的野百合,蜡黄的脸上是一双内双眼皮的棕褐色的眼睛,高挺的鼻,薄削的唇,她的长相有点儿偏向于刻薄,尤为嘴唇表现最佳,细麻杆似的身材有了点儿肉,穿着黑色的棉麻长裙,长的还暂且有些许潦草。
原以为长大会是一张没有刮开的彩票,她应该是漂亮的,结果她的长相并不是大众男孩子喜欢的样子,每次看着暮光她也感觉到涌在胸口无力的沮丧,看着从小精致到大的暮程秀更是感觉到了挫败。
手指无意识的抠了一下竹篮筐。“光哥。”
看见走出门来的轻淑,低声喊着。“嫂子好。”
暮光拿着芒果和刀出来洗,蹲在水池子旁问。“干嘛?”
“我妈做多了芋头糕,叫我拿一些过来。”暮爱冬只一瞬间恢复了状态,笑容灿烂的说。
“是阿冬啊!拿几个芒果回去吧,你小叔摘了许多。”轻淑拿着蜡烛灯走出来,看着斜着站在门口的暮爱冬微微弯起双眸,语气令人感到温柔舒服。
“阿嫂,我妈做多了芋头糕,还热着呢。”暮爱冬看着轻淑走出来,轻淑在朦胧夜色中姣好的面容令她心里涌出羡慕。
暮光把芒果切开两半,递给暮爱冬一半,她怔了一会就满心欢喜的接过,棕褐色的眼眸里荡漾着小女孩细腻的小心思。
暮光嘴里叼着一块大芒果伸手接过暮爱冬手里的竹篮筐,走进屋内把散发着热气的芋头糕用碟子放好,放进锅里温热着,从蛇皮麻袋里扯出几个芒果就走了出去。
暮爱冬吃着果香浓郁酸甜的芒果,伸手接过竹篮筐。“光哥什么时候回学校?”
暮光眼神下意识的看了一下旁边的房子,二楼的窗户打开着但是拉上了窗帘,暮程秀可能应该还在看书,这么黑的天看书对眼睛不好,不知道他吃饭了没有。想了一下就出神了,等暮光回过神来正撞进暮爱冬小心翼翼询问的眼神里。
“不知道,看秀秀吧,应该会早点。”暮光咬了一口芒果,思索了一下。“每一年回学校的话不都是会叫你的嘛。”
“还好意思说。”暮爱冬恼怒的跺了一脚,她没有美人胚子的长相,做不来娇羞可爱的样貌,只能算是中规中矩的小发泄。“老是最后一天才告诉我,每次都要慌忙的收拾东西,不是落这就是落那。”
“好吧,我明天问问秀秀再告诉你,可以了吧?”暮光吃下最后一口芒果,洗了一下手。
“嗯。”暮爱冬忍不住看着他,看一下又一下才恋恋不舍的离开,暮光皱了一下眉头忍不住低下头来思索。暮爱冬的眼神很直白,以前看他还不敢的只会含蓄的低下眸,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她令暮光感觉到头疼,好像随着越来越接近的青春期,人蜕变的过程中掺杂许多容易让人大脑上瘾的荷尔蒙。
暮爱冬走出院子,就看到轻淑举着蜡烛灯站在门口,像是一栋等待晚归人的人体雕塑。
“阿嫂芋头糕得趁热吃。”暮爱冬笑着,心里是甜滋滋的,暮光还是头一次把东西分给她,而不是给暮程秀。
“好,天黑,注意脚下的石头,回家路上小心。”轻淑的声音夹杂着阴凉下来的风轻柔的飘在耳边。
“我知道了。”暮爱冬回眸甜甜一笑,这个时候,她的样貌才带上少女娇羞一般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