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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取而代之 ...

  •    薄雪平静坠落,倾覆京城,酣沉于朱墙碧瓦,静谧祥和之下,东宫炸开了锅。

      “太子殿下,梁太医无故失踪,说是夜里被歹人绑了,至今下落不明!”

      陆清野在廊前低头徘徊,他满面愁容,“怎会有这等事!那陈太医呢,王太医呢,都被绑了吗!”

      来回禀的宫人挠着头,怯懦道:“这......这也难说。”

      陆清野苦恼之际,转头“啊”了一声,风一般冲到院中,扶着跌撞进来的小侍卫问说:“可是张太医请来了?”

      “请,请来了!”小侍卫跑的脸色苍白,大口大口喘气,“奉,奉殿下命,将张太医从,从床上请来了。”

      陆清野抻头一瞧,并未见人,他连忙跑了几步,扶着宫门左右一望,见一人扶着墙一瘸一拐的来了,陆清野忙迎出去。

      这张太医脚上只穿了一只鞋,另一只不知是跑掉的还是没来得及穿,官服一看就是匆匆披上的,那扣子都扣岔了。张太医见了太子,白着张脸正要下跪,陆清野伸手给半路截了,他抢过太医的药箱挎在身上,拉拽着魂飞一半的张太医往东宫跑。

      “张太医,你快给太子妃看看,她烧的很厉害!”陆清野将张太医几乎是拖进卧房的。

      下人早已支好屏风,又将纱幔放下,张太医跪在地上直擦汗,隔着“重重阻碍”一番困难诊治,定论说是伤寒,宫女又说换衣服时看到太子妃膝盖都已经烂了,陆清野听了大惊,他没有查看,亲自跟着张太医去太医院取药,又亲自守着药熬煎,直至日落才将药渣用纱布缠好,命宫女敷在穆幼青膝盖上。

      穆幼青是被膝盖处的药包热醒的,睁眼的时候已经入夜,她扭头见陆清野正趴在床边睡觉。

      穆幼青轻轻动了动身体,陆清野一下子就整了眼。

      陆清野双手掌着床沿,问说:“太子妃!你醒了,感觉如何?”

      穆幼青脑子混沌不堪,她睁着眼缓了缓,想起了之前的事,想起了太后的话。

      “太子殿下!!”穆幼青倏地坐起身,全身一阵酸痛,她咬牙眯起眼,抓住陆清野双臂,她想求陆清野救救顾己肆,害怕如太后所说,万一晚了,朝堂大臣就会是杀死顾己肆的刽子手。

      “怎么了?你说。”

      穆幼青睁眼望向陆清野,忽地愣住了。

      眼前的陆清野双眸通红,脸上沾满了炉灰,鬓边发丝凌乱,手掌处包着纱布,边缘泛红像是被烫伤的,这副可以跟路边乞丐结拜的模样,哪像是太子殿下......

      穆幼青紧抿着唇,他是为了自己搞成这副样子的吗,穆幼青低下头,“太子殿下......我想求你帮我个忙......”

      陆清野本以为穆幼青会向他诉苦,说太后如何如何对她不好,穆幼青这副模样,倒让陆清野生出怜惜来,他坐到床沿,问说:“什么忙?是缺了什么,还是想去哪里,等你身体好了,我就——”

      “都不是。”穆幼青抬起头,和掌跪坐在床榻上,一副乞求的模样,“我想求你帮我救一个人,他现在可能被关起来了。”

      陆清野稍显意外,“什么人?被关在哪了?”

      “他,他叫......”穆幼青心想,顾己肆是以前朝太子身份被关起来的,若说他叫顾己肆,怕都不一定认得,于是说:“他叫赵归弈,被关在——”

      陆清野倏然起身,瞪大双眼:“你说什么?他叫什么??”

      见陆清野这个反应,穆幼青吓了一跳,心头一凉。

      陆清野一定和赵归弈是不共戴天的宿敌,不管站在谁的立场,他们都是对方的恨与痛,还带着灭国夺位的血海之仇,就算是陆清野,也会觉得这位子本该是他的吧,赵归弈就是一个曾经抢占了他一切的人。

      穆幼青慌了起来,她放下双手紧捏着被子,蚊蚋般重复道:“他叫赵......赵归弈。”

      前朝太子入狱之事,皇上没有在朝堂上说,各家消息都是眼线打探来的,东宫没有任何消息进来。

      陆清野呆呆站在原地,嘴唇翕张,通红的双目有泪流出来,随机陆清野笑起来,那笑看着天真无邪,就好像找到了失而复得的弹弓的小童,他纯真地笑了几声:“你是说,你是说归弈还活着,他真的还活着!?”

      这反映着实让穆幼青倍感意外,这是冲击太大,魔怔了!?

      她跪坐到现在儿,膝盖愈发疼起来,她往前挪了挪,抓住陆清野手腕道:“太子殿下,求求你,现在只有你能——”

      这一抓,穆幼青不知怎地,一阵天旋地转,胃里翻搅的厉害,后脑发凉,两眼一黑,眼前的景象完全变了。

      一阵春风拂面,穆幼青站在陌生的庭院间,抬头望见亭中有一位男子在作画,那一瞬才反应过来,这是进入了记忆。

      那男子画了几笔才转过脸,看见站在院中的人,男子没有停笔,低头继续画,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画完成了,男子才摆下笔,冲庭院说:“宴儿有事?”

      陆宴这才走上台阶,恭敬地朝男子行礼道:“父亲,宴儿听说过几日百花节,太子殿下要游街。”

      陆安抬起茶杯吹了口气,“你不能去。”

      陆宴急起来,问说:“这是为何?每次宴席都是大哥去,我从来没进过宫,从来没见过太子殿下,大哥说太子人很好,还送了大哥书圣王先生的字,宴儿也想——”

      “你的课业如何了,四书读到哪了?”陆安喝了茶,甘涩味在口中回荡,“四书读完,策论呢?今日可跟着师父连功夫了?”

      陆宴被打断,他紧紧捏着拳,咬着牙,听见一旁下人来报,说是大公子陆清野今日要在宫中与太子赵归弈用完膳,不回来吃了,陆宴听完忽地松了拳,低下头,被发丝遮住的眼看不出神情,他道:“回父亲,这几日读到《孟子》第六篇,今日晨时补了《六国论》,宴儿刚从校场回来,已经跟着师父练了骑射,今日......”

      陆宴本想说今日的课业都完成了,可是为了让陆安觉高兴,他带着笑,改口说,“今日午后宴儿会做明日的功课。”

      陆安提起水壶给自己添茶,茶水滴在了画卷上,他侧目瞧了一眼,把画纸合了起来,“据我所知,太子殿下已经读完了四书五经,还自己写了不少策论,“陆安转过头看着陆宴,“你比他还长一岁,却为何离他如此远。”

      陆宴倏然抬头看着陆安,只匆匆一眼,陆宴低下头道:“父亲教训的是,宴儿这就抓紧时间学功课,宴儿还差的很远。”

      说罢,又行一礼,没等陆安再说什么,陆宴就转身跑下台阶。

      世人总说春风轻柔,陆宴觉着春风糙砺,刮在脸上疼出泪来。

      百花宴那日,太子赵归弈乘着马车顺凌城主街游街,百姓纷纷赶来,都朝马车上扔各色鲜花,寓意以花换福,因为太子就是百姓眼中的福神。

      马车会路过陆府,陆宴窗外尽是百姓的欢呼,他听见百姓嘴里都喊着“太子殿下万福,今年求太子殿下继续保佑,风调雨顺,太平安康。”

      陆宴望着窗户想起身,他甩了甩头,低头读书。

      赵归弈的马车总共游了五圈,五次经过,陆宴都忍住没去开窗,直到深夜,蜡烛燃尽,他还在读《孟子》,他唤来了婢女,婢女以为他要歇息了,陆宴却让她换一根蜡烛来。

      那烛光重新点燃,画面在光晕里逐渐模糊消散。

      只留下四个小字:取而代之。

      【恭喜宿主,记忆“淹墨”读取成功,请宿主再接再厉!】

      穆幼青回过神,没有看陆清野,她在心里确认了,这不是陆清野的记忆,是陆宴的。

      如上次一样,她读官仁鹤的记忆时,出现的是阿虎的记忆。

      看来读记忆的时候,会产生偏差错位,如此一来,便能解释之前为什么读顾己肆和孟行的同一段记忆,有不同结果,这是记忆偏差,有一人的记忆是错误的。

      不过每次读记忆的时候,对方都或多或少会产生一些影响,陆清野却像没什么事一样,反抓着穆幼青的手道:“我当然会救归弈的!在等几个时辰,等早朝过后我就去找父皇!”

      穆幼青听了这话,缓了口气,瘫软下来,有太子和太后帮忙,顾己肆有救了。

      大理寺今日冷清,三个轮值的躲在屋子里烤火玩骰子,赌的不是大钱,但大理寺不比其他地方,要是被发现了,就是革职查办。

      但今日大理寺不会有人来。

      太后寿宴在即,一切提审都推后了,官员们也算是“赋闲在家”。

      门外有人唤,三人没听见,专心摇着骰子,直到屋门被推开,一阵雪风刮进来,三人扭头吃了大口的冷气。

      三人以为是打扫的来了,出口大骂:“滚出去,没看见我们玩的正高兴吗,这炉子好不容易烧起来,给你一阵风干没了!”

      推门进来的那个一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打扰几位爷了,请问今日方便探视吗?”

      “只是大理寺!探你娘的视,滚滚滚,”轮值的三人都没反应过来,回头继续玩:“来来来,该你了该你了。”

      “对不住了,几位爷能否放下那小玩意,我家主子今日是奉命来探视的,还请哪位方便的带个路。”

      离门最近的那个满脸不爽地回了头,他想了想,觉得不对,想必是什么人来贿赂了,能赚一笔,他佯装皱眉问说:“你家主子是他娘的谁?奉谁的命探视?这大理寺关的可都是死囚。”

      “回这位爷的话,我家主子是齐王殿下,今日奉的是皇上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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