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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小太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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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感知到她的卑微与不安,他微顿住。
顾言卿又堕入了泥潭,冷,好冷,过去一直在寒冷中挣扎,她己生了绝望,而今拥抱过光明的她又落入了深渊,极端的反差,令她麻木了。
彷如就这些也挺好的,不再妄想,不再疼痛,不再为情.欲所累。
随着一声轻笑,冰凉的指尖顺着她的脸划过,分开了她呆滞的双眼,“尘泥在人眼中是污秽,但在花眼中却是生机。”
“斡旋天地,造化生机。”
他将沾染泥土手掌凑到她眼前,绿芽伴随柔和的曦光舒展枝丫,不到半会儿,竟在顶端开出了圣洁的花儿。
转眼间没入顾言卿的体内,无穷的生机造化治愈着她的身心。
“小家伙,这世间本就是不公的,你若不爱你,那还能指望别人去爱你吗?”
神异的一幕唤回了她些许理智。
“它是什么?”
“曼陀罗华,亦称地狱之眼,它是罪恶的灵魂在绝望中供养出的光明之花。”
文绉绉的话,小顾言卿有些不理解,但是这熟悉深言深语让她想到了师父,不,准确来说是不打算认她的师父。
“你……是以前的师父?”
“我可不是那矫情鬼,你可以叫我阳无日,丢了日的阳。”
阳无日微皱眉,迟疑道:“但现在又找到了呢,小家伙,吾愿奉你为我地狱唯一小太阳,你可愿陪在我身边?”
顾言卿彷如抓住了救命稻草。
真的有人愿意接纳她,望着那温润的脸庞,彷如天神再世,她立即觉得不真实了起来。
会是在做梦吗?
梦醒了终究是场空。
阳无日微叹了口气,他不是天神,只是黑暗中衍生的曦,渴望着同类,只可惜生不逢时。
“小家伙,你亲缘阻绝,灵魂品质极高,终将会尘尽光生,成为我们唯一的小太阳,光辉照耀千秋万世。”
顾言卿听不懂,但是他的语气让她感受到了他对她的珍重。
彷如得了叫什么糖的毛毛。
咋呼的将全村的小孩子都召集起来,等到小顾言卿也被拽去时,他才会小心翼翼的剥开糖纸,取出白嫩的糖心,凑到他们的鼻子下。
浓浓的奶香味涌入的鼻翼,毛毛炫耀的喊道:“这是我舅舅特意给我买的大白兔奶糖,你们闻香吗?”
“香!”
小孩子咽着唾沫星子,异口同声白喊。
”你分我一丢丢好不好?”
”不好,它可是我的宝贝,谁都不给,给你们闻闻味道就够哥们了,到时我会让麻麻做成包包放在门后,只有我家才能味道香味。”
而今,那神灵念着他的天书,眉目含光。
竟让顾言卿有了她是他的大白兔奶糖的那种感觉。
她是他们的宝贝,谁也不给,给别人闻闻味道就够神了,到时候他们会将她捧成地狱之上的小太阳,只有他和红眼睛前师父能触到。
至于地狱,村里人常吓乎小孩子,不听话会被抓走,被恶魔吃掉,抓之后当有个地点,地狱,应该和那个地点差不多,顾言卿进行心里上的等量代换。
这么理解下来,应该差不多少吧,只是她真的能那么宝贵吗?
顾言卿不确定的询问。
“这形容……很生动,也很形象,我总算知道为何那矫情鬼总说你很有意思。”
他面上的雾散去了。
熟悉又温润的脸,只是褪去了往日的邪肆与张扬。
他的眼睛清澈,里面充满了无尽的光芒,既带着独属神灵的自信,又藏着历经千年万年的沧桑。
“你是未被祂发现的璞玉,既然我有幸抢先一步,何有拱手让神的道理,小家伙,不管你过去末来如何,你可愿成为本君的眷属?”
细腻而和煦的声音传来,让顾言卿情不自禁的深进其中,“我愿……”
就在这时,他清澈的眸子闪上了猩红。
“伪君子,收起你那装副惺惺作态的样子,她不是我们可以染指的。”
“矫情鬼,你明明也很心动不是吗?无瑕生魂竟生在凡尘受尽苦楚,理当是太一予我地府的馈赠。”
他的面容在邪肆与温润中转换,周身的神光也在黑白中极尽变换,显得诡异异常,“她当归属于天,若被东君打上门来,别怪本君……”
“矫情鬼什么时候成了胆小鬼,你不是常将天下第一挂在嘴边,他为阳神,我们为阴神,若能齐心打起来指不定输的是谁呢。”
怨气与曦光极尽对立,碰撞间又相互吞噬转化,呈现出一种独特的形态。
顾言卿觉得好像狭小空间中,咬自己尾巴玩的小狸子,可是小狸子在她屋子伤好了之后就跑掉了。
它是个小没良心的。
会不会她的“香气”能治红眼病,治好了他们也会走了啊?
人的话通常是虚假的,小动物也是负心的,那什么光和君的话又有几分真,顾言卿的喜悦稍退。
“除非你不愿争取,可在记忆外你很中意她,哦,祂的记忆中有怜悯幼小,照今时的人话,叫……男麻麻心态,你这就被侵染了?不是吧,我们才醒了多久。”
“蝼蚁的情.欲如何能影响本君,智障,还记得你想做温润如玉的公子?”
这话……就差点没指着鼻子骂。
伪君子,你架子掉了。
白光微愣住了两秒,瞬间卷着曼陀罗华落荒而逃,没入阴影,消失不见。
终于,清静了。
要不然邪神的面子也要掉光了。
阴无月望着小顾言卿有些复杂,纯净的生灵,他可是邪神,若不是那伪君子的影响,又怎么会轻易放弃。
苦海无涯,当与君共享。
有生灵陪着他在地狱里挣扎不是很有意思的是吗?
“本君可是天下第一阴神,赐礼那有收回的道理,蠢货,别死了,还要劳烦我上去捞你。”
淡金色的神骨没入她的识海,不知为何她的鼻子有些酸,但充盈的法力,胀的她头晕目眩。
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真情假意都分不清,她或许比小白菜更幸福了吧,这样未来有多苦都值得,像温暖的怀抱落入冷泥潭也不会麻木,因为她感到了价值与意义。
“我愿意成为……”
后颈猛受到打击,她当场晕了过去。
“伪君子,邪神永不入天,但你不同,替她走一遭。”
“矫情鬼你又在矫情什么,地狱不也有光,她作我们的小太阳又怎么了,我就要小太阳,不然你干什么我都要捣乱,让地府乱成一团糟。”
普通的地府阴差不可以在阳光下直行,曾有位新生的小鬼怪实在好奇太阳,跟着阴阳师逃了出去。
对着月亮利嚎:“都是骗鬼的,太阳照在身上根本不痛,反而很温暖!”
那鬼叫极其扰民,它喊出了数十位天师追杀,若不是有阴阳师作保,恐怕当即要湮灭于尘世。
这故事传遍地府,于是,可望可及的月亮便有了小太阳的别称,借讽无知的鬼怪。
阴无月深怕传出去,让自己声名尽毁,厉声吼道:“阳无日,你多老了心里没底吗?装什么小年轻,恶心。”
“阳阳中了你的降智神术,如今神智不清,而今有三刻半了。”
“滚!”
“滚……到你心眼里?可本君一直在啊。”
被怼的无法反驳。
这是阴无月想十二司的第一天。
*
自顾言卿失去意识后,便沉入了的梦乡,那里皆由她掌控,她梦见她成了天上的明月,孤高清冷,向世间发散着柔和的光。
有人报怨她的光与太阳相比过于娇弱,也有人赞扬她的光温和又治愈,更有从地府探出头的小鬼望着她好似望着此生唯一的光……
她感到灵魂轻飘飘的,那是传说中的幸福感吗?
不对,她好似忘了什么。
顾言卿眸中闪过一丝迷茫。
“娘子,小生这厢有礼了。”
身着大红长袍的新郎官紧双手攥着长秤,无意识的旋转从手柄攥成了秤尖,至香火从头燃到了尾,还在那傻乎乎的笑。
“呆子。”
新娘忍不住的上扬帕角,望着傻乎乎的夫君,气极了。
红衣,喜帕……
红,她想起来了,她还没有为红眼睛的前师父治病呢。
小顾言卿半醒了,但她还想睡觉,再快一点,趁着伟力还在,找到红眼给他还有白光叔叔冶病啊。
但她越急切,眼珠转的越快,缝里的光茫愈盛。
“小言醒了,感觉怎么样?”
顾言卿有些怅然若失。
那床前的姨姨正是毛毛她妈,望着清醒的顾言卿喜不自胜,顾言卿有种莫名的直觉,那是不光是为了她。
但她还是感激道:“鞋谢,姨姨关心”。
她的牙不是被光叔叔治好了吗,难道那也是梦?
顾言卿当即双手摸上门牙,真实的触感,还好,那不是梦。
“村长,你看小言一个女娃都能醒,毛毛他们都是些男娃,皮实的很,肯定没啥大问题,依我看,咱就别请什么白婆黄婆,省下来的钱还能给他们卖些上好补品,不比求神拜佛强。”
毛毛的母亲本是县城里的姑娘,上过几年学的文化人,自然不认同那些封建迷信。
什么符水神婆,打人敲鬼,没病也要弄出个什么大病来。
“毛毛他妈,言娃她们好生生遭了劫,肯定是被啥脏东西缠上了,那可不好办,只能找懂门道的来看,请白婆要五十,刚好十家,你们一家出个五块,这事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