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之痕》陶雨落

1、母亲（一）

　　母亲
　　为什么把这小说取名叫做无形之痕呢？其中的一个原因是我不知道，到底是我承诺讲述这个故事是在梦中，还是我现在在梦中。另外的一个原因是，灵魂无形，印刻在灵魂上的痕迹更是无形可寻了。

　　引子
　　“你是一个好孩子。是你还没有修成无畏，没有办法圆满。”一位尊者对一个小女孩说。“可是我现在这样也很好呀！”小女孩稚嫩的声音响起，“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呀。”尊者摇了摇头，“你不知道无畏，这是德行里的欠缺。这会在你将来行走世间的时候，招来很大的障碍。”听着尊者的话，小女孩感到迷惑，她无法理解尊者的意思。
　　“看样子，你现在还无法领悟。那就去世间走一遭吧。希望回来的时候，你可以明白为何要无畏？”
　　尊者又看了一眼站在他旁边的另一个男童，“你的善根不足，福德不够。虽然有修行的心，却不能真正走修行的路。你和她一起去世间走一遭吧。希望通过这次历练，对你有所帮助，可以让你得到提升。你们往世就有一段姻缘，这一世正好可以了了。”男童点头应是。
　　“你们还缺一双儿女，谁愿意与他们一起入世
　　？”尊者问众多弟子。
　　“我去吧。”一个男子回答，“上世我与她有一些相欠，这一世她养我，正好了了这段因果。”
　　尊者点头同意。
　　“我也去吧。”一个女子出列，“我也想和她了一些因果。更重要的是我也有一些迷惑，想在这一世找到答案。”
　　“好。过不了多久，我也会去世间走一遭，度化一些有缘人，那个时候我们还能够相见。”
　　“那太好了，有师父的点拨。能够事倍功半。”
　　女子雀跃的说。
　　“多年以后，由你来向世人讲述这个故事吧。”尊者吩咐道。
　　女子点点头，“好，到时候我就站在我的角度来讲发生的故事。可是这个故事如果平淡无奇的话。我怕没人喜欢听啊！”
　　“没有关系，这才是生活。真正的生活哪有那么多的起起伏伏，精彩无限呀！到时候你想怎么讲就怎么讲，只要讲述大概故事和自己的感受就可以了。”尊者再次开口。
　　女子似乎有了信心，脸上露出微笑。
　　……

　　小的时候，我经常做这样的梦。但是从来没和人说起过。梦中女童的脸渐渐与母亲的脸重合，男童的脸却和父亲重合。另外的一张男子脸，与弟弟重合。于是我经常怀疑我们一家人是神仙转世，因此我对我的家庭抱着大希望，我觉得我们一定会好好的，非常的幸福。这是我从有意识以来就存在的幻想。然而现实很残酷，我的家庭从来没有幸福过，从有记忆起。就没有幸福过……

　　第一章母亲（一）

　　母亲，给我留下的是什么样的痕迹呢？从有记忆以来，那就是一个受气的形象，是一个劳作的形象，是一个忍气吞声的形象，还有一点非常重要，那是一个非常爱我们的形象。同样的，我也是爱她的，我想把她从苦海中捞出来，为了做到我拼命的努力，可是命运的风还是把我这个小船吹的离她越来越远。也许从生下那一天起，就注定了我没办法给母亲温暖
　　在朦胧的记忆中，母亲其实是挺美的。她有非常长的辫子，她也很高大的。母亲心灵手巧，看到什么东西都能够照样子做出来。我们的四季衣服，鞋子，都是她做的。家里的席子是她编的。这样的一个人，应该是充满欢笑的，可是她的脸上却很少有笑容。所有的苦难，都源于她婚姻的不幸福。有的人，是正直善良的，可是天生又是怯懦胆小的，就如同母亲这样的。这样的小女孩，在父母的呵护下，能够很好的生活，如果嫁到普通的人家也能够过平常的日子。偏偏事情难以如意，她嫁去的那家人家，家人们都是强悍的，男人喜欢家暴。母亲不知道反抗，一味的忍受。到最后忍无可忍，没有办法，丢下一个女儿，通过打官司，离开了那家人。从此以后，忍着心灵的痛，把那个女儿压在记忆的深处，开始了另外一段婚姻。
　　那个时候，结婚也不需要什么感情。无非是一个需要娶，另一个需要嫁，大差不差的两个男女就可以组成一个家庭。至于是谁和谁组成家庭，无非就是一个缘起，有人同时认识这对男女，把他们牵在一起，然后就在一起生儿育女了。我母亲当时就是这种情况，当时家中孩子众多，离了婚，几乎立刻就得选择再嫁。毕竟后面好几个弟弟妹妹呢，不能留一个大姐姐，不上不下的在家里。有人就给她介绍了父亲，两个人很快就在一起了。那时候根本没有什么恋爱，两个人见面，因为都是农村人，所谓的相处，无非就是互相帮着干些活儿罢了。有一天干完活儿太晚了，我妈妈没有地方去，只好在我父亲家住下，于是就有了我。
　　那个时候，母亲就发现我父亲脾气不好，想要黄了。可是偏偏有了我，就没有黄。从此以后，开始了她悲剧的人生。我的父亲不打她，可是会骂她，非常变态的那种，没完没了的骂！ 任何事情都可以成为理由，甚至是不需要理由。她会被迫整日劳动，不会得到一点怜惜，而且还会被骂，整天干都是活该，是脑子不够用。母亲是个要强的，她希望日子可以过得更好 ，她总是想办法挣钱。然而如果一个男人要是不肯上进的话，光凭他自己能够怎么样呢？
　　我曾经和我妈妈说过，已经看出他脾气不好了，干嘛还非要生下我？她说小养活的话太遭罪，宁可大养活十个，不少养活一个(这里的小养活是堕胎的意思)。就是这一选择的错误，让她遭了多少年的罪呀，这罪一直遭到死！ 如果她当年生下的不是我，而是别人的话，那么她的生活一定会不一样吧！
　　我是我妈妈，用一生的痛苦换来的，从生下来我就感受着痛苦。有的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是肮脏的，因为自己的出生就带着罪恶，我的出生就是原罪，出生就注定了我是个讨债的，注定了母亲因我而吃苦。所以有的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不配享受快乐。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不知道珍惜自己，不知道自己应该替母亲活出那一份快乐，就算是她没有办法感受到，最起码应该活出一份精彩，把她的那一份活出来。等我明白这些道理的时候，我的妈妈早已离开我了，而我也成了孩子的母亲。母亲没办法教我成长，我只能自己摸索，慢慢积累，一点一点的活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