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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I.烈日沁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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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学校里至少比外面安全。”夏深看出柏然在回忆昨晚的事情,坦然地说,“我也不会随意踹人。”
夏深站定的地方就是柏然要住的宿舍楼,他将录取通知书物归原主后说:“这就是你的宿舍楼,你可以先上去收拾东西。”
柏然大概理解了夏深上一句话是在开玩笑,因为昨晚夏深明摆着是在救他。于是柏然很认真地问:“夏深学长,你吃早饭了吗?”
夏深原本转身要先走,又被柏然一句话问住了。其实夏深平日早起时都吃不下什么东西,但健身留下来的习惯让他每天七点都得准时在食堂报道。今天六点半他就出宿舍了,自然没来得及吃早饭。
他沉默的几秒已经让柏然有了答案,柏然自己都不知道现在是哪儿来的胆子:“学长,谢谢你帮我,不介意的话,我能请你吃顿早饭吗?”
苏驰的人生奇观之一,大概就是北京时间七点二十的此刻看见夏深出现在食堂,且对面还坐着一个饭搭子。
他不禁思考,夏深怎么背着他有别的“小宝贝儿”了。而且这个饭搭子为什么看着这么眼熟。
T大食堂太多了,不管什么时间菜品都琳琅满目。他们刚好来的是苏驰宿舍附近的那座食堂。夏深在自选餐厅选了水煮蛋、西兰花和蒸土豆块,额外配了一杯黑咖啡。
柏然的盘子里和他完全相反,全都是高油高脂高热量的油炸食品。两根小油条,一碗豆腐脑。但柏然很瘦,看上去是那种一天吃八顿也胖不起来的人。
柏然也同样不理解夏深这样吃得这么少还如此清淡的人,想问问他能不能吃饱,但又觉得开口或许就是个错误,要是真吃得不好是怎么长这么高的。他们大概是整个食堂最安静的一桌,各吃各的,做到了真正意义上的“食不言”。
直到这沉默被苏驰打破。
“好啊,一大早居然能让我在这抓到你。”苏驰端着一碗粥坐在夏深旁边,对上柏然的脸,诧异道,“诶?这不是昨天的小孩儿吗?”
柏然也很快认出了这是昨天和夏深一起出现的那个男生。现在的状况大概就是两个人互相都觉得对方眼熟,但又都僵持着想不起来,到底对方是什么时间在自己脑海中留下过不轻不重的一笔。
只有夏深,全然不在乎地吃完他那少得可怜的早餐,喝了口咖啡,淡淡道:“搭讪之前要先自我介绍。”
柏然以为夏深是在点自己,吞了吞口水刚要张嘴,就看见夏深转过头去,没什么情绪地盯着刚来的苏驰。
苏驰被他盯得有点发毛,尬笑两声:“不好意思,忘了忘了。你好,我叫苏驰,奔驰的驰。是经济管理学院金融系大二的学生。”
柏然点点头,再开口时带上了笑意:“苏学长你好,我是柏然。建筑系的新生......夏深学长今天负责迎新带我。”
这一句直接替夏深解释了为什么他俩会坐在一桌吃饭。也许是觉得自己在这儿有些耽误到两位学长说话了,柏然识趣地塞完最后一口油条,端着盘子说:“那我先回宿舍收拾东西吧,谢谢学长今天接我。”
“也谢谢你的早餐。”夏深说道。
柏然有些诧异,但也很满足。不知是不是受某些事情影响,他对夏深一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滤镜,觉得夏深人很好,但是又很高冷。想接触都接触不来的那种。
现在看来,好像也没有那么极端。
“不......不客气。”
柏然刚准备离去,夏深又叫住了他:“柏然。”
“嗯?”
“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给我发微信。”
柏然没遮掩自己的笑意,回答道:“好。”
望着柏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苏驰在旁边咂嘴道:“啧啧啧,你什么时候对我也能这么贴心。”
“你用得着?”夏深问他,“今天怎么这么早来食堂。”
“沾迎新的光,今天就一节课,还调到晚上六点了。舍友早上六点多才回来,我被吵醒了,想着干脆起来吃个饭找你玩会。”苏驰突然想到了什么,拿胳膊肘怼了夏深一下,“你还好意思说?我昨天晚上前脚刚到学校,后脚又打了个车回你店里拿房卡。你早说两分钟不坑我这一趟会死?”
夏深也不咸不淡地问候了他一句:“你长点脑子会死?”
苏驰被他气笑了,又捶了他一拳。夏深正坐在食堂回群里的消息,苏驰沉默了一会,突然拍桌子道:“我靠!”
周围几桌人都回头看他们,夏深也被他吓了一跳:“你有病?”
苏驰带着歉意对周围几桌摆了摆手,低声跟夏深讲:“我就说看着那小孩儿这么眼熟,他说他叫柏然,哪个柏?”
夏深不以为意回答道:“木白柏。”
“靠,那他姓柏,是柏友仁的孙子,就是柏越那个儿子啊!”苏驰此时宛若发现了惊天大秘密一样,“他也考到T大了,没想到啊,居然这么厉害?”
听到这夏深才关了手机,皱起了眉。苏驰刚才提起的柏友仁,就是约莫七八年前柏家的掌门人。那时的柏家还很辉煌,虽比不上夏家跟苏家,但也绝对占一大势头。至于柏越,自从柏友仁病故,柏家在柏越手里一蹶不振,最后不知是在哪方面惹到了与其实力比肩的谢家,直接被捣废了。
这些事情都是夏深和苏驰听那群长辈们讲的,具体的来龙去脉一点都不清楚,只知道柏家被谢家捣废了这一结果。听说后来柏越成了疯子,整天满北京游荡,柏家在他手里,便永远失去了站起来的希望。
夏深质疑道:“想多了。照你这样讲,姓夏的姓苏的,迎新名单上都大把抓,总不能随便逮着一个就是这几家的孩子。”
“你这不是谬论吗?”苏驰反驳他,“咱两家都是常见姓氏,哪能这么算。你长这么大在北京认识过几个姓柏的?再说你仔细想想,你看他不眼熟吗?”
夏深看柏然确实眼熟,但就算他真是作为柏家的后代在某场宴会上曾和自己见过,那也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夏深更愿意相信只是自己在某个地方无意中和他擦肩而过才留下的印象。
“唉,想来这小孩也确实可怜。自己爹这么不争气就算了,偏偏还被谢武元弄得这么惨。”
如果苏驰说的都是真的,夏深也不得不苟同。这几个有头有脸的世家里,虽然大家在小辈面前都闭口不谈,但谢家的名声和家风可以说是奇差无比。父辈做的交易也大都不在正道上,更不用谈他家的小辈,平日里品行极为不端。其余三家的大人都教育自己家的孩子,尽量不要跟谢家那个小儿子接触。
“多操心自己,少操心别人。”夏深把手机放回口袋中端起盘子,“等会去哪?”
“你不是要迎新吗,我回去补个觉得了。”苏驰也没准备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你等会在哪儿?用不用给你买午饭?”
“不确定在哪,也别总操心我的饮食问题。”夏深说完话就朝着食堂的另一个大门走了,利落地留给了苏驰一个干净的背影。
苏驰心说谁乐意操心你,我巴不得收小姑的天降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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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然从食堂走了之后,一上午都没再遇见过夏深。他先回宿舍认识了一下自己的两个舍友,收拾好东西就下楼去找温存和林于北了。
T大实在太大了,他自己一个人行动很容易地就被绕迷糊了。正站在原地拨温存和林于北的电话,结果两个人没一个人接。柏然站在原地,顶着正午的大太阳,低着头发愁。
倏地,原本洒在身上滚烫的阳光被遮挡住。柏然回过头,发现夏深正站在自己身后。
“夏深学长?”柏然眼底有些不易察觉的惊喜,“你又在带新生了吗?”
夏深摇摇头,递给他一瓶矿泉水:“我只有你一个新生要带,在等人?”
柏然看到水才发觉自己渴得要命,但顾及礼貌没有直接就喝,先道了谢,又点点头:“我在等我朋友,但给他们打电话他们不接。他们来的晚,应该正忙着。”
“也是新生?”夏深问他,“知道是哪个学院的吗?”
“经济系的。”
夏深点点头,跟柏然说:“我带你去。”
“谢谢你,夏深学长。”柏然对夏深好感度很高,求之不得,“学长,你吃午饭了吗?”
“没。”夏深轻轻拽了下柏然的上臂,帮他躲避熙攘的人群,“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不用叫学长,我没这么多规矩。”
柏然原本被他拽的愣了一下,虽然只是短暂的触碰,他却觉得夏深的手好像比这火辣的正午还热。良久才试探着叫了句:“好。夏...夏深,你想去吃午饭吗?”
夏深又停了,这次他转过身看着柏然,淡淡地失笑道:“我看上去很像吃货?”
柏然觉得他可能是会错了自己的意,但此刻正被夏深直直地注视着,还需要一点时间来疏通自己的语言系统。可柏然还没把要说的话打好草稿,就听见自己名字的呼唤声从远方传来。
“柏然!”林于北和温存同时出现在自己眼前,“我没接到你打的电话,没想到你居然能直接摸过来。”
“没有。”柏然只好直接换掉话题,看了眼夏深,解释道“学长带我来的。”
夏深微微点头和林于北打了招呼,注视到林于北的旁边还站着一个看上去有些柔弱的男生。只是他不同于林于北的阳光大气,好像是强撑着一副皮囊来到了这样热闹的大学校园。
“我还有事,先走了。”夏深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经管院新生宿舍的楼下。
柏然凝望着夏深的背影有点呆滞,林于北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柏然才回过神。
林于北说:“大二的都这么忙?我的那个学姐跟我说她一天只带一个人啊。”
柏然思考了一下:“他是学生会主席,忙一点也正常吧。”
“大二就当学生会主席了?这人得多牛逼。不过我看他怎么这么眼熟....”林于北问,“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他叫夏深。”
“姓夏……”林于北一拍额头,无比震撼道,“那他不就是夏家的二公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