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生辉》苏忆枫

1、第一章

　　顾遇清刚到地下停车场便接到二姑的电话，由于地下室信号不太好，对方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他也没听大清楚，很快电话断了，他也没有马上回拨过去，对方也没有再打过来，想必是打不进来。
　　他不急不缓的锁上车，提了公文包去搭乘电梯。此时正是早上7点50分，离上班还有半个小时，工作十来年，他习惯性早到。电梯里没多少人，他翻出手机桌面上的微信，有两条未读信息：一条来自他母亲陈无呦女士，另一位让他有些意外，是他的妻子林辉。顾遇清有片刻的失神，他很快回过神来，此时他所在的楼层已经到达，电梯门打开，他大步跨了出去，走了几步停住，修长干净的手指点开了母亲陈女士的微信：你二姑给你打电话怎么打不通？
　　顾遇清回复：刚在地下室，可能是没信号。
　　他刚把消息发送出去，正准备回复妻子林辉的微信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林辉，他怔愣了两秒后接起，脚下的动作也慢慢加快了些。
　　电话里响起一个温温柔柔的声音。
　　“你到公司了吗？”
　　顾遇清几步走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口，他再次停住脚步，没有马上进去，语气淡淡的说：“刚到。”
　　林辉在电话里说：“刚才二姑联系不上你就打了家里的电话。”
　　“我刚才在地下室，没有信号，她说了什么？”语气依旧淡淡。
　　“沈聪，就是二姑家的小孙子后天回国，可能要在我们这里借住一晚。”
　　顾遇清嗯了一声，说：“我知道了。”
　　电话里林辉也没再说话，顾遇清也没说话，但也没有要结束通话的意思，反倒是电话里的林辉率先打破沉默，说：“那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挂了。”
　　顾遇清喉头动了动，嗯了一声，先对方一步挂了电话。挂了电话，他才记起今天是林辉要去医院复查的日子，就在他准备回拨电话时，身后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声。
　　“顾总早上好。”
　　顾遇清侧身看去，公司昨天给自己新招的助理，顾遇清一时记不起她的名字，只知道她好像姓……袁？
　　“……助理。”因为不太确定对方的姓氏，所以他试图蒙混过去，然而年轻女孩的听力一向很好。
　　袁冰冰抿嘴一笑，说：“我姓袁，袁冰冰。”
　　顾遇清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难免有些尴尬，不等他说些什么，对方已经为他打开办公室的门，说：“您的办公桌我都已经擦过了，上午九点有一个会议，相关文件我都已经放在您桌上了，顾总您这边还有其他吩咐吗？”
　　顾遇清扫了一眼办公室，他的办公室不是很大，里面的摆设更是简单，所以他一眼就看到了桌上摆放着的向日葵。
　　对方似乎也在观察着他的反应，却迟迟不见对方说些什么，袁冰冰内心有些紧张，为了在这位老总面前挣得好表现，闹钟一响就爬了起来，硬是不敢多睡一分钟。在进公司前她便将这位顾总的习惯打听得一清二楚。她六点不到就起床，用过早饭后就到公司附近的花店买了一束颜色醒目又充满朝气的向日葵。
　　顾遇清收回视线，看了一眼袁冰冰，说：“谢谢。”声音清清冷冷，听不出任何情绪。
　　袁冰冰内心是有些失望的，在心底自我安慰一番后，她又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说：“那我就不打扰您了，有事您叫我。”
　　顾遇清点点头，袁冰冰转身离开。
　　顾遇清走到办公桌前，他将公文包和手机放在桌上，目光重新回到那些向日葵上，花的颜色似乎有些刺眼，像极了夏天里的烈日，迫使他不得不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时，他拿起桌上的手机，翻出林辉的微信，输入：你预约的几点复查？
　　对方没有马上回复她，顾遇清顿时没了耐心，退出微信翻出林辉的电话打了过去，嘟声响了很久，就在他准备挂断再打时，林辉终于接了电话，声音还有些喘。
　　顾遇清不悦的皱起了眉头，语气也不太好，他问：“你干什么去了？”
　　“我刚在搞卫生，怎么了？”林辉并没有因为他的语气不好而生气，声音依旧温温柔柔的。
　　“怎么是你在搞卫生？阿姨呢？我请她来可不是当祖宗供着的。”顾遇清有些烦躁的扯掉领带，丢在桌上。
　　“阿姨刚打电话来说身体不舒服，我给她放了一天假。”她语气平和的解释着，最后还是问了一句，“你今天是怎么了？”
　　被林辉这么一问，顾遇清也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他并不是那种喜欢乱发脾气情绪很不稳定的男人。他平复了一下烦躁的心情，很快转移开话题，问：“你今天预约的几点复查？”
　　“下午三点。”
　　“我今天上午有个会，下午我去接你。”
　　林辉忙说：“我自己去就好了，你不用陪我，别耽误……”
　　顾遇清刚平复下的情绪又开始有了起伏，他打断她的话，直截了当的说：“就这么定了，挂了。”也不等对方说话，就把电话挂了。

　　和顾遇清结婚近五年，林辉自认为还是比较了解他的，但是就在最近这一年里，她开始觉得自己并不了解他。在她眼里，顾遇清是个情绪非常稳定且成熟的男人，然而就在最近他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特别是在她小产之后。
　　她放下手机，回头看了一眼还没做卫生的客厅，这段时间她一直在休息，再不运动一下，整个人都要废掉了。当她刚把水换好，就听到门铃响了，她停下手里的活，趿拉着室内拖鞋来到玄关，透过猫眼看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女人。她没有开门，隔着门问：“你找谁？”
　　门外传来女人洪亮的声音，她说：“我是无忧家政公司的钟点工，是一位姓顾的先生让我来的。”
　　林辉大致猜到了什么，她将门打开一条缝，问门口的女人。
　　“顾什么？”
　　女人笑着说：“具体叫什么他也没说，不过我这里有他的电话号码。”说着便拿出手机翻出一个电话号码拿给林辉看，林辉一看，果然是顾遇清，这才放下戒备让她进屋。
　　女人约摸四十岁，穿着工作服，她一进门也不多话，开始戴橡胶手套，林辉说：“卧室的卫生我都已经做完了。”意思就是不需要进去了，她一向不太喜欢别人进自己的房间，更不要说对方还是一个陌生人。
　　女人点点头，开始认真做起卫生，林辉在一旁看了会，又进了厨房，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一次性水杯，她将水杯放在茶几上，对女人说：“你过来喝点水吧。”
　　女人也不忸怩，过来端起杯子将水一口喝尽，对着林辉笑了笑，又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开始工作。
　　一时间无事可做的林辉只得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看了起来。不一会儿，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顾遇清打过来的，她接通，顾遇清直接问：“钟点工到了吗？”
　　林辉说到了，顾遇清又问：“怎么样？干活利索吗？”
　　林辉如实回答，顾遇清这才满意的挂了电话，留林辉无语的继续看电视打发时间。

作者有话说

　　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