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生辉》苏忆枫

2、第二章

　　午饭林辉吃得比较简单，一碗素面加了一片煎鸡蛋。
　　钟点工大姐干活比她想象中的更利索，两个小时不到，客厅和厨房的卫生都被她打扫得干干净净，就连死角都是一尘不染。直到林辉满意的点点头，她才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潇洒离去。

　　林辉将煮好的面端到茶几上，盛面的碗是去年她在丽江游玩时，在一家小摊上淘来的，一只天青色的斗笠碗，林辉对它爱不释手，当即就买下并带回了家。顾遇清对家里的事情一向都不是那么上心，林辉是家里的女主人，她爱买什么就买什么，反正家里也不差这点钱。
　　林辉调出刚刚未看完的电视剧，一屁股坐在软软的垫子上，正准备享用午饭时，门外传来密码锁被推上去的声音，她不由停下手上的动作，扭头看向玄关住。她首先排除掉小偷，毕竟她所在的楼盘在这座城市是很高档的，每个月昂贵的物业费让物业公司的工作人员非常上心，再加上此时青天白日的，哪里有小偷敢明目张胆的钻进来？
　　尽管这样杨着，但一向戒备心很强的她还是准备去厨房取一把刀，而就在她准备起身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玄关处。
　　是顾遇清！
　　林辉有些意外，她缓缓起身，看着顾遇清的表情有些呆。
　　顾遇清将西装外套脱下，搭在手臂处。他抬头看了一眼林辉，视线又转到电视剧上，最后再落在茶几上那碗素面上，他好看的眉头不由皱起，表情明显有些不悦。
　　“你中午就吃这个？”他一边说一边来到客厅，将手上的外套丢在沙发上。
　　林辉问他：“你怎么回来了？”
　　顾遇清没有回答她，继续问：“家里是没米了还是没菜了？我没给够家用吗？”他的目光紧盯着那碗素面上，语气里充满了嫌弃。
　　林辉在心里微叹，说：“今天没什么胃口，就随便吃点。”

　　顾遇清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终于从那碗面上移到她的脸上，林辉有着一张很标准的瓜子脸儿，配着细细的眉和那一双柔柔的眼，让人心生怜爱。这个女人说话永远都是温温柔柔的，似乎永远没什么脾气，让人觉得好欺负。
　　他们结婚快五年，她成了他们老顾家优秀媳妇的典范。所有人都夸他娶了一个温柔贤惠有一颗热心肠的好老婆，只有顾遇清知道，看似温柔好欺的林辉有一颗石头般的心。
　　“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林辉一边问着，手上也没空着，她将顾遇清丢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整齐的叠好放到一边。
　　顾遇清没有回答，他沉默的走到另一边的沙发准备坐下，屁股还没挨上沙发他又起身去拿茶几上的烟和打火机。他从烟盒里抽了一根烟，将烟盒丢回到茶几上，一手夹着烟一手拿着打火机重新回到沙发上坐下，就在他刚把烟嘴咬在嘴里准备点燃时，林辉的声音再次想起。
　　她问：“你要在这里抽烟吗？”
　　顾遇清抬眼看向她，只见她双眼含笑的看着他，顾遇清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动作，没有说话，林辉轻轻扯了扯唇角，弯腰从茶几下面取出一个烟灰缸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然后回到自己刚才的位子上，准备吃面。
　　和顾遇清说话的这会功夫，面都有些坨了，她将煎鸡蛋挑到一边，将碗里的面条挑了挑，才端着碗先喝了口汤，接着吃起面条，全程未再看过一眼顾遇清。

　　林辉的吃相一向很好，她吃面从来不嗦。她会将面条卷起来再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
　　林辉咀嚼食物的时候，目光是看着前方的电视剧。顾遇清看着她柔和的侧脸线条，视线忍不住一点点往下，来到她白皙细长的脖子，再下去就是……他猛的收回视线，嘴里的烟也被他丢在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他的动作有点大，引起了林辉的注意，林辉扭头看来，顾遇清起身将打火机放回到茶几上，然后来到她面前。顾遇清的个子很高，此时的林辉正好又是坐着的，所以不得不仰着头望着他。
　　“还有吗？”
　　林辉没反应过来，顾遇清看着她的碗里，继续问：“只煮了这么一碗？”
　　林辉这才给了点反应，她点点头，说：“我不知道你中午要回来。”
　　顾遇清沉默，林辉问：“你没吃午饭吗？那我再去煮点吧。”说着就要起身去厨房，被顾遇清按下。
　　“不用了。”顾遇清收回手，绕过茶几去了厨房，再出来时，他的手里多了一只小碗和一双乳白色的象牙筷子。
　　林辉看着他在自己身边坐下，然后将她的碗端了过去，挑出一些面条在小碗里，又倒了些汤，再将她的碗推回到她面前，一句话也不说就开始吃了起来。
　　顾遇清的吃相谈不上难看，但对比林辉，也就说不上好看。他嗦面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辉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但却没有去阻止，随他去。
　　顾遇清三两下就将碗里的面条吃完，又将汤喝光，和他平日里的饭量比较还相差很多，但比起刚刚的饥肠辘辘算将就吧。他将筷子放下，拿过旁边的抽纸抽了两张纸巾出来擦嘴，目光撇了一眼林辉，她还在吃。
　　难怪吃再多也不胖。顾遇清在心里腹诽着。
　　林辉自顾自吃自己的面，看自己的电视剧，不慌不忙。
　　顾遇清看了看手表，还有时间，拿了碗筷起身去了厨房，林辉猜想他不会自己洗碗，果然便听到厨房里传来的动静，顾遇清将碗筷放进了洗碗机里。
　　就这么懒吗？就一副碗筷也不愿意动手洗？林辉也在心里腹诽着。

　　顾遇清刚从厨房里出来就接到一个电话，他接起来，叫了一声二姑。对方应该是问他是否用过饭，只听他说：“刚吃过。”然后他抬眼看向林辉，“对，林辉早上给我说过了，聪儿几点的航班？我到时候过去接。嗯，好好，嗯好，好……都是亲戚这么见外做什么，好，行，那就这样吧，好，好，好，嗯，嗯，嗯……”
　　林辉刚刚将面吃完，听到顾遇清和二姑的对话忍不住想笑。林辉不太清楚在公司里的顾遇清是不是也像这样有耐心且啰嗦，但他对他的所有亲戚都非常有礼貌且有耐心。

　　电话总算挂断了，顾遇清忍不住松了口气，一抬眼便看到林辉还来不及收回的笑，他不傻，很快明白过来，轻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