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X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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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影天……醒…………
朦胧中，有一把熟悉的声音呼唤他，不一会又有什么拍打他的脸。
……快醒醒啊…………
动作停了下来，为什么用这种腔调说话？为什么不像平时那么平淡？
“影天……”
冰蓝的眸子缓缓睁开，模糊的脸孔渐渐趋于清晰，“……寰，你回来啦。”
“……笨蛋，什么‘你回来’，”影寰明显松了口气，收回身子，他低下头，没人看到他的表情，“别吓我啊……”
影天沉默了一会，尽量让声音不要那么虚弱，“抱歉……今天，几号？”
“16……”突然察觉到什么，他紧张地瞪着影天，“你睡了多久？”
“没有很久啦……”唇边露出安慰的微笑，印在苍白的脸上，显得很是虚弱，“我昨天早上回来的，”外表没露出丝毫破绽，从那天晚上回来就一直在睡，到现在已是第四天，“只是有点累才睡到现在——”
“别说了，”语气恢复平淡，依旧没人看到他的眼睛，“我立刻带你去医院。”
“不用这么麻烦啦，让我睡一下就会好。”脸上自始挂着笑容，掖上滑落的被单，一副继续睡觉的架势。若不是外露的苍白皮肤出卖他，别人真以为他没什么大碍。
“我还以为你不像以前那么没常识……”阴沉的声音是暴风雨前的最后预警，影寰忽地抬起头，银眸狠狠地瞪着影天，“你现在睡下还会再醒来？！”
身体不自觉的向后缩，他从没见过影寰用这种眼神看他，有点底气不足的开口，“真的不用——”
“知不知道你刚才心率几乎为零啊！！”吼叫般喊出这句话，不待对方反应，便捉住他的手，把他拉到自己背上。
“呃……”呻吟刚出口就被人压回去，神色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你的右手怎么了……”影寰的脸上，清晰地看到名为惊慌的表情，却不待影天回复，就捋起那宽松的衣袖。
洁白的绷带包裹着小臂，不自然的鼓起一大块。
“你身上还有什么伤！？”
“背部……”影寰那没来得及掩饰的表情让他明白，坦白是最好的。唇边扬起一丝笑容，“寰，真的不用担心，我好歹也有一半魔族血统，”停顿恰到好处，难以察觉他连说一句长点的话也觉得吃力，“以前有几次也是这样，我不是好好活着吗？”
以前，流魂街那时候么……握紧五指，不断加大的力度让双拳颤抖，过了一会，他声音冷漠的说道，“谁要管你以前是怎样……不论你愿意与否，都会带你去医院。”一下揭开被子，看到裸露的双腿有不少淤黑顿了顿，他扭过头，横抱起影天。
“寰……”
影天没有挣扎，他不知道他是服从还是无力反抗。他没叫救护，在这种短距离，救护员的速度绝对比不上他。
脚下一跃，影寰跳出窗外。
风从身旁撕裂，飞逝的建筑物竟让他有点发晕。闭上冰蓝色的眼睛，他感受到影寰很小心的抱着他，不禁暖暖的微笑起来。
过了整整三天，医院应该不能从他身上发现什么……
躺在温暖的怀里，意识又开始抽离。
感觉到头部的重量全倚到自己身上，影寰皱起眉头，无论是肩膀还是大腿，触感都很冷，“笨蛋！睁开眼！要是敢睡着，我就把那只泰迪熊烧掉！”
说到最后一句，冰蓝的眸子总算睁开大半，“……不要啊…我缝了很久的……”
半睡半醒的回答也好，影寰不断说着什么恐吓影天，让他不要半途睡着，脚步不断加快，向着不远处的建筑物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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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多处肌腱断裂，血管溢血，右手骨裂引发二次损伤，”医生翻着诊断资料，不远处的白帘有一条缝，内里透出荧绿光芒，隐隐看到医生护士正在里面抢救一个人，“而这些并不致命，他失血过多，引起多脏器功能衰竭。”
“影天——会怎么样？”铁青着脸，影寰的声音极为阴沉。
“他的情况很特别，魔妖混血的血液样本我们没有，也不能复制……”
“输血就能救他？——用我的血！”声音尖锐起来，混乱的脑袋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和他有一半相同的DNA序列。”
“我们正有这个打算，跟我来。”
医生领着影寰走向输血室，灰黄的脸扬起一抹冷笑。
塑料方包挂在床边，透明液体一滴一滴滑出胶管，以合适的速度流进左手静脉。
医院……
脑内突然闪过类似画面，模糊中点滴包剩下相同体积的液体，却是暗红色的……
才250ml就恢复意识！？
另一个男人说道：
太棒了！不愧是天然缔合的身体！
影天猛地坐起身，四周并不是那手术室，是个面积颇大的单人病房。视线转到墙边几张座椅……
寰，连白痴恋也在。
唇边扬起微笑，双眼柔和的看着俩人。恋挨着影寰，皱着弯眉紧闭双目；影寰抱着双手，下颌微低，脸色憔悴，即使睡着了眼底也有黑圈。
他不禁皱眉，刚动了一下，猛地反应过来。
活动右手，灵活如初，揭开衣袖，皮肤光滑全无受过伤的痕迹；他摸了摸背部，一样毫无痕迹，活动时全无肌肉紧绷之感。手脚也没再发冷，虚弱无力；他知道自己痊愈了。
圆白花瓶旁边立着个电子钟，上面显示着8月19号。
距离影寰发现他，只过了三天。在流魂街有受重伤没怎么处理就痊愈的经历，但他也是半逃捕猎半躺着休息，耗时一个月才好的。尽管医疗部有治愈系能力者，但妖术不是万能的，即使是S级也无法将死人复活。身体恢复需要吃……物质调理，治疗他估计也耗掉一天，短短的两天靠一些盐水、营养液可无法痊愈到这个地步。
最坏打算也就身体被人动了什么手脚吧……
影天躺了下去，决定不要再想。黄昏的一束夕光打入，照在影寰和恋的身上，散发出一阵暖光；包括他在内，病房其它地方均处于昏暗之中。
和几年前的某种感觉很是相似。
心——却不再相同。
淡淡一笑，他合上眼睛，又再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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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房间，只有几根蜡烛立于桌布，发着昏黄弱光，勉强辨出有几人围着桌子坐着。
“我们放弃他？”托着下巴的男人说道，没多少疑问语气。
“‘门’对他的血没反应。”
“但是他的身体很特别！”穿着实验袍的小个子突然说道，“对我族的繁衍——”
“这个排第二，我们的计划最优先，我不容许他的小动作妨碍计划。”坐在桌子一端的男人十指交叉，拇指戴着枚金戒指，莹润的红钻石发着暗光，“况且，人造人不是和他很接近么，再改进下，超越他的要多少做多少。”
小个子沉默不语，坐在他右边的女人却一腔怜悯的口气，“哎呀~荃璃的儿子也就到此为止，我这个做妹妹的真替她可怜。”腔调突然一转，红艳的唇露出个歹毒的微笑，“谁叫她迷上一件实验品，背叛我们呢？”
“就是那件实验品在‘门’前加了个封印，才弄到今天这么麻烦！”
女人双手抱胸，“啊啦~你还在气当年被葬影夜反咬一口吗。”
“你们两个别说废话，”带金戒指的男人开口，对托下巴男人的那方向使眼色，“你们负责处理葬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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璀璨的星星挂在天幕，一个劲的闪呀闪，闪得他对现在的处境很是疑惑。
“寰……”影天畏畏缩缩的开口，旁边躺着个异常熟悉的人，“你真的要睡在这里？这里是我的房间哦……”
银眸盯了他好一会，“到我那边蹭床不下千次，反过来你却这么吝啬？”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影天连忙解释，右手揽着寰熊，小声说道，“你不是不喜欢和别人一起睡吗……”
看着他用手臂夹着泰迪熊，后者一副快窒息的模样，影寰一把扯过小熊，立刻就看到影天一脸担心的想抢回去，“知我不喜欢，你还粘过来？”
十分有效的一句，只见影天不再伸手。空气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影寰把它轻轻敲破，“那时不是说好了吗，无论何时都会在你身后。”
影天有点意外的抬起头，凝视那双银眸，后者移开视线，“惊讶什么，要不是你不到几天就逃出医院，我用得着这样？”
“……我现在出院——”
“是啊~出院第一天就乱吃东西嘛，刚才不是我按着你，你早就把那堆零食吞下。”
影天看着他，唇边扬起淡淡的笑意，“寰，我已经不是宗主。”
愣了愣，银眸直直的看着影天，“无论你是什么，那个誓言都无法改变。”
“呵呵，也是呢~”明天，明天就把所有告诉你。
看着他一副自信的笑容，影寰突然有种被骗了的感觉，猛地转身扯被子，丢下个背影给他，“快点睡！”
窗户敞开着，月光没有任何阻隔，投影在大理石地板上。手里抱着泰迪熊，银眸却没有阖上分毫。看着一地的冷光，他睡不着。
背后缓缓一重，他知道影天睡熟了，又粘过来。额头贴着他的背，一阵冰凉。
皱起双眉，影寰向前挪，再轻轻转身，手小心的搂着影天。隔着衬衣，他感受到凉凉的体温。输血后会有干渴、潮热等症状，前者影天有了，后者却相反，直到今天，影天的体温还是偏低……
影寰明白，他们体内有魔族的细胞，症状和普通人不同并不奇怪，但还是，感到不安。再加上这笨蛋总在他面前装没事，有时候他真的分辨不出他是否安好……想着想着，双手不禁收紧。
渴……很想喝点什么……
眼皮缓缓展开，感觉自己被什么捆着，清醒大半。正要挣扎，干燥的唇撑开，吃惊得脑袋也愣了一会。
他不是被捆着，而是被……搂着。
有力的臂弯把腰肋、肩膀箍得死紧，从来都是他搂着影寰，死缠难打粘着他，现在倒过来，被这样勒住，他反而有点不知所措。
试着拨开影寰的手，弄了很久也没什么效果，他都觉得手累。想着要不要就这样睡下去，视线触及影寰的脖颈，白皙的皮肤下，隐藏着青紫的血管，一阵薄弱的香气传入鼻腔，心猛地一个激灵。
食指发出电流，打到桌面的金属水壶，影天一下子从影寰怀里消失，立于水壶面前。一整壶抓起，索然无味的液体全数灌入，随后粗鲁的抬手抹嘴。
我在干什么！？
刚才，居然想……想喝寰的血……
面前镶嵌着一面方镜，古典的花纹缠绕，中心映照出他惊慌的脸庞，以及——冰蓝色的竖瞳。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X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