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叠高楼

2、霸凌

　　经过几天的相处，二人越来越亲密，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江汀也带着他来自己家。
　　屋内，李梅正在做饭，看到儿子回来，高兴的迎出去：“儿子回来啦。”又瞧见旁边站着一个和江汀身形差不多的男孩子，但不同的是，那男孩子一直冲着李梅笑，似乎很开朗。
　　李梅指指他：“儿子，这个是？”
　　江汀拍拍白竹的肩膀：“这是白竹，我之前和你提过的。”
　　李梅瞬间笑起来：“快进来快进来，别在门口站着了。”
　　白竹坐在椅子上，有些拘谨，毕竟他也很少到别人家做客。
　　李梅擦擦手，端上来一些水果，上面还带着水珠，显然是刚洗好的。
　　李梅说：“白竹，吃点水果，今晚就在阿姨家吃吧。”
　　白竹微笑点头表示谢谢。
　　李梅转身出去，江汀告诉白竹让他等自己一下后也跟着出去。他找到妈妈，试探的问道：“妈妈，我今晚想让白竹在咱们家睡，可以吗？”
　　看着江汀期盼的眼神，这是他第一次提出这样的要求，李梅怎么可能不答应，摸摸他的头：“当然可以。”
　　江汀高兴的亲她一下，李梅也是有点惊喜。细想想，江汀已经很多年没有亲过她。越想越开心，做饭都有力气。
　　他一蹦一跳的回到屋内，白竹看他这么开心，也笑起来：“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开心？”
　　白竹坐在他身边：“我刚才去和我妈商量，我想让你今晚住在我家，没想到竟然答应了。”
　　与此同时，白竹也很是意外：“真的吗？”
　　江汀连连点头，欢喜之时，白竹却说：“可是我还没有告诉我妈妈呢。”
　　江汀拉起他的手：“走，我们去你家和你妈妈说一声。”
　　白竹点点头，正要起身，李梅走进来：“别去了，给你妈妈打个电话不就成吗？”
　　李梅见白竹有些脸红：“咋了？”
　　白竹不好意思的说：“阿姨……其实我……记不住我妈妈的手机号……”
　　李梅笑笑，也没再拦着他们，只是有点担心，夜深了不好走，别出点什么事。
　　来到白竹家，他家不是土屋，而是木屋，江汀不由得“哇”了一声。又想起自己家，瞬间有些不舒服。
　　白竹找到他妈妈：“妈，我今晚睡在同学家可以吗？”
　　白竹妈妈好像愣住了，然后又回过神：“睡朋友家？”
　　白竹妈妈脸上的表情好像在说我儿子竟然能交到朋友？
　　白竹点点头，期待的看着她：“可以吗？”他妈妈起身向屋内走去，看到江汀，江汀也是很有礼貌的站起来，说了一声“阿姨好”。
　　白竹妈妈觉得可以，便点点头：“那你在他们家可要好好听话，不能惹什么事，明白吗？”
　　白竹点点头，又四处望望：“我爸呢？”
　　“出去遛弯了。”白竹妈妈揉着面团，好像今天打算烙饼。但他不想等他爸爸回来，拉着江汀就跑出去：“妈！等我爸回来你把这事告诉他！”
　　白竹妈妈手里拿着面团，看着俩孩子跑远的方向，笑出声来。没多久白竹爸遛弯回来，见不着儿子，略微有些生气：“他怎么还没回来？这天都黑了。”
　　白竹妈妈把面团揉好放在一旁，笑着说：“白竹去他同学家里睡，我瞧了，那孩子挺好，儿子多跟这样的朋友玩玩也好，不至于像以前一样上房揭瓦，天天惹事，弄得谁都不理他。”
　　白竹爸也是有些吃惊，倚着墙：“就咱儿子那个讨人厌的劲儿，天天掏鸟窝捅马蜂窝，没事欺负欺负别人。就这样还能交到朋友？”
　　白竹妈笑着看他：“哪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
　　白竹爸也笑出声：“有我当年的风范。”
　　俩孩子回到江汀家，远远的就瞧见李梅靠着门焦急的等着他们。
　　终于看到身影，李梅赶紧招招手：“快来快来，等你们好久了。”
　　两人进屋，看见江成，江成今天依旧板着脸，看到白竹才露出点笑意。反而看看江汀，看到江成就有些害怕，立刻规规矩矩的，不敢有半分懈怠。弄得白竹也不由得紧张起来，生怕自己做错事，辜负妈妈说的话。
　　江成看看他：“你叫什么啊？”
　　白竹有些紧张，以至于结巴起来：“我……我……我叫白竹。”
　　看江成的表情，不难猜出江成在想什么，心里觉得好帅一小伙怎么是个结巴，可惜了。
　　江汀也是用胳膊戳戳他，看着他，贴近他的耳朵小声的说：“怎么了？”
　　白竹有些脸红，微微摇头，江汀也就不再问。
　　江成难得喝酒：“你怎么和我儿子做朋友？”言外之意好像在说你和我儿子做朋友，你脑子有病吗？
　　李梅用手推推他，“啧”了一声，又对着白竹笑笑：“没事，不用理他，小孩子之间的事你个大人老问什么？弄得俩孩子都不自在，安心吃你的饭喝你的酒就行了。”
　　江成“哼”了一声，举起酒杯一口下肚：“爽！”
　　白竹也有些好奇，时不时看向江成，江成也注意到他一直看着自己：“你是不是也想来点？”
　　白竹点点头：“可以吗叔叔？”
　　江成笑起来，倒了一杯递给他：“给！这小伙子我喜欢！”
　　李梅赶忙制止，抢过酒杯：“小孩子喝什么酒？伤身。”
　　白竹略微有些失望，但是也没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吃起菜来。江成和李梅又有点想要吵架的意思，此时此刻他心里盼着江汀赶紧从厕所回来。
　　江成说：“白竹是吧，给你，别听你阿姨乱说，稍微喝点没事。”
　　看他脚踩木椅，脸上还有些微红，像是醉了。白竹接过酒杯闻了闻，有些辣鼻子。
　　李梅看着他：“那就喝一小口。”顺便还用手比划一下，那一小口仿佛和没有一样。
　　见李梅也同意，白竹舔舔嘴唇，跃跃欲试。正巧上厕所的江汀回来，立马夺过他的酒杯：“你不许喝酒，明白没有！”
　　白竹只好撇撇嘴：“我知道了。”表情很是委屈，活像一个受气包一样。
　　江成这就不乐意，指着江汀：“你瞧，你瞧我儿子，是一点不如人家白竹。”
　　江汀听道这话转身就走，饭也不吃，白竹也只好和叔叔阿姨说了一声，就也跟着回到房间。
　　李梅看着喝醉的江成，拿手指点点他：“你啊你！就不该让你喝酒！”
　　江汀趴在炕上，头看向炕里面，不想看白竹。
　　白竹关上门，坐在炕上：“生我气了？因为我要喝酒？我那不是想试试吗，再说就一小口，没事。我保证，没有下次。”
　　江汀扭过头看着他：“没有，是因为我爸说的那些话。”
　　白竹看着他暗下去的眼神，像个大哥哥一样摸着他的头：“叔叔都是喝醉了才说的，不能当真的。我爸也经常这么说我呢，所以没事，别放心上。”
　　江汀点点头，但是脸上依旧没有笑意：“嗯，没放心上。”
　　看他这样，白竹脱下鞋子爬上炕，开始挠他痒痒，江汀忍不住笑起来：“你干什么！哈哈哈哈哈！好痒！别闹了！”
　　白竹骑在他身上，把江汀压在身下，继续挠痒痒：“谁叫你刚才板着脸，还板不板？瞧瞧，笑起来多好看。”
　　江汀有些喘不过气：“好了好了！我笑！你快住手，从我身上下去！”
　　白竹这才停下来，而江汀也学坏了，看他下来，趁他不注意，爬到他背上。
　　白竹极力反抗：“你偷袭！怎么可以这样！”
　　江汀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为什么不可以？”
　　两人闹了好半天，闹累了躺在炕上休息一下。
　　白竹突然想起之前和江汀说过自己的梦想，便看着他：“江汀，你觉得我能成为老师吗？”
　　江汀想都没想：“能，肯定能，我相信你。”
　　白竹看着他的脸，这是江汀为数不多，笑的如此灿烂的时候，他很想拍下来，可是自己没有手机。
　　白竹坐起来：“前些天只说我的梦想了，那你的梦想呢？”
　　江汀也跟着坐起来，说起梦想他又低下头：“我想成为一名作家……”
　　白竹看他有些心灰意冷，挪到他旁边，用胳膊抱住他的肩膀，搂住他：“我相信你也可以的。”
　　江汀抬眼看他，正巧迎上他的眼神，他的眼神里满是肯定，这也让江汀充满希望，终于笑起来。
　　“我一定会的！到时候你要来看我的书！”
　　“放心！我肯定会的！”
　　早上吃饭并没有看见江成，白竹问道：“阿姨，叔叔怎么没来吃饭？”
　　李梅望望房间里呼呼大睡的江成：“你叔叔昨晚喝多了，到现在也没醒，昨天还说了很多胡话，你记住，以后可不能喝酒。”
　　这句话不仅是对白竹说更是对江汀说。
　　两人齐齐点头。吃完早饭后，又一起去上学。
　　进到学校以后，有人就在窃窃私语，尽管很小声，但还是被白竹听到一些，正要冲上去打他们，被江汀拦下来，他摇摇头：“没事。”
　　白竹一直勤奋，作业也是认认真真的写，老师也是用心，看他对学习如此上进，对他就格外用心。瞧见他的作业有些地方没做对，便抓着课间把他叫到办公室，想单独给他讲一下。
　　白竹拍拍江汀的手：“等我回来啊。”
　　江汀点点头，他走后就又趴在桌子上，安静的等着他回来。
　　早就看他不顺眼的几个男生围过来，坐在他身边。江汀抬眼看看他们，没说话。
　　其中一个男生笑着说：“瞧见了吧，怪胎果然够怪的。”
　　旁边的人也都笑起来，有男生也有女生。其中一个女生抓起他的头发：“这怪胎长的就跟个娘娘腔一样。”众人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江汀抓着她的手，想让她松开，但是越挣扎抓得越紧，疼得江汀忍不住大叫起来。
　　那男生说：“瞧瞧。”然后又扇他一巴掌，瞬间，白皙的脸上印出一个微红的巴掌印。
　　那男生继续嘲笑他：“那声音跟女生有什么区别啊，你是男的吗？”
　　他旁边那个男生也随之附和：“拉到男厕所里看看不就行了吗？”
　　旁边的人都在看热闹，没一个人过来帮忙。这几个男生就抓着江汀，把他推进男厕所。
　　一个男生把他逼到墙上：“诶，你是男的吗？怎么不说话？”
　　另一个男生抓着他的脸：“他那声音可温柔了，哪里像个男生？我觉得他就是个女生。”
　　厕所里其他人也都围观过来，有个戴眼镜的说：“听说这好像是一年级那个怪胎？”
　　另一个男生说：“对，就他，别人跟他说话他都不理。”
　　越来越多的议论声让江汀无地自容，脸红的不成样子。
　　见他不说话，那个把他逼到墙上的男生一脚踹在他肚子上，疼得江汀捂着肚子跪在地上大叫起来。
　　几个人却笑的更加开心，仿佛获得了极大的快乐。其中一些年纪稍微大些的，看不下去，但也没有出面阻止而是默默离开。
　　另一个男生又是一脚踹在他肩膀上，把他踹到躺在地上，随后几个人每人一脚，江汀也不敢反抗，只是抱着头把身子缩在一起。
　　那几个男生停下来，其中一个问道：“诶，他长的像个男的又像个女的，声音也是，那他到底是男的女的？”
　　又有一个男生说：“该不会是变态吧。”
　　又是一阵恶心人的笑声。
　　为一探究竟，他们伸手去扒江汀的裤子，江汀拼命的抓着，终于忍不住哭起来：“滚开啊！”
　　江汀越是反抗他们越是兴奋。
　　从办公室回来的白竹没有瞧见江汀，四处寻找，这时班里一个女生走过来：“白竹，我刚才看见他们抓着江汀去厕所，你快去看看吧。”
　　白竹闻言，向着厕所跑去。
　　裤子就要被扒下来时，白竹一脚踹倒其中一个男生：“你们在干什么！”
　　剩下几个男生也都站起来，觉得自己很在理：“我们就是想看看他是男的是女的，更何况也不过是开玩笑，你这是干什么？”
　　白竹蹲下来看着江汀：“你怎么样？哪里疼吗？”
　　江汀哭的不成样子，脸也特别红，死死的抓着裤子，不敢看白竹。
　　白竹把他扶起来，那几个男生还想过来，他转头死死的盯着他们：“滚开！”
　　回到教室以后，江汀趴在桌子上不说话，无论白竹如何说都没用，只是能听见他的哭声。
　　白竹温声道：“没事，你等着。”
　　说完就起身回到男厕所，那几个霸凌的还在这里，还像其他人炫耀着刚才做的事情，丝毫没有羞耻之心。
　　那男生看到他回来，有些害怕：“干啥！”
　　白竹没有多说话，只是一拳就把他鼻子打出血，后面几个人看到，纷纷道歉，但是白竹一个也没放过，即使想跑，也都被他抓回来。
　　白竹揪着一个人的衣领：“他是我朋友，不许你们伤害他！听明白没有！”
　　那几个男生连连点头：“我们知道了，我们以后都不会再欺负他。”
　　白竹回到教室，看到江汀还是那副样子，他也只是坐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静静的陪着他。
　　上课时间到，江汀坐起身子，擦擦眼泪，准备上课。
　　这一节课，江汀都没有抬头，怕老师看到他的脸问怎么回事，说出实情自己以后还可能被打，不说出实情，自己又想不出别的理由。
　　所幸老师这一节课都没有叫人提问，也没发觉江汀的不对劲，下课就走了。
　　这时候那几个男生缓缓过来，江汀有些害怕，捂住头，仿佛做好再次被打的样子。
　　其中踹人那个男生说：“对不起，我们不应该欺负你。”
　　江汀没容其他人说话，只是依旧抱头：“我知道了别再说了。”
　　几人看看白竹，这才离开。
　　白竹坐过来，摸摸他的脸：“别哭了，哭的好像猴屁股一样，一点也不好看。”
　　江汀看着他，好像要说些什么，但是又好像没有。白竹也瞧出来：“你是想对我说什么吗？”
　　江汀摇摇头，他也没再问。
　　直到晚上回家的路上，江汀才缓缓开口：“是你打的他们吗？”
　　白竹也没打算瞒着：“对，你是我朋友，不能让别人欺负。”
　　他看着白竹，好像又要哭：“那他们回头告诉家长怎么办？”
　　白竹丝毫不慌：“不怕，反正他们有错在先，活该被打。更何况我爸告诉过我，打人虽然不对，但是打的要是坏人，就使劲打，打死才好。”
　　江汀本想牵住他的手，但最后还是抱住了他：“谢谢你。”
　　白竹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以前经常打架，还从没和人拥抱过，江汀是第一个。
　　回家以后，江汀没有露出什么不对，爸妈自然没察觉出什么。
　　李梅擦擦手：“回来啦，咋样啊今天。”
　　江汀放下书包：“挺好的。”
　　李梅也没多问，毕竟锅里还煮着饭。看还有一会儿才吃饭，江汀便拿着书包回了自己房间，打算先写作业。
　　作业写完正好李梅叫他吃饭。他刚出去，就看见今天的月亮很圆，高兴的不得了。
　　吃完饭以后，江汀想明天一定要和白竹说今晚的大月亮，不过转头一想，他肯定也看到了。
　　而白竹早就躺在炕上呼呼大睡，作业都是第二天早起才写，要不然他怎么能那么早就去找江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