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年少》大白菜芒果过敏

24、少女情怀19号

　　再搏一把。——林芷

　　大规模的伤处已经破损地差不多，告诉林峥不疼也只是安慰。
　　转眼间高三学生忙完一天倒头就睡的日子已经隐没在过去，当时的埋怨，当时的不甘，于现在而言，都是奢望。
　　“一个星期，”林芷咽下止疼片，今天要去Q市找专家诊断，林峥一早就联系周芬去准备行装。
　　这是一个星期以来，周芬再见林芷的第一面。
　　门内，是瘦削得苍白的林芷，而站在磨砂窗格边的周芬，眼泪集中在一刻爆发。
　　她想推开门去搀扶一把紧皱眉头尝试行走的林芷，手附上门，被林峥按住，同样几天没睡的林峥也通红着眼眶看她，“把眼泪擦擦。”
　　考虑到还有很多路需要走，林峥给林芷借了一辆轮椅。
　　坐在简易的轮椅上，看大厅里人来人往，大人会知缄默，但孩子的眼神不懂躲闪。
　　对上他们奇怪的、同情的目光，林芷突然想到之前做过的英语阅读，“也许我该告诉他们我不需要同情，”想着，防滑道的颠簸而牵引来的疼痛唤醒她。也许你需要。
　　车程过半是在止痛药的作用下昏沉度过，再醒来，已经是华灯初上的Q市，人群熙攘，与她无关。
　　坐上医生办公室的沙发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出乎人意料的是，这个专家，看起来只是三十岁左右。
　　“你好，我是谭襄，谐音一种中草药，当然，”他一边翻看病历一边说，“襄太难写，签名一般一笔带过。”
　　“您好，我叫林芷。”被这个小孩一样的医生逗笑，林芷同样认真地回言。
　　林峥和周芬早被拦在屋外，与患者单独交流是谭襄的要求，因为人多嘴杂，即便是最亲近的人，不免对患者的判断产生干扰。
　　“嗯，看到了，”谭襄点了点病历封面，“以根茎粗大成名的高大植物却会在夏天开细小白花，你父母取名还是很有意思的，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谢谢，檀香木也奇香安神。”这个医生很平易近人呢。
　　林芷正想着，谭襄却翻看完病历本，抬眼看向林芷。
　　“你很不一样。”他说的是判断句。
　　林芷还未反应，谭襄就接着说，“来我这的，大多是疑难杂症，或是情况紧急。”
　　他指指林芷克制着纹丝不动的双腿，“你的情况两者兼有。”
　　“你从坐下，手就没有离开腿面，但也只是轻轻放在上面，你是疼的。身上有中药味，也有消毒水的味道，你已经接受了不止一种治疗方案，直接效果不明显。”
　　谭襄还是带着浅笑分析。
　　“我见过的病人有悲天悯人的，也有呼天抢地的，你是年龄最小的，但却是最冷静的，你现在的状态并不会误导诊断，我觉得可以开始诊疗了。”谭襄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谢谢。”林芷把腿搭上谭襄推来的支架，同样认真地开始向谭襄叙述病情。
　　给出诊疗结果的时候，林峥和周芬也被请进办公室。
　　谭襄先是像和林芷玩笑一样引导两人放松下来，接着就介绍判断结果。
　　周芬的手还是紧紧攥着林芷的，林峥也一样专心地听他讲解。
　　“所以，以上是我的判断。林芷的病情和之前的判断没有什么太大出入。”谭襄顿了顿，“目前据我了解，因为罕见，国内还没有专门的治疗流程，也没有较高的治愈率。”
　　“医生，那……”周芬着急出口。林芷安抚地握了握她的手。
　　“我的建议有两条，第一是林芷暂时放下学业保守治疗，减少精力消耗。”谭襄指了指刚才列出的基本疗程。
　　“第二条比较冒进，是林芷到国外研究中心接受试验性质的治疗，但结果同样未知。风险也极大。”
　　那天，林峥和周芬推着林芷在Q市的景点走了一圈，路过无数像小林芷，总嚷着要和爸爸妈妈来电视上的地方玩的小朋友，只是小林芷没想到，一家三口真的到这里，会是这样与周围热闹格格不入的情景。
　　其实在林峥和周芬进去前，谭襄就已经把实情告诉了林芷。
　　说不难过也是假的，但说惊讶也是假的。
　　一个星期左右，她已经前前后后见过十几位医生，有劝她放心的，有夸张言辞的，有束手无策的，有犹犹豫豫的。
　　一切都在告诉她，这不是感冒发烧、在被窝里捂出汗就又是天晴的时候。
　　但她还是很感激的，因为有父母的帮助，有经济的支持，自己能这么快确定可能其他病友几十年都不会听到的病名。
　　也感激谭襄能实事求是地给出最客观的建议。
　　即使自己不知怎样面对。
　　那天晚上，一向要保持头脑清醒的林峥在酒店楼下的小店要了啤酒，林芷看啤酒泡沫在杯沿泛开，破裂着梦，破裂着本已规划好的未来。
　　周芬是在咬下一口饺子时哭的，小声的，说着“有什么好哭”的林峥在咽下第二口啤酒后，没绷住，眼泪和窗外雨水一样砸在油腻的木桌上。
　　窗外密密麻麻的雨被狂风裹挟着向这边袭来，玻璃幕墙挡住的是雨，是痛得不能自已的心脏。
　　潮湿自脚腕攀上双膝，渗进沾血与脓的纱布，侧身，似乎空气中漂浮的酒精也不能麻痹那针刺般的痛。
　　林芷搂着泪人般的爸妈，酸涩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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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们总说岁月无情催人老，但林峥和周芬更像是一夜添白头，在林芷打来电话的一刻。
　　林芷知道犹如天灾难以怪罪于任何人，任何人都不该为这捉弄买单。
　　但她依然愧疚，愧疚自己没能让爸妈继续为事业奋斗，愧疚自己让那么多人担心。
　　林芷常在半梦半醒时听到林峥在轻声祈祷，“老天哪，让我帮孩子疼吧。”那时她总会紧紧被林峥握着安抚的手，林峥却会以为她伤口又疼了，紧张地攥紧她的手希望传给她些坚持下去的温度。
　　迷信的祷告，是林峥要盼着替林芷承担的痛苦。
　　浸湿的枕巾，是林芷要瞒着林峥擦干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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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大雨滂沱，她说，“爸、妈，我想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