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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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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晓暮看着镜中那个盯着自己后背处的白玫瑰刺青,不知是紧张还是吓呆了的陆瑜瑾,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怎么,吓到了?”邹晓暮问。
“这刺青……”陆瑜瑾皱了皱眉,紧接着往后退了两步,仿佛这样才能看清楚刺青全貌一样,“栩栩如生,怎么作出这样的色彩,我从来没看到过这样的刺青,刚才一瞬间我还以为是真的花朵。”
邹晓暮微微一笑,褪掉长裙,拿起一件客袍将身上的刺青遮盖起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一个丑陋的标记而已。”
陆瑜瑾接着说:“我没想到……”
邹晓暮说:“没想到什么,我变成了一个陌生人吗?”
“不。”陆瑜瑾有些为难,她心中有很多疑问,但此时并不是表达自己的时机,她强压了内心中的浪涌,接着说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最初时的模样。”
邹晓暮一瞬间有些恍惚,但是很快她的眼中又恢复精明能干的状态:“那会儿啊……算了,不提了。你没变,一直是很傻很天真。快别害羞了,换件衣服,进去放松一下,我还能害你不成?”
陆瑜瑾依然很紧张,她并不喜欢裸露自己的身体,尤其是在邹晓暮面前,但熬不过这是在执行任务,只好乖乖的脱去上衣的套头衫,底下就单一件打底的运动内衣了。
邹晓暮的目光顺着陆瑜瑾的脸庞流转到她的下颌线,又沿着下颌线转向她完美弧度的脖颈,再到平顺的锁骨,再到健硕耸立的胸部,再到平坦结实的腹肌。邹晓暮欣赏着,就像是在欣赏一件美好的雕塑作品。
陆瑜瑾抓着自己的裤子腰带,紧张地说:“这个真不行。”她知道窃听手表还在裤子的口袋里处于工作中。
邹晓暮把一件客袍丢到陆瑜瑾的头上,嘴里娇嗔道:“真没用。”
换好服装,二人一前一后通过贵宾更衣室的门,进入后面的大厅。在服务人员的指引下,二人先来到一处用豪华金粉装饰的白色大门前。门口的一个年轻安保人员正待举起手中的金属探测器检查他们身体,邹晓暮立即一个手势让他退开。
邹晓暮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表情,只是告诉那个年轻的安保:“这是我的客人,她任何时候过来,都不需要安检。”
年轻的安保正在疑惑时。一个年纪略大些的安保从不远处一路小跑过来,和颜悦色地上前道歉:“对不起,邹总,他是今天新来替班的,不懂规矩。”然后转身怒喝年轻安保,“还不快给邹总道歉?”
邹晓暮打断了他:“不用,这岂不显得我以大欺小嘛,他是你的人,邢队长自己管束就好。”
“哎,是、是、是……”被称为邢队长的人一脸尴尬,只好不停鞠躬。邹晓暮压根没理会他,门童早已经拉开了大门,作出欢迎手势,邹晓暮微笑着拉起陆瑜瑾的手腕一同进去。
“老邢,我不就是被安排做安检吗?我这还做错了?”看着他们进去了,那个年轻的安保扁扁嘴,对刚才的事情明显有些不服。
邢队长一巴掌呼他后脑勺上,怒骂:“你是不是彪啊?”
年轻安保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无辜地说:“我是阿彪啊。”
邢队长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你tm的真应了你名儿了,你是真彪啊,那是老板!老板你不认识?手快杵人胸上了都!要不是今天阿龙请假荐你来替班,我tm能让你一停车场的小瘪犊子来上面替班?你tm到底能不能干?不能干滚!”
刚一步入会所真正的内部,邹晓暮交给陆瑜瑾一个面具,让她同自己一样,把面目遮掩起来。
刚带好面具的陆瑜瑾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们正站在一处弧形大楼梯顶端,触目之处都是金光闪闪,黄铜鎏金的工艺扶手雕饰着罗马神话中的人物,纯白色大理石的墙面以金色金属线条为边框装饰,地上满铺正红色地毯,楼梯向两侧延伸而下宛如两条飘带,中间大厅顶部是太阳花样的弧形玻璃穹顶,穹顶的玻璃大概是使用了什么科技的屏幕材质,会随着外面的时间与天气的变化而展示不同状态的天空,穹顶与墙壁衔接处有繁复的雕花涂以金粉作为装饰,整个大厅被暖色调的灯火烘托着。
邹晓暮带着陆瑜瑾拾阶而下,穿过一处长廊,就到达另一处大厅,这里的人就多起来了。此处的装饰风格如同雅典卫城,四周是高大的罗马柱,中央矗立着雅典娜女神身着铠甲的巨大雕像。大厅内被用薄纱作为屏障分割不同的区域,不同的区域中是不同的客人。除了穿客袍、戴面具的女性顾客之外,所见到的服务生反而大多是身材健硕的青年男子,他们穿着如同古罗马战士一样,上身裸露,仅用一条不大的战裙遮挡□□,穿着皮质的罗马凉鞋,服务他们的客人。他们每个人都塞着口塞,被禁止与客人聊天,但可以为她们倒酒、服务她们抽水烟、替她们熏香、给客人做全身触感按摩……
陆瑜瑾看得有些面红耳赤,想要回避却无处安放自己的眼睛,她只好盯着邹晓暮感叹:“你这可不像是一个小生意啊。”
邹晓暮嘴角上扬,说道:“整个会所是服务对生活品质有追求的女性,我们让她们能够逃离现实中的繁杂事务,来到这个伊甸园尽情释放自己的欲望。我们做的就是造梦,越不真实,越是她们喜欢的。并且,我们提供的服务,也并不违法。”
“……你故意的吧?我又不是派出所的。”陆瑜瑾假意嗔怪道。
“可得跟你澄清一下,不然等你回去了,告我一个提供有偿陪侍,我还怎么经营?本质上,这些服务员就像澡堂里的搓澡大叔没任何区别,只不过他们的服务对象是异性而已。”邹晓暮说。
“所以你就要求他们穿的比较——清凉?”
“放心,他们下面都穿有打底裤啦。而且这又有什么可值得大惊小怪的,女仆餐厅不也是用这种路数来吸引男顾客?”
“按你这么说,倒也没什么不妥。”陆瑜瑾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别别扭扭的,毕竟从小接受正派教育的道德观,与国外回来的邹晓暮是完全不同的。
“你所谓的妥,是女性被压抑的妥。”邹晓暮边走边说,“女人在成为妻子、女儿、妈妈、老板、政客、教师、医生……等等社会身份之前,是人类,也是动物,只要是人就都会有不同的欲望,这些欲望中,有一些是人性的欲望,而有一些是兽性的欲望。这个世界上许多国家的社会道德中都存在压抑女□□望与需求的成分。所有人都要求她们贤良淑德、持家有道、相夫教子、孝顺父母,可她们也想要毫无顾虑的野一把,但被社会身份禁锢着,无法把积累的负面情绪尽情释放出来,终其一生只能活成一个人人满意,唯独自己不断妥协的妥字。而在我这里,她们可以戴着面具,尽情自我,没有任何人会指责她们所作所为有什么不妥,这就是我这个会所存在的价值。”
陆瑜瑾有些惊讶,都是同龄人,而邹晓暮却讲得出如此超脱她年纪的深奥话语。但价值观不同,陆瑜瑾不能苟同邹晓暮的观点,她承认自己的内心深处对邹晓暮有着不同常人的情感,但她同样清醒地认识到,邹晓暮只是把国外那些物化女性的玩法,转为物化男性而已,实质并没有解决任何问题,只是换个方向压榨他人。但此时不是辩论的时候,陆瑜瑾带着任务进来,她需要做一个侦查员该做的事。
“你究竟是不是白玫瑰?”陆瑜瑾跟在邹晓暮的身后,无数次想要脱口而出,却都忍住了。
最终,陆瑜瑾随着邹晓暮来到一处幽静的房间,房间布置的宛如波斯国王的宫殿,房间的正中铺设着大块的波斯手工地毯,家具陈设也极尽奢华。邹晓暮毫不客气坐上地毯主位的厚厚垫子,拍一拍旁边的坐垫,要陆瑜瑾坐在她的身边。侍者立刻将早备好的水烟壶呈上。那水烟壶的壶身、烟碗、烟盘通体金色,最下是深蓝色玻璃烧制的女人形象的烟瓶,外用金丝编织成格子,每个格子内嵌有各色小宝石作为马赛克装饰,整个水烟壶约有80公分高,插着两根软管,而烟嘴则都是成色上好的琥珀。
邹晓暮作出邀请的手势,请陆瑜瑾与自己共用一个水烟壶。
“来,试试,阿拉伯的水烟。”
陆瑜瑾坦率地说:“没见过。”
邹晓暮把一根烟管递到陆瑜瑾手中,自己用另一根,自顾自地吞云吐雾起来。
见陆瑜瑾有一些犹豫不敢尝试,邹晓暮吩咐侍者为陆瑜瑾上红茶,请她自便,而自己则一边抽水烟,一边靠着厚实的靠枕闭目养神。
不一会儿侍者返回房间,在递给陆瑜瑾红茶的同时,放下一碟糖块,其中一个糖块似乎与其他的不同,上面好像有字迹,放下茶具后侍者便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陆瑜瑾观察了一下四周并无他人,而邹晓暮也没有睁开眼睛的意思,就夹起那特殊的糖块丢进自己的杯中,那糖块溶解前,可以清楚看到上面被人刻出的一个“0”,陆瑜瑾知道这是在提醒自己及时撤退,避免出现0号情况。
“瑜瑾,你现在过的如何?”烟雾缭绕中,邹晓暮睁开眼睛,但眼神有些迷离。
“马马虎虎吧,就是一份工作,也没什么成绩。”陆瑜瑾端起茶杯,又放下,用茶匙将那未融化的糖块压碎。
“你只是想要成绩吗?我可以给你成绩。”邹晓暮说。
“你怎么给我成绩?”陆瑜瑾笑道。
“只要你想,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成绩。”邹晓暮呼出一口烟,淡淡说道。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成绩’?”
“足以让你顺风顺水的‘成绩’。”
邹晓暮放下烟管,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下决心似的接着问,“如果有一天,让你在你的‘成绩’和我之间做选择,你会选哪个?”
“我会选你。”陆瑜瑾坚定地说。
“选我?选哪个我?当年的邹晓暮,还是现在这个白玫瑰?”
白玫瑰是江湖名号,小交警是不该知道这么多的,但此时邹晓暮所说白玫瑰又可能是双关。一时语塞,但不能想那么多了。
陆瑜瑾与邹晓暮促膝坐着,看着邹晓暮的眼睛,好好端详了一番,按着她的双肩说:“不管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你还是当年我认识的邹晓暮。这世上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是平庸无为的,成绩并不是我所看重的东西。选你,即便所有人都认为我错了,我也无怨无悔。”
“好一个无怨无悔,这么傻,活该你傻人有傻福。”邹晓暮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她扑入陆瑜瑾的怀中,这一刻她仿佛期待了许久,紧紧抱着陆瑜瑾的身体,贪婪地嗅着陆瑜瑾身上的味道,低声说,“别动,让我抱会儿。”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