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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鹤唳,你有没有看过北海的雪原5 ...

  •   柳宁只当韩慈是心虚,脸上的表情也只是故作镇定,便咳了一声,大摇大摆的走到正厅的中间。
      “周全兄弟被灭门的那日,我晚上六点的时候还在周全家里面喝酒,我们饮酒对酌好不惬意,只是仅仅在一个小时之后,周全全家就被灭门,我相信世界上能这么杀人不眨眼的,便只有露露一人!只有露露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杀了这么多年轻的男子!”
      韩慈嗤笑一声,“真可笑,柳长老,安插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在我身上,你倒是挺拿手的,老祖宗说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果然如此,露露只因为武力高强,便被这般诬蔑,柳长老的臆测可没办法服众。”
      柳宁这没有油头的揣测却确实没有办法服众,下面有人马上提出附和韩慈,“对啊,大小姐说得对,柳长老,您没有办法拿出具体的证据来,我们也是没有办法相信您的!”
      柳宁笑了笑,举起手,打断了大家的质疑,“不好意思各位,你们的质疑可能要失望了,因为我手里面,确实有证据。”
      说完,柳宁把一叠照片拿了出来,大手一挥,洒在了地上和大家的身上。
      “众所周知,周全家被灭门,只有一个人侥幸逃脱,那便是周全的女儿周慧,以大小姐的狠辣作风,必定是要赶尽杀绝的,很不凑巧,第二天,我的首先便在租界的一个民宅外面拍到了露露把周全的女儿周慧抓回去的照片,大小姐,现在证据确凿,您现在还在想在兄弟们面前,怎么狡辩?”
      众人看了纷纷扬扬的照片,纷纷噤声,他们沉默的看着照片,确实是露露拽着娇小的周慧往车里面去的照片,照片中周慧的表情确实是十分不愿意,先是想要摆脱露露,最后挣扎不开,甚至不顾形象的坐在地上叫喊,想要寻求路人的帮助。
      只是露露人高马大,而且身侧还站着数个男人,一看就是什么有钱有势的人家或者是帮派之类的派来的打手,而那周慧,一身锦绣,有可能是什么富贵人家离家出走的大小姐,躲在租界被家里面的人抓住了,或者是什么官老爷家私奔逃跑的姨太太之类的,种种恶意猜测,总之从始至终都没人敢上前去。
      照片洒落的一瞬间,躲在角落的周琪却按捺不住了,他拜托了柳宁,找到了机会混了进来,在捡起那些照片之后,周琪的双手颤抖着,不敢相信周慧到底遇到了什么,他眼前一黑,差点扶不住身侧的柱子,随后强打起精神,冲到大厅的正中间,伸出颤抖的手指,直直的指着韩慈,“韩慈,你把我的未婚妻还给我 !周慧是我的未婚妻,还给我 !你这个魔鬼……你这个草菅人命的混蛋……!”
      对于这些宵小之辈,他们无论多么恶毒的咒骂,也伤不到他分毫,他只是饶有趣味的看着周琪,交叠双腿,撑起右手在下颌。
      虽然他一向要么极致妖娆,要么雌雄莫辩,在这个世道显得始终格格不入,却一直在举手投足之间显得高不可攀。
      周琪闷着头在咒骂之时抬起眼帘来,看见了韩慈,亦是忍不住被对方惊人的美貌震慑了片刻,随后看见了站在韩慈身侧的,一个戴着獠牙面罩、背着一把常常唐刀的可怕的杀手,这杀手正看着周琪,只是轻飘飘一眼,随后收了视线,目不斜视的正视着前方。
      刚才他听了那么多,又看了照片,那人的音容相貌,他怎么能不认得,把周慧抓走的人就是露露,就是那个地痞流氓!
      难怪对方有那么多钱给自己买金子,难怪对方知道韩慈的行踪,原来对方是韩慈的走狗!
      周琪莫名的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杀意和彻骨的寒意从后背缓缓升起,却还是咬着牙对韩慈说:“请您……把我的未婚妻还给我。”
      韩慈倒是好心的没有说什么恶毒难听的话来刺激他,反而缓缓地坐直了身子,抬起双手给周琪鼓掌,“好一个痴情的小郎君,相貌也很不错,颇有胆识,我韩慈向来看得起重情重义的人,看不起那些吃里扒外的臭虫,只是小郎君,我们中间只怕是有什么误会。”
      “哪有什么误会?我的未婚妻我的晓得,照片上的人就是她,他被……”
      周琪咬着牙没有说出露露的名字,心中忍不住产生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疼痛,他被背叛了!被欺骗了!还被对方那样羞耻的玩弄! 对方那些日夜玩弄自己的时候,定是在心里面嘲笑着自己,又蠢又笨,像是一头猪!
      周琪不想承认,但是此时此刻,这种心碎的感觉骗不了人!……
      “他被您的手下抓走了,请您把人还给我 !”
      “那真是太冤枉了,不是我不准她走,是她自己不愿离开的,况且,她可从来没有对我说过,她是您周小少爷的未婚妻啊。”
      韩慈站起身来,缓缓地走向周琪,捏着周琪的下巴,让对方看向自己,轻声对他说,“周小少爷,要不你行行好,帮我劝劝周慧,把这个难缠的那女人带走?”
      露露也亦步亦趋的跟在韩慈的身后,漆黑的眼眸看向周琪,周琪浑身颤抖,“不会的……阿慧她说过,她心悦我,她只想同我在一起,我们已经订了婚……”
      周慧再也坐不住,从屏风后面来到前面,她一出现众人哗然。
      她顾不得那么多,快步走到周琪的面前,狠狠地抽了周琪一巴掌,阻止了周琪继续说话:“周琪,大庭广众之下,你不要瞎说,抹黑我的名声! 和你的婚约,我是根本不想接受的,是你的你的父母和我的爸妈逼我的!我们之间根本都没有关系! 我已经有了心上人,现在家主收留了我,保护我免于被贼人杀害,你别想再害了我!”
      周慧还想再抽周琪一巴掌,露露却猛地抓着她的手,把人甩到了一边。
      “周大小姐,好好说话。”
      微微眯了眯眼睛,警告她一声,打她的小媳妇?可以,这个水性杨花的贱女人,她非得好好收拾收拾她。
      周慧说这个话的时候也止不住的手抖,她希望韩慈相信她,其实那日看了韩慈的身子之后,她是可以拒绝的,只要没有人知道,就不会影响她和周琪的婚约,只是韩慈相貌惑人,无声之间就在引诱她想着陌生又蠢蠢悸动的情欲之中堕落,韩家更是富可敌国,如果成了韩家的主母,韩慈的正妻,周琪那区区的金行算什么?!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周慧感觉到韩慈对自己的温和,她也想往高处攀附,凭什么不可以,周琪不能来破坏这一切!
      周琪红了眼睛,他从小就教养极好,父母感情甚笃,他也是个对感情忠贞不二之人!自从订婚之后,他便已经视周慧是他唯一的妻子,如今才看清,原来在滔天的权势面前,那个说只爱自己一个的女人也会变脸这么快,和普天之下只追逐利益的人也没什么区别。
      男儿有泪不轻弹,周琪不想被人看轻,他哽咽的看着周慧,“好,对不起,周大小姐,是我自作多情了,我不该找上门来,是周某叨扰了,对不起,韩大小姐,我给您认错……”
      韩慈扯了扯唇角,“怎么,什么阿猫阿狗来顶撞了本大小姐,本大小姐都得担待着?那以后名声传出去,我韩慈在源城还怎么混?露露,把人捆起来,带回去。”
      “我……”
      周琪还没来得及说话,只抬起了那张惊慌失措的脸孔,露露就一掌把他打晕了过去,两边即刻来人把周琪绑走了。
      听了刚才周慧说的话,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柳宁这是明摆着诬陷家主啊!
      韩慈转身坐了回去,又恢复了冷冰冰的模样,似乎已经失去了和他们周旋、虚与委蛇的心思,只板着脸对着众人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刚才诸位兄弟也听到了,是非曲直大家心中已有论断,柳宁当众污蔑家主,是可忍孰不可忍,上族法!”
      露露点头,转身接过手下人递过来的一条藤鞭,双手奉上递给了韩慈,韩慈接过藤编,柳宁已经被人按在了地上。
      柳宁也是条汉子,没有挣扎,斗不过人家是自己不行,他柳宁认了,被人按着,掀开衣裳跪在大厅中央,露出后背,现在只能俯首称臣,任韩慈宰割。
      韩慈狠狠地扬起手上的藤鞭,毫不留情,一下下的抽在柳宁的后背。
      “啪……!”
      “谢谢家主!”
      “啪……!”
      “谢谢家主 !”
      “啪……!”
      “谢谢家主!”
      ……
      韩家的族里的规矩,被家主以家法惩戒,是天大的恩赐,所以,每打一下都要念一句感恩!柳宁最后气若游丝的被柳叶抱了回去,皮开肉绽,浑身都是的鲜血,沿着大厅出了公馆的门流了一地。
      韩慈扔掉手上沾了血的藤鞭,接过露露递过来的手帕擦干净手,转身搂着韩鹤唳站在最高位,看着所有人说:“还有个消息,我要宣布一下,既然我的弟弟鹤唳已经回来了,那么,我们现在是当家主在培养,只要他成长起来,我便让出家主之位。”
      一众老族长感恩戴德,像是终于明白了韩慈的良苦用心,也看见了韩慈现在的“成长”——知道了男权至上、人言可畏这个道理,学会了畏惧男人的女人才是好女人。
      见韩家兜兜转转,终究还是男子掌权,一群大老爷们儿,恨不得给韩慈会下来磕头谢恩。
      韩慈看这种人那表情各异的脸孔,嗤笑一声,带着人率先离开了韩公馆,周慧则被韩慈丢给了另一辆车。
      这飞来横祸,像是挨了当头一棒,周慧欲哭无泪,她以为自己消失了,周家被灭门,按照规矩,周全分得的财产和经营权也韩家收走,周琪会彻底忘了自己,一了百了!没想到对方竟然不知死活的找上门来!周慧并不为了周琪找上门来而感动,现在只觉得这个男人是个麻烦,是自己的过往的一个污点!
      而韩慈刚才对自己的这么冷漠,定是怀疑自己之前已经有了婚配,让韩慈丢脸了,现在对方对她心生不喜,她也只能去主动讨好对方,缓和氛围!
      她生逢乱世,本身又只是个弱女子,打点家业的事情她没办法继承,若是不依靠男人,又能怎么样,况且这段时间,她是真心实意爱上了对方,她坚信这份感情坚定持久,她按捺住杂乱的心绪,坐上了为她单独准备的轿车。
      韩鹤唳脸色苍白的跟着韩鹤唳上了车,韩鹤唳刚坐进车里,便长腿一弯,跪在了韩慈的脚边,拽着韩慈的衣袖,轻声说,“哥,我没有那种心思,你要相信我,阿哥……”
      韩慈疲惫至极,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只觉得呱噪而厌恶,他猛地一脚踹开了韩鹤唳,韩鹤唳后背撞在了前排的椅背上,心口吃痛,却强忍着没有哼出声,只膝盖往前跪走了几步,再一次死死地抱着韩慈的小腿,一声声叫着:“阿哥……阿哥……”
      韩慈眯着眼睛看向他,伸手向韩鹤唳白皙的脖颈,少年如同折翼的鸟儿,只能苟延残喘,蜷缩在自己的脚下,他看起来那么脆弱,把么不堪,那么……容易杀死,他甚至露出脖颈,像是雏鸟在引颈就戮,像是在睁着湿漉漉的看着他,“阿哥,你杀了我吧,我不怪你”。
      只是低头看向他颤抖的睫毛,滑落的泪珠,想到今日那壮汉刺杀自己,少年不顾生死冲上前来搂着自己的腰身,也是这样,浑身轻颤,脸颊也紧紧地贴在的韩慈后背,因为害怕紧张所以浑身潮湿而灼热。
      在韩家温养了半年,他虽然好些,却依旧瘦削,细瘦的手指环绕过韩慈的腰身,企图用瘦削的身躯把人包裹住。
      他的手指终究错开少年的脖颈,一把拎着韩鹤唳的衣领,把人拎到自己的手边,伸手轻轻的拥著他,手指在他的脸颊摩挲。
      离开公馆已经是傍晚,天地开始昏沉,韩慈低缓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鹤唳,明日哥带你去北海看雪,在黑夜为你燃放烟火。”
      韩鹤唳破涕为笑,睁大眼睛看向韩慈,一把搂着韩慈的脖子,甜腻的叫了一声,“谢谢阿哥……”
      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有些忐忑的问:“周小姐,她也去吗?”
      韩慈有些不耐烦的蹙眉,叹息似的说:“她要去就去吧,周家在沧州有矿山,是之前跟着老太爷得到的赏赐,我要收了那座矿山,现在撇不开周慧。”
      韩鹤唳微微一愣,这是韩慈第一次对他说起家族里面的事情,再抬起头来的时候,韩慈已经闭上眼睛休息,他没有对少年的亲密多做他想,只觉得,一条怕死的狗,定然是要依附着主人的,韩鹤唳认清楚自己的位置,这一点很好。
      韩鹤唳攥紧了韩慈的衣摆,脸上的热泪干涸,后来回想起来,这是他生命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他好像真的从韩慈身上拥有了什么,那时真实的,来自于他的亲人,他唯一的阿哥,他始终没觉得自己依恋有任何问题,因为他那个时候,还什么都不懂,他太小了,未经世事,一无所知,这无知包括对于自己,也包括对于别人。
      轿车在黑暗中穿越长安街夜晚鬼魅一般的树影,时有时无的灯影落在韩慈美丽的面容上,凛冽的寒风被隔绝在窗户外,他安心的倚靠在韩慈的怀抱中,所有的心碎和不安,都被丢在了斑驳陆离的光影中。
      韩鹤唳抬起头,轻轻地喊了一声韩慈,却发现对方因为疲惫而沉睡,他轻轻凑了过去,鼻尖在韩慈的下颌处轻轻地蹭了蹭,小兽一般,慢慢的往上,跪在他的一侧,直起腰身,鼻尖又蹭了蹭韩慈的鼻尖,感受到对方温热的鼻息洒落在自己的笔尖上,韩鹤唳见司机微微侧过头,他赶忙坐了回去,依靠在了韩慈的身上,偷偷摸摸的拿起韩慈柔软的手指,在自己的手掌心偷偷玩弄,然后张开五指,在斑驳的树影中,和韩慈的五指交叉,牵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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