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有卓落》芊芊之鹤

83、杀了她！

　　这边洗着澡，那边也没好多少，卓然一回东宫就直奔浴房而去，胡乱地脱掉鞋子外袍便跳进了水池里，宫人一个劲儿地在后面提醒水凉他都没听见。
　　弄得一屋子下人摸不着头脑，殿下这是怎么了？洗个澡至于这么着急吗？他向来冷静克制，何时这样急迫过？
　　“都出去。”卓然冷声命令道，声音里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波澜，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水下的身体到底绷得有多紧。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只有他一个人泡在不算温热的池子里，脑子里全部是春暖人间的景象，挺立的山峰，零星的小草，潺潺的溪流……
　　他一头扎进了池子里，只觉得水热得不行，直冲外面叫道：“双喜，加冷水。”
　　双喜拎着浮尘，卖着小碎步跑进来，脸都皱成了一团：“哎呦～我的殿下，您不能这样泡啊，会冻着的！”
　　“少废话，去打冷水来！”
　　双喜还想再劝，却被他一捧水泼到了脸上：“啰嗦。”
　　无奈他只能照做。
　　冷水一桶又一桶，终于是降下了太子殿下的躁热之气，迈出池子时他终于恢复了以往的平静神色。
　　双喜将寝衣给他准备好便退了出去，卓然在换衣服时才隐隐感觉肩膀疼，侧头看过去，一个清晰的牙印落在上面，他不由叹了一句：“小妖精！”
　　换好衣服后，外面来报说如影回来了，如影去了榆陵，寻找战神贺无忌生前留下的那本兵书，遍寻不获后回来复命了。
　　卓然将他叫去了书房，他将寻找兵书的经过全都汇报了一遍。
　　“你是说，你找遍了贺无忌的住处也没找到任何线索？”
　　“是，属下掘地三尺，将那住宅里里外外，前前后后都找了一遍，仍旧一无所获，连片竹简都不曾见到。”
　　“住在那周围的人呢？他们可曾提供什么线索？”
　　“贺无忌的邻居倒是说见过他生前每天都在写兵法，只是写完后不知被他藏去了哪里，一直到他去世，邻居也没见过他写完的那些东西。”
　　“近几年还有别人去找过没？”
　　“据他的邻居说，从陛下即位至今，去了能有四五拨人吧，不过最终都是空手而归。”如影思虑转了转，问道：“殿下觉得兵书是否早被人拿走了？”
　　卓然沉默半晌，回道：“不是没这种可能，但从祖父那时到现在历时已久，若真有人得到了这本兵书，又怎会不开疆拓土，四处征战呢？”
　　“不然属下再多带些人手去一趟，哪怕把他的住处拆了，也要为殿下将那本兵书寻来。”如影信心十足道。
　　“不必，这事先放一放，你旅途劳顿，先回去休息吧。”
　　“是。”
　　……
　　第二天一早，卓然便接上余落落一起出宫了，他要去户部处理土地划分的事，余落落则是出宫去找程蝶衣和许乐诗。
　　在蓬莱客栈门口二人分别，卓然严厉警告道：“不准去暖香楼，否则你以后都别想再出宫。”
　　在余落落的再三保证下，他终于放了人。看着卓然的马车渐行渐远，余落落才乐滋滋地跑进客栈大门。
　　程蝶衣已经在这里住了许久，由于他爹跟客栈掌柜是生死之交，二人都有意撮合她和掌柜的儿子，两人年纪相仿，又家世匹配，实乃佳偶天成。
　　不过掌柜的儿子跟随师父外出学艺去了，得一年左右才能回来，她爹下了严令，镖局的事不用她了，让她就待在奉城处理好自己的终身大事，并且还冒着与掌柜绝交的风险支付了程蝶衣一年的房费。把程蝶衣狠狠拿捏了。
　　她与余落落和许乐诗说起这件事时还愤愤不平，认为她爹顽固封建，不顾她的意愿。
　　许乐诗打趣道：“你的意愿是谁？是不是上次见到的那个伍公子？”
　　程蝶衣推了她一把：“去你的伍公子！鬼才会中意他。”
　　余落落好奇道：“伍公子是谁？”
　　“她说的是卓胥，不过属于她个人的臆想，我可没有那意思。”程蝶衣不甚在意地否认道，转而又开始兴奋起来：“你们知道吗？我昨天听客栈里的人说，城北40里处有个鬼村，那里常年闹鬼，许多来往经过那里的人都因为不信邪而丧了命，你们猜那里到底是真的有鬼还是有人故意装神弄鬼？”
　　她这话一出，余落落便立即猜到了她的用意，“所以你是想？”
　　“对！去不去？”程蝶衣激动得眼睛都开始放光。
　　而如梦却是一口否决了她：“不行，郡主身份尊贵，不能去那里，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
　　“不是有你在么，能有什么闪失？”程蝶衣拍了拍如梦的肩膀道。
　　“那也不行，万一让殿下知道，定要扒了我的皮！”如梦一想到那画面，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脖子。
　　程蝶衣被她说得也有点怕，他还记得卓然在西越手刃那些刺客的场面，那叫一个血腥残忍，想着想着不自觉打了个冷颤，小心翼翼道：“你家殿下经常扒人皮吗？”
　　如梦想了一下：“也不是经常，偶尔。”
　　“偶尔？？？”程蝶衣难以置信道：“这么残忍的事他都做得出来？看他长得一副菩萨心肠的样子，想不到竟如此心狠手辣！”
　　余落落看了如梦一眼，不解道：“他何时做过这些事？”
　　如梦呵呵一笑，“属下开玩笑的，殿下不曾做过这些。”她不动声色地掐了自己一下，暗怪自己口没遮拦。
　　程蝶衣无趣地摆了摆手：“就知道你吹牛。”转头问余落落：“怎么样？去不去？”
　　“去，当然去！”她也想看看这个鬼村里到底有什么名堂。
　　如梦刚想再劝，余落落就捂住了她的嘴：“不告诉他，若他发现了，有我顶着。”
　　一行人换了身男子装扮，便出发了。如梦赶车，经过不断询问和打听，一个时辰后，她们终于到了地方。
　　这一路上，所有听说她们要来鬼村的人都是苦口婆心地劝她们赶紧回去，年纪轻轻的不要想不开，家里还有年迈的父母在等着，说的她们好几次都动摇了。
　　可最后终是架不住好奇心的驱使，来了这里。果然和传说中一样荒凉，如果不是村头立了块儿牌子，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一个村庄。
　　走进村子，一股阴沉的气息扑面而来，狭窄的小路上铺满了石子，弯弯曲曲地通向村子深处。
　　几个人离得很近，近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可依然觉得没有安全感，程蝶衣让大家拉住手，这样再往前走就没那么害怕了。
　　走着走着，前方好像没了路，升起漫天浓雾，顿时什么也看不清了，背靠着背站在一起的四个人都有点慌，不过谁也没敢叫出来，生怕惊动这里的什么。
　　大雾散去，出现在眼前的便是一间破败的房屋，看样子很有年头了，门窗都不完整，四处零落不堪，里面黑漆漆的一片。
　　程蝶衣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对着摇摇欲坠的木门捅过去，门“吱呀”一声倒下了，随后便飞出一大群乌鸦，“哇哇”地叫着，自她们头顶掠过，除了如梦，其余几个人皆是跌坐在地大叫起来。
　　惊叫过后许久她们才回过神，看着表情凝重的如梦惊讶道：“你不害怕？”
　　“现在没有功夫害怕，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这里。”如梦四下张望了一圈儿道。
　　其余三个人皆是叹服不已，这个时候她还能这么淡定，果然不是一般人！
　　许乐诗已经打起了退堂鼓：“不然，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里这么荒凉，连个人影也见不着，没什么好看的。”
　　“你害怕了？”程蝶衣附到她耳边轻声道。
　　“你不害怕吗？不害怕你刚才干嘛要叫？”余落落毫不客气地拆穿她。
　　程蝶衣只听见自己的心里有一个声音道：她是你的情敌，正因为有她在，卓然才从未正眼看过你，杀了她！
　　她立即晃了晃脑袋，将这奇怪的想法从脑袋中撇去，心中的另一个声音道：你骗人！我们是好朋友，就算没有余落落，卓然也不会喜欢我，因为我们俩根本不是一路人！
　　之前那个声音冷冷一笑：别再自欺欺人了，什么好朋友，你不过是借着她接近你的心上人而已，她也是把你当成无聊时的消遣，你们不过是互相利用，哪来的友谊？
　　“你骗人！你骗人！我是不会相信你的！”程蝶衣忽然捂着脑袋大叫起来，脑子里不停地响起一个声音：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这喊叫是不容置疑的口吻，是命令的语气，仿佛这是她的任务，她必须立即去执行似的。
　　薄雾又一次笼罩在周围，若隐若现间，一把锋利的薄剑直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