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光深处去》NQ弄青

21、失明

　　吴迪气的直骂娘，昨天晚上他喝的烂醉，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他和寻清梦就被扔在路边，他的脸边上还有一堆污秽，反观寻清梦，虽然也躺在地上，最起码他是干干净净的，吴迪从醒来到把人带回来，一度怀疑是他们两个相互搀扶着走，结果他被吐了一身。
　　本来预计着还有三天，所有都可以杀青了，今天却死活找不到他的男主角。

　　吴迪憋着气，看到胡康拿着一桶泡面从自己眼睛当过去，当即骂过去：“在这瞎逛什么！吃，就知道吃，不知道跟着一起找找人！”
　　胡康被说的一愣，捧着桶泡面有些不知所措，另一个女演员见状过来，“我们也找一天了，这人没影，大家都饿着，正好饭点，总得垫垫肚子再继续啊。”

　　女演员拉着胡康走开了吴迪视线，胡康深吸了一口气，“这是把火都发在咱们这些小人物身上了啊。”
　　“可不。”女演员耸了耸肩，说话带着口音，“谁让咱们都不出名呢，唉，你说这城市里娇生惯养的少爷们就好好待在一个地方不好吗，丢了都不知道往哪去找。”
　　胡康叹了口气，“可别说了，我之前还觉得他好相处呢。”

　　寻清梦被带回来，整整睡了一天一宿，在醒过来，天还是黑的。一个年轻的媳妇正好端了一个大碗进来。
　　年轻女人操着口音，说道：“熬的汤，醒了喝，省的头痛。”说的时候还怕寻清梦听不懂，手中比划着。
　　寻清梦带着刚起床的蒙胧，看着红脸的年轻妇女把碗放在他的一边。

　　年轻妇人看他坐了起来，又端起了碗，操着口音问道：“要不要我喂给你吃？”
　　寻清梦赶紧摇了摇头。
　　女人也不介意自己被嫌弃了，把碗放下出了屋。

　　寻清梦倚着墙，看着床边不知名的汤，犹犹豫豫的伸出了手，把它推得更远了些。
　　这味道也太难闻了，什么玩意做的啊。

　　他酒喝的并不多，所以到没什么宿醉的感觉，可也在外边冻了一晚上，人好像还摔了一跤，现在不仅觉得头有些疼，屁股蛋子也挺疼。

　　他又在被窝里待了好一会儿，隔着纸糊的窗户，看到了朦胧的月。
　　这个点，估计连晚饭都赶不上了。

　　寻清梦还是被外面的热闹吸引的出了被窝，几个身着警服的男人正在这个小院里头，他们的对面，就是暴躁的吴迪。
　　寻清梦披着大衣走进那伙人，对着警察先生们一一打了招呼，才问到：“这是怎么了？”

　　吴迪的气稍缓了一些，“这不是余殊找不到了吗，报了警，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呢，都一天了。”

　　寻清梦想了一下，才从脑子里翻出了这个人。“男主角啊，他昨天和咱们一块儿吃饭来着吧，有没有可能是迷路什么的？”
　　一位警官站了出来：“也有这个可能，当然是根据我目前的调查，万一他建了村子附近的树林里。”

　　胡康嘀咕了一句，“那林子进不得呀”又觉得这话说的不对，没了下一句。
　　梁小结耳朵尖，还是听到了。
　　他转到胡康面前：“你刚刚说进不得？为什么？”

　　胡康年纪不大，看着一个警察站在自己面前，说话都有些哆嗦，又为了壮胆，声音高了不少，“这是村民们告诉我们的吗？说不能进那个林子。”
　　梁小结又看见了他身边的人，那位女演员赶紧点了下头，说到：“一到这里乡亲们就是这么说了，那个林子深，好进不好出的。”

　　吴叔旭也赶紧说到：“这村子边上那个名字啊，有了好长一段历史了，里面的树木疯长，密的很。路也不是以前的路，所以我们自己人也不敢随便进去了，再加上里面蛇虫蚁兽的都有，现在看到外头人进来，也都会提前提醒一句，不要进林子。”

　　梁小结有些担心，周叙白进了林子，身上除了指南针和手机，什么都没有了。
　　梁小结问边上的吴叔旭，“蛇不会还有毒吧？”
　　吴叔旭摇了摇头，梁小结的心还没有放下来，就听他说到：“这可说不准。不过也有人在这里看到过土丘子，就是白眉蝮蛇。”

　　梁小结急了，“你们怎么不在林子周围贴个提示什么的，妈的，周叙白进林子了。”
　　吴叔旭那张胖乎乎的脸惨白惨白的，追问了一句，“周队长进去了？”
　　梁小结：“林子周围有一处向里面走到脚印有些值得怀疑，和我们一起来的女警，还有给我们带路的那个女警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出来就和一位警员说了，他说找你来了啊。”

　　吴叔旭觉得自己快晕过去了，“吴若南也不见了。”
　　吴叔旭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还劝慰着梁小结，“梁副队也别着急，我现在就找几个人，咱们进林子看看去。”

　　寻清梦看着这群警官又风风火火的离开了，梁小结走之前，还有回过头望了一眼他们。吴迪整个人像是要气爆了，警察走了以后摔门进了屋。

　　余殊最近可以与拍戏有仇，他现在整个人冷的连哆嗦都不敢了。
　　树叶抖动间，稀疏的月光投到余殊的视线里，他便发现了盘旋在树干上的捕猎者。
　　他不知道他有没有毒，但是在树林子里看见了蛇，心里还是不由得生出畏惧。
　　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它在吐着信子，细长的身子一点点滑动着像他靠近。

　　现在已经是11月份了，讲道理说蛇应该已经进入了冬眠了才是。
　　余殊心里盘算着些有的没得，他现在的状态就是又冷又饿，一个不幸，今天就可能交代在这个地方了。

　　余殊眼睛四下飘动，想要找到一条安全的逃生路线。
　　那条不知名的蛇好像察觉到了他的动机，树木抖动的更加厉害了，余殊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要与它进行了一次亲密接触。

　　“楞什么呢？”
　　蛇就停在他的脖子边上，蛇信子还贴到了他的皮肤。

　　他的表情一定很难看。
　　这是余殊看到周叙白已经得第一想法。
　　“放心，没毒。”
　　周叙白将蛇放到手机手电筒下面，照给他看。

　　余殊白着脸道了谢，看着周绪白将那条蛇扔的老远，又把手机放在他手上，脱下了自己外套，披在自己肩头。温暖又熟悉的气息包裹着他，才大梦初醒一般问到：“你怎么在这里？”
　　“来救一个走丢的傻子。”周绪白引着余殊已经冻僵的身体，把自己的大衣穿好。才问到：“怎么进来这里了？”
　　余殊将手机还给他，抱紧大衣，“我好像是别人扔进来的。”说着抹向自己的头，还疼着。

　　周叙白拽着他转了一个圈，就是手电筒看见他的后脑勺，头发已经沾满了草叶子，甚至还能看见活物。头发一搓一搓的，冰冷的夜里面还能闻到味。
　　周叙白小心的拨弄着头发，“血止了，得快点带你出去处理一下伤口，你现在还需要洗一个热水澡。”
　　“哦。”余殊呆愣愣的应着。

　　现在的身体的温度回来了，他也感觉到浑身上下都在痒，估计是躺在地上的时候，有蚂蚁进了他的衣口。
　　余殊强忍着这种感觉，嗓音有些沙哑的问着身后的人，“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嗯，我标出来了。”

　　周叙白觉得余殊是冻傻了，整个人呆呆的，好在手里的温度慢慢回来了。
　　这个时候的余殊十分乖巧，牵着手带着他往哪里走就往哪里走，裹在他的大衣里就是小小的一只。

　　按照周绪白来的时间判断，他最多也就明天早上就能出去。
　　手机终于在周叙白的絮絮念中不甘的结束工作，在周围再次陷入黑暗的时候，周叙白敏锐的察觉到手中握着的人握着他的力度大了不少。
　　余殊怕黑？

　　周绪白想要快一些，但是余殊开始变得紧张，走路磕磕绊绊的，实在快不起来。他们现在还没有了光，他只能凭借着记忆和感觉往前走。
　　周旭白察觉到周围的树木越来越粗，数量越来越稀少，也明白自己走错了路，好在，这片林子里面以前有过护林员一类的，还留下来了一间小木屋。
　　周围亮堂了不少，可余殊好像并没有缓过来。

　　周绪白放轻了声音，“余殊，我们上去看看。”
　　余殊依旧没说话，周叙白把牵着她朝着小木屋走去。

　　木门已经烂掉了，推一下就掉到地上，里面的尘土已经对待老高，证明这里已经荒废了好一些时日，东西倒是齐全，锅碗瓢盆，柴米油盐酱醋茶，都好好的摆在这个小空间里，被各种虫子占据。
　　里面还有一个淋浴的装备，周绪白想着余殊的情况应该清晰一下，给余殊收拾出一个还能做的凳子，然后试了试，有水，水还有些温度，但有些脏，余殊的情况用不了。

　　饥饿的声音又开始在这个小空间徘徊，其主人还在双眼放空。
　　周叙白终于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余殊身上。
　　余殊坐在椅子上板正着身子，手就放在腿上，两个手指搅在一起，双眼无神的看着窗子外面。

　　“余殊？”
　　……
　　“余殊！”
　　周叙白察觉余殊身子抖了一下，人终于看向自己，眼泪从眼睛里面跑了出来，周叙白一时有些无错，手和衣服都是脏的，也不好去碰他的眼睛。
　　“余殊，没事啊，咱们就快出去了。”

　　“周叙白，我疼，我有点害怕，这里好黑。”
　　周叙白闻言再次看向余殊，缓缓抬起手在余殊跟前晃了晃，然后心慌的握着余殊得手，攥得死紧，“余殊，我就在着呢，没事。”
　　“嗯。”余殊自己也攥紧了拳头，听出了周叙白的紧张，反过来安慰的说到：“或许过一会儿就好了。”
　　周叙白顺着余殊的头发，肯定的说到：“一定会的。”

　　周叙白就怕是余殊是因为后脑勺上的伤才失明的，如果是伤到神经，那他就该第一时间接受治疗。
　　余殊得身子微微发着抖，估计也还是有些害怕的。

　　周叙白后知后觉的想到：“余殊，你别的地方有没有伤到？”
　　余殊红了脸，摇了摇头。“就是有些痒，可能是爬上了小虫子。”

　　周叙白看了看已经倒下的门，有些无奈的说道：“要不咱们两个换换衣服？我的还要暖和一些，看你穿的，夏天也就这么穿吧。”
　　余殊被这句话逗笑了，“你能穿的下我的？”

　　周叙白接到：“挤一挤呗。换不换？”
　　余殊送了下衣领，他浑身养的难受，“换。”
　　周叙白站在门口给余殊挡风，余殊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剥下来，扔到刚刚坐的椅子上。

　　余殊身上有的是淤青和刮伤，都应该是进林子的时候弄得。他的右胸口还有一道四五厘米的旧疤，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长腿笔直修长，在那两只脚腕子上面一些也都有一只旧疤。
　　周叙白看的皱眉，他从来不知道，周叙白身上有这么多旧伤。现在想想他们在一起的那段日子，余殊确实是一直捂得很多，当时他还没有多想，现在回想起来，估计就是为了挡住这些疤。

　　周叙白一件件的把衣服脱给余殊，他的衣服余殊穿着大很多，幸好也没有大的太夸张，裤子长一点，周叙白给他网了一圈。
　　余殊的衣服明显跑着不少小虫，周叙白抖了抖才一件件套上。

　　余殊衣服薄，好在他穿的都是宽松休闲的，周叙白除了穿着短一点，倒也没什么大问题。

　　周绪白看着地板上逃窜的蚂蚁，笑着说到：“怪不得你穿着痒，衣服上的蚂蚁都够凑一窝了。”

　　周叙白将余殊又扶到椅子上坐下，“咱们在这待一待，到天在亮些了再走。”
　　现在可以看到天边一些光亮，估计再过不久，天就该亮了。

　　两个人逗了会儿嘴，余殊的心情已经好很多了，周叙白突然说到：“余殊，咱们聊一聊吧，聊一聊我们。”
　　余殊好像看着他，整个人垂下了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听他点头说道：“好，聊一聊。”

　　梁小结打着电棒，在林子里面找着周叙白留下的记号。
　　现在已经快要过去一夜了，这时间算不上太长，也说不上短。这林子里面要是真有白眉蝮蛇，这一晚上周叙白和余殊的尸体估计都要凉透了。

　　进林子里面的人都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最前面带路的是个六十多岁的中年人。
　　中年人叫吴伯旭，是苗家镇派出所所长吴叔旭的同胞哥哥，男人跛了脚，但是活动还算利索，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进一次林子，对林子算是熟悉。

　　吴伯旭没走一段路就会摸摸手边的树，就好像是在怀念什么。
　　梁小结看着前面的树，说到：“记号到这就没了。”

　　另一名本地警员说到：“这里明显有踩踏过的痕迹，他肯定是到过这里的。”
　　梁小结说到：“咱们在附近转转，这边植物密，踩过的地方一定容易被发现。”
　　有个人颇为不耐烦，“这边踩过的地方可多了。”又问了一句，“吴若南那死丫头没有告诉你们，不能进这个林子吗？”
　　“我们……”

　　他打断梁小结：“你们发现了什么也不该进来啊，都告诉你们有危险了。城市来的就是麻烦，一个个的都当自己是大领导，丢了就麻烦我们这些下层人。”
　　梁小结也不客气，“小伙子说话还挺难听，但是你干的就是服务群众的活计，总不能你们这丢个人，发现最后人可能在林子里，怕自己死就不去了吧？这就孬种了。”

　　男人年轻气盛，当即说到：“孬你妈！谁愿意找谁继续找去，老子不伺候了。”男人还没走两步，大叫了一声：“蛇！”
　　吴伯旭一脚踩住那条小蛇，“没毒，不用怕。”
　　周围一圈人嗤笑一声，都没在搭理他。

　　吴伯旭建议到：“这林子里边儿，曾经有过护林员，里面有个小木屋，咱们要不去那头看看。”
　　梁小结率先应下来，“先过去看看。”

　　这一片的落叶铺了满满一地，临近清晨的薄雾已经将昨晚的痕迹清洗干净。一行人扶着树干，踏着腐烂的枝叶，朝着更深分地方走去。

　　梁小结在尝试着给自己的手机打电话，果真如同周若男说的一样，一点信号都没有。

　　吴伯旭确实对这里非常熟悉，不一会儿就带着他们走到了一个视野开阔的地方。
　　吴伯旭说：“再往前走走，就可以看见那个小木屋了。”

　　这边要比刚刚过来的地方空旷许多，这边的树木要更粗，更壮，仰头望去，好像直冲云霄一般，望不到顶。

　　吴伯旭到了这边显得陌生了许多，总是要走一走，再停一停，只听他疲惫的靠着一颗相对幼小的树说到：“我已经没有30年没有走到这里了，他好像没有变，但是这条路，我是真的忘了。”
　　吴伯旭看着前方，这里的一切还是那么的熟悉，可他已经找不到他的归途。那个为她披上围裙，洗手作羹汤的姑娘，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