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火山之旅终&王城受难记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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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福的光是有温度的，比常温高一点，但也不达到温暖的地步。躺在赐福边上疗伤，血肉沐浴在光隐约的温度中，是褪色者为数不多能够感到安全的时刻。
模模糊糊啜泣声唤醒了她。
听觉和嗅觉是最早清醒的，熟悉的硫磺和火焰气息让她忍不住喉咙干咳，开始剧烈咳嗽。皮肉重生后特有的痛痒再度袭来，她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是端坐在旁的熔炉骑士。
“……现在给我哭丧会不会太早了。”
声道好像还没完全长好，说话仍带有一股那种濒死般的弱气。但说出口的话倒很有精神。
熔炉骑士对她的话充耳不闻。看见褪色者想爬起来，就大逆不道地单手把她抓过来，放在自己盘坐的腿部铠甲上。
损毁的衣物已经复原，他掀开法师袍的下摆，发现那些腐蚀到骨头的伤口完全消失。他想要伸手去碰一碰，但是还没碰到她的腰背，手停留在半空中，迟疑地停顿下来。
他的体型对于褪色者来说过于庞大了。常年战斗下来，她腰上锻炼出女性特有的紧实柔韧的肌肉，看起来爆发力十足，但腰身也只有他一只手掌大小，令人产生稍微用力一碰就会被折断的错觉。
他心知肚明这是错觉，但依旧不敢轻易碰触。
最后，他决定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新长出来的皮肉。属于人类温热的体温顺着指部的铠甲传来。
被侵蚀的皮肉也长得很好。
褪色者趴在他腿上，被他的动作弄得闷声笑：“别戳我了，好痒的。”然后她反手一拉，直接把那只金属臂甲按在自己背上，又问，“是不是觉得很神奇？这么快又长好了。”
“之前就知道你们有些褪色者像虫子一样打不死。”
“别说得那么恶心。”褪色者回答，“我们也是会死的，只是被赐福从死亡中拉了回来。”
“那你刚刚死了吗？”
“本来是要死的，但看见你过来，忽然间又不想死了，是不是很感动？”褪色说话的语气理所当然，“你可以感谢我，熔炉老师。”
回答她的是熔炉骑士往腰上用力一按的手。
新长出来的肉痛觉敏锐，褪色者惨叫了一声，连滚带爬从他腿上滚下来。
熔炉骑士不理她了。
似有似无的啜泣声再度传来，在熔浆翻滚的火山内部、巨蛇尸骸边上显得格外阴森。褪色者顺着哭泣声走去，发现声音来源是坐在地上、靠着蛇头的塔妮丝。
褪色者：“……”
褪色者：“你怎么还活着啊？”
塔妮丝不理她。
她没有吞食大蛇的血肉，也没有近乎朝圣地膜拜这具尸体。她只是在哭，不知道是因为她所深爱的王的死去，还是因为她虔诚的信仰已经破碎。
或许塔妮丝爱的只是亵渎之蛇无可比拟的力量，以及它所带来的权势。很难说这是爱情的悲剧还是权力的悲剧，也或许她爱的只是蛇本身，总之怎么样也不是拉卡德本人。
褪色者在火山官邸大闹了一通之后也觉得有些累了，不是很想继续再继续嘴贱塔妮丝，转头就走。
塔妮丝之后要怎么做，要做什么，这是她自己的事情。
起码她现在也不是一无所有。
赤金色的高大铠甲挡在她面前的路。
塔妮丝的骑士。
“怎么了，塔妮丝的骑士。”她问，“你想要和我谈一谈吗。”
虽然说是谈一谈，但是她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左手按在腰间的佩刀上，右手摩挲左手食指上的血色婚戒。
“贝纳尔拿走亵渎兽爪，离开了火山宅邸。”
“我知道。”她侧过头，“你也不是特地来告诉我这个消息的吧。”
熔炉骑士没有具现的眼睛。但是在那一刻，很神奇的，褪色者察觉到他的视线越过她，望向了塔妮丝。
“这样下去，她会死。”塔妮丝的骑士说。
信仰破碎之人在交界地活不长，如果褪色者把她放在这不管，估计下次回来的时候只会看见一具尸骸和白色光点了。
褪色者盯着塔妮丝的骑士看了许久，发觉对方真的在恳求自己。散发出一种无法说出口的、悲伤的求助信号，就好像路边被雨水淋湿的可怜忠犬。
“忠诚的骑士。”她笑了一声，手从刀上移开。“我不讨厌。我喜欢骑士，就好像人喜欢狗……你就当做我爱屋及乌。”
褪色者算是答应了塔妮丝的骑士未说出口的请求。
她回头走向火山内部，越过塔妮丝，一脚踩在大蛇的尸体上。现在没办法使用魔法和战技，要召唤出火，只能……
她低下头抱着头发出痛苦的嘶吼，残忍、暴戾的情绪迸发，再次抬起头时眼睛燃起了灭世的烈焰。从眼睛喷射出的癫火轻而易举燃烧一切，很快吞噬亵渎之蛇的尸体，烧得只剩下一堆灰黑色的余烬。
塔妮丝终于有反应了。
她知道这意味着是什么，开始尖叫，绝望，怨毒，死死盯着褪色者。
“你杀了他还不够，一定要断绝大蛇重生的机会吗？！”
“你要知道蛇根本不会重生。如果你吃下它的血肉，你最后也只会发狂，不会成为蛇的后裔。”她轻声说，“因为你只是个人类。”
褪色者俯下身，手指拂过她满是泪水、湿漉漉的脸颊。血色婚戒带着体温的触感湿润滑腻，像是幼蛇在她脸上滑行。一句轻轻的真是可怜不知道从谁口中说出，她眼里只有那一枚王曾经赐下的戒指。
蛇王最后的血肉。
蛇王最后重生的机会。
塔妮丝感到一阵恍惚，等她清醒过来时，她已经双手捧住褪色者的手，接近狂热地注视宝石之中凝固的污秽蛇血。
褪色者眼带怜悯地俯视她。
“我喜欢强势的女人。”
她说。
“为我做事吧，塔妮丝，继续经营火山宅邸。终有一日，你的蛇王会从新世界里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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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妮丝是怎么活下来的一直是褪色者心里的未解之谜，她一直以为这个砍一刀的就死的女人在她醒过来之前就会死。后来离开火山官邸，跟熔炉骑士闲聊，才知道她放出来的仿生泪滴有一段时间不打架，狂在地上放王之恢复，给塔妮丝加了不少的血。
褪色者：……合理的。
她问熔炉骑士在这趟火山官邸之旅有什么收获，熔炉骑士的回答是“这里待遇很好”。褪色者也终于知道了塔妮丝为什么会有自己的骑士，理由就是她给大伙发工资，塔妮丝的骑士一个月工资十个英雄卢恩。
褪色者：……你们熔炉骑士要卢恩来干嘛啦（恼）
最后离开了火山官邸。
穿过移送罪人之路，褪色者久违地骑着马在亚坛高原上乱逛，王城外围一片荒芜，有很多讨厌而且恶心的怪物和熊。特别是头上长满许多巨型蛆虫的人形怪物，还带骤死，真是不要脸了。
对比魔法和刀剑，她其实也不怎么喜欢癫火。使用癫火技能之后眼睛会废掉一段时间，虽然被灼烧的眼珠会慢慢长出来，但如果不去坐赐福，就算眼睛长好了，时不时还会流下几行血泪。
褪色者直接扯了卷白布蒙住还没长出眼睛的眼眶，躺在托雷特背上，任它自己找地方走。托雷特对此没什么怨言，悠悠闲闲地驮着瞎眼主人爬坡看风景，偶尔会甩着尾巴，在路上啃食一下午的亚罗果实。
有时褪色者会跟熔炉骑士聊天，有时他们就这样沉默着旅行。
风中回荡着她哼唱的不成调的曲子，托雷特的脚步声，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下来。
褪色者了解很多事情，熔炉骑士问她在王城附近有没有见过其他残余的熔炉骑士，褪色者想了想，回答是“亚雷萨英雄墓地”，那里有个首席熔炉骑士，奥陶琵斯。
于是他们晃荡了几天之后终于有了新目的地，往亚雷萨英雄墓地一路前行。
褪色者嘀咕，难道说是真的打算去竞争熔炉首席之位？还有这种说法吗。
熔炉骑士对此没有反驳。当然也没有承认。
路上走得很平和。王城罗德尔就在黄金树脚下，傍晚时分巨大的黄金树光辉洒落，令人难分昼夜，王成外围布满破碎的旗帜和战车残骸远远看去，像是在夜里闪闪发光。
这是破碎战争的残留物。
在干燥温暖的夜晚，熔炉骑士会谈起遥远的战争，黄金树还未确立正统权势之前他们曾追随葛孚雷四处长征，从雪山到宁姆格福，击败无数敌人。最后赐福消散在远离王城的盖利德，王不再是王。
熔炉骑士们是从赐福消散的那一刻开始陷入迷茫的。
亚雷萨英雄墓地门前。
熊比疯狗还要麻烦，骑士跟熊对峙了几分钟，成功地把熊斩于剑下。褪色者很给面子的欢呼起来，鼓掌，以庆祝熔炉骑士vs熊的大胜。
“真的不用我跟你下墓地吗？”她问，“下面有很多战车，动不动就会把人碾死，很烦的。”
熔炉骑士摇头。
褪色者兴致缺缺：“我只记得这下面没什么英雄的骨灰，机关很多，都不知道算是哪个英雄的墓地。”
“这是熔炉骑士的墓地。”他说，“解除监牢的封印后，力量在逐渐恢复，我……”
褪色者打断了他的话。
“没什么向我说明的必要，去做任何你想要做的事情。”
她招手，示意熔炉骑士弯下身。她按住他的肩膀，直起腰，在斧形态的熔炉骑士头盔上印下一个轻盈的吻。
一个备受祝福的吻。
“我的骨灰出战之前，我都会在召唤铃上留下一个吻。”她说，“我会在这里等你的，去吧，我的骑士。”
熔炉骑士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再开口说话。最后，他手持剑盾，孤身走进了亚雷萨英雄墓地。
褪色者本来是打算在墓地附近休息的。
可惜托雷特嚼着草叶觉得不大高兴，于是顺着灌木林走，一路上坡，忽然间遇到了守着城门的龙装大树骑士。
褪色者毫不知情。
托雷特嚼着不知名的花瓣。
气氛僵持了有几秒钟，最后大树骑士以一记猝不及防雷击把褪色者打下马。
无辜的褪色者扶着腰站起来，唉声叹气，摇出了黑刀狄希。龙装大树骑士不敌武器封印有命定之死的刺客，很快就被打下了马。
沉重的身躯倒在地上发出巨响，在大树骑士想要爬起来的那一刻，一只靴子压在他腰上。
白布蒙眼的褪色者朝他露出一个微笑。
“把人打下马很好玩，是不是？”
泛着冷光的慈悲短剑抵在他粗壮的脖子上。
蒙葛特发现王城有入侵者时，第一时间派遣分身赶往龙装大树骑士守门的城墙口。
可惜那时他来迟一步，大树骑士已经身死，褪色者盘腿坐在门口，用一块干净的布擦拭沾满血液的慈悲短剑，隔壁有一头灵马在四处觅食。
苍白的手指，赤红色的婚戒。
她眼睛部位绑着白布，披头散发，浑身是血，看起来狼狈非常。蒙葛特几乎是在第一瞬间就记起来，这是在史东薇尔城前，曾折辱过他的、可恨的褪色者。
而现在，她落到他手里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火山之旅终&王城受难记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