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简尺

10、二子密谋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苏轼的《赤壁怀古》道尽了人生百态，任你英雄盖世，千古留名也不过区区几十年的如梦人生，归于黄土，与天地同寿。

　　李甲与十娘商定先于江浙一带游览，待李甲缓缓将事情向父亲报告，得家中谅解之后再行归乡。两人租了艘小船，暂且抛却烦恼，一路游览，倒也逍遥。但连续几日，李甲荷包渐空，逐渐担忧起以后的生活来。十娘见他少言寡语，知道他心思，从百宝箱中拿出五十两银子，说是姐妹相资。李甲是眼浅的人，此时马上热泪盈眶，指天发誓必不相负。像李甲这样易动情之人，也容易忘情，当他囊中羞涩的时候立马又忘了十娘的好处，想着家中的万贯家财。他万万没想到十娘决定在二人成亲的那天把藏有珠宝不下十万金的百宝箱托付给他，故而一直迟迟未提成亲之事，还在父母与十娘之间游移。一日，小船在杭州停下，空中飘起了如柳絮的白雪，打在二人身上，就似仙境。十娘不禁唱起了《小桃红》：
　　满城烟水月微茫，人倚兰舟唱，常记相逢若耶上。
　　隔三湘，碧云望断空惆怅。
　　美人笑道：莲花相似，情短藕丝长。

　　这边厢，孙富早已暗暗地跟着李杜二人，准备于两人穷困潦倒之际突然扮作偶遇，再从李甲手上买下十娘。这几日，他远远地看着两人，见他们还有银两雇船行乐，看来时机尚未成熟，便强忍心痒伺机而动。今日，十娘一曲高歌，如慕如诉，犹如天籁，他再也按捺不住，便走出小船之外，隔江大叫：“李兄，是你吗？”李甲闻声从里船出来，见是孙富，顿时大喜。当晚，孙富相邀李甲过船，自然觥筹交错，一夜详谈。

　　李甲见孙富穿着紫裘皮袄，而自己只能用普通棉袄御寒，被比了下去，不禁自卑起来。酒桌之上，山珍海味自不用说，连饭后茶点也做得尤其精致，连普普通通的一款桂花糕也洒上金箔，真是齿颊留香。“李兄，你我萍水相逢，但是一见如故。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孙富欲言又止，李甲接道：“孙兄，你对小弟恩重如山，你我还有何芥蒂。但求孙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孙富沉吟一声，道：“李兄，你与十娘本来情比金坚，是一对碧人。奈何令尊反对激烈，必定不会让十娘入门。现在，你和十娘的日子已经越来越窘迫，而李兄本是风雅之人，怎能做世俗的营生，养妻活儿呢？不禁为李兄忧心。为今之计，唯有李兄取得父亲谅解，重回家门，才能此生无忧啊！”听到孙富忧心忡忡的语气，李甲大受感动，正好他的话也说到了自己心坎上，于是连连点头：“孙兄，有理有理！”孙富接着说：“小弟这有一计，李兄可将十娘交托与我照料，我给李兄三千金。李兄带着银两衣锦还乡，令尊必当对你刮目相看，将来家财也不至于落入他人手中。兄弟我全权是为你着想，绝不是贪图十娘美色，如果李兄不同意，此事也只好作罢！”李甲闻言，甚合自己心意，哪有功夫怀疑孙富的意图：“孙兄为我千般设想，我怎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过此事我尚需与十娘商量，明日再给孙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