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人生》一灯若水

181、露馅

　　夏长安猜的没错，此刻的城下镇正经历着巨变。
　　在女孩知晓的有限信息中，城下镇上一次较为严重的冲突在西区和南区之间。下场的人数并不算多，但也足以让她的邻居们警醒起来。
　　透过荒凉许多的中心镇商铺，夏长安开始猜想这次的规模，以及会有多少狠角色下场。可惜她怕是想象不到，也无法预料到即将发生的事情。
　　女孩淡定地开门进了屋，谨慎地没有先开灯。她拿上说明书，快速用光脑扫描完给产品部发了过去，随后便被铺子后方的动静吸引了。
　　“什么声音？”
　　声音是从铺面后面的暗道中传来的。
　　夏长安关了光脑慢慢走向铺子后面被原房东隔出来的窄小房间，耳朵贴在卷门上听着漆黑深处的动静。似乎很平静，可是她心底的那一抹疑虑却怎么也无法抹平。
　　“是我想多了吧？”
　　那声音或许只是因为大家不约而同地选择早些关了铺子而发出的，毕竟现在快到九点了，城下镇的夜生活也并不似地上那般丰富。
　　夏长安冷静了许多，想着自己或许是该回家了。可这时，她手里的光脑又亮了起来。女孩干脆先坐在原房东留下的床铺上看消息，发现果然是夏恒在找她。
　　“安安你现在在什么地方？为什么没跟白盛一起回家？”
　　“回铺子拿说明书而已。”
　　夏恒厉声道：“你这孩子真是……”
　　“……”
　　夏恒突然没声了。
　　夏长安刚想着怎么应付一下父亲的唠叨，却惊讶地发现光脑的通话已经自动中断，夏恒的影像也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信号不好？不会吧，多少年没听说过这种事了。”
　　屏幕熄灭的那一瞬间，屋子里彻底没了光源，女孩的心也紧张地加速跳动。防护衣察觉到她的异常，功率升高为她源源不断提供高浓度的氧气。
　　“嘶……嘶……”
　　床底下突然发出几声怪响。
　　夏长安冷静地打开防护衣上的照明将脑袋探入下方，然后从床底掏出了一个破旧的收音机。
　　“就这东西也想吓我？”
　　夏长安早已不是从前的娇弱模样，她一点都不憷，直接将收音机放在了床铺旁。
　　有了照明后，再诡异情况也不会太吓人。只不过女孩暂时没想明白光脑出了什么故障，干脆将腕带式光脑卸下拿在手里，可惜她的操作仍然无法打开屏幕。
　　夏长安就着头顶的照明光研究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到故障所在，旁边的收音机却又响了。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从破败的收音机中传出，清俊但嘶哑的男声回荡在狭小的空间内。
　　“疯子！疯子！……你…找死……放我……放啊我……出去啊啊……”
　　收音机过于老旧，只能输出断断续续的绝望哭泣。夏长安被收音机的动静暂时吸引过去了，而她手里的光脑投影也冷不丁自动打开。
　　黑色皮毛的老鼠在投影中现身，血红色的眼珠让它的形象栩栩如生。
　　原本这该是十分恐怖的画面，却没能吓到夏长安。方才还被收音机里的诡异声音弄地心里有些许发毛的女孩一见到黑鼠出现，立刻重新平静下来。
　　夏长安同时也有些忧心，因为黑鼠的出现往往会给联盟带来一些麻烦。可就算早有预感，随后播放的视频画面依旧给女孩带来巨大的震撼。
　　不知何用的阴森仪器，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人们，高贵英俊却残忍的三号……当他的魔爪伸向孱弱的婴儿时，夏长安的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
　　熟悉的血色黑鼠，熟悉的揭露黑暗的视频。
　　视角真实到不像是光脑捕捉的画面，反倒像是亲眼所见。所有人皆跟随着录制者的视角身临其境，三号的每一次凶恶攻击都在为观看视频的人增加一分带入感。
　　“这到底是在干什么？□□打架吗？”
　　没头没尾的视频没有交代任何背景，大家既不清楚视频里的人是谁，也不清楚他们在干什么。
　　众所周知，黑鼠公布的视频向来都有其缘由。上次他揭露了圣卡洛斯冲突背后的阴暗，还原了案件真相，在关注度本就很高的情况下扭转了舆论。黑鼠绝不会无的放矢，而他选择大规模揭示的东西定然能在舆论场上找到对应的重要案件。
　　所以这次他针对的是什么？最近联盟有相关的恶性案件吗？
　　还真有。
　　如果说还有什么事情值得黑鼠大费周章布局的话，那么一定是黑衣人杀人案。
　　致人基因崩溃蛊惑人心的神秘杀手如今还未曾落网，他依旧隐藏在未知的角落准备着谋害人命。曾有一段时间内，神秘杀手的身份还被揣测为黑鼠本人。
　　如果黑鼠没做过这些事，那他定会想办法洗脱自己的嫌疑，会黑了全联盟的屏幕的做法也能解释通了。
　　难道，视频中出现的黑发年轻人就是真正的凶手吗？
　　无论众人如何猜测，视频都在没有阻碍地播放着。大家纷纷带着上述疑问认真观看，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再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黑发年轻人和录制者一并跌入外表奇怪的圆柱形容器内，三号高贵英俊的脸庞变得狰狞扭曲。他涕泗横流地对着镜头哭泣求饶，真实的恐惧如同面对着地狱。
　　事实证明，他进入的地方不是地狱，胜似地狱。
　　……
　　黑暗的小屋子里，女孩拿着光脑的手在不停发抖。
　　夏长安很聪明，反应很快。看似与长生科技毫无关系的视频中展现的东西，就已经足够让女孩明白黑鼠想要说什么。
　　这其中最关键的东西正是视频中那些不起眼的，从舱体中凝聚而出，再由四周的管道不断输送到上方罐子中的液体。
　　“是稳定剂。”
　　夏长安的猜想是如此骇人听闻，甚至连她自己也还不敢相信。
　　不过设计此次行动的曾文华沈汐沅等人也做了别的准备，原料和稳定剂各自的分析报告已经在全网公开。只待视频播放结束后，便会被大家看到。
　　很快，视频便结束了，总时长大约不到五分钟。
　　光脑恢复正常，屏幕也自动关闭。这会儿很多人已经开始连向域网急切地冲入一场声势浩大的讨论，黑鼠的视频在华夏时区九点出头的黄金时段掀起了轩然大波。
　　可夏长安却久久没有重新打开光脑。
　　“你真是……真是个傻子……”
　　女孩面罩下的脸庞落下两行热泪，改进过的面罩没有起雾，迅速排出了湿气，但防护衣又如何能排解她心底的雾气？
　　视频是经由康芮处理过的，录制者的声音和部分身体出镜几乎都被抹去。因此，大家虽能看出视频是由真实的人录制的，但这个人的存在感并不高，讨论也很少集中在他身上。
　　死状惨烈的三号吸引走了绝大多数人全部的注意力，只有夏长安捕捉到了一个令她悲痛欲绝的镜头。
　　那是一只修长纤瘦的右手，没有被完全抹除的，属于录制者的手。
　　夏长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然后高高举起她的小手。
　　女孩的手已经比小时候纤细了一些，但依旧不算太纤长，看起来还是有些肉乎乎。而她还记得，在一段对她尤为重要的岁月里，总有一个人用他强大又柔和的手牵着自己。
　　“安安累不累？让哥哥抱着你走吧。”
　　夏长安的脑海中出现男子温柔的声音，让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
　　“傻子！傻子！”
　　“是非做不可吗？”
　　“真的值得吗？”
　　视频没有后续，录制者的生死也没人在意。域网上正围绕仪器展开激烈的讨论，骇人听闻的屠杀平民之事居然在帝都暗自上演。
　　夏长安却满心只想知道她关心的人怎么样了。
　　“等等。”
　　“视频是在什么地方拍摄的？？？”
　　夏长安猛地起身拉开面前的卷门，铺子后门外的漆黑通道展现在女孩眼前。
　　“是城下镇！”
　　“他很可能还在这里！”
　　一排荒凉的暗铺陈列在通道两侧，未知让人感到无边恐惧。顶着头顶的照明光站在这里的女孩显得格格不入，可是她依旧向通道中迈出了一步。
　　“别乱跑啊姐姐！”
　　一个声音有些沙哑的少年突然从旁边的铺子里探出头来叫住了她。夏长安回头一看，照明光晃在了一张十四五岁的稚嫩脸庞上。
　　“姐姐，你现在可不能离开中心镇。”少年又说了一句。
　　夏长安见过这个少年几次，她知道他是隔壁茶馆店主家的孩子。少年变声期的嗓音听起来很滑稽，但女孩却关心另一个问题。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她问道。
　　少年小嘴一闭，神色也变得有些慌张。
　　“我……我们店里的屏幕也放了那段视频，这一看就是城下镇出事了！”
　　夏长安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那也有可能是之前录好的视频，现在应该已经没事了吧。”
　　女孩摆出一副将要关门离去的样子，果然那少年就上钩了。
　　只听他急切的劝道：“哎呀姐姐你就听我的吧！真的不能去呀！”
　　夏长安真诚地说道：“可是我有个朋友在城下镇，我一定要去找他。”
　　少年脱口而出：“他们已经撤出来了！现在城下镇里只有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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