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蔷薇 右手玫瑰》木光

42、第四十二章

　　艾然来到咖啡厅时，周如正兴致勃勃地低着头在手机上玩着愤怒的小鸟。见她到了，便不慌不忙地收起手机朝她淡淡一笑。

　　“你约我来有什么事啊？”艾然在她对面坐下，眼神里透着一丝倨傲与轻蔑。

　　周如优雅一笑：“既然你这么心急，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找你来是想谈谈关于尚卓的事。”

　　艾然心里微微一紧：“尚卓？他怎么啦？”

　　“他没怎么，只是……”周如凝视了她一会，眼神犀利而冰冷，“我觉得你不是太适合他。”

　　“你什么意思？”艾然心头一震。

　　“难道我说的还不够清楚么？还是我看错了，你不喜欢他？”周如眯着眼问。

　　“我喜欢谁不喜欢谁好像还轮不到你管吧！”艾然愠怒道。

　　“我当然不想管你的事，我只是关心尚卓而已。你以为只有你在乎他，他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周如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如果你约我来就是要我听你说这些话，我劝你还是少多管闲事！”说罢，艾然起身就要离开。

　　“你到现在还是不肯承认你喜欢尚卓是吗？”周如气定神闲地说。

　　艾然舒缓了下愤怒的情绪，转身面对她，嘴角展开一个无比妩媚挑衅的笑容：“你说的没错，我是喜欢尚卓，那又怎么样？”

　　周如动作慵懒妖绕地站起来：“喜欢当然没什么不可以的，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真的了解他吗？”

　　“如果我不了解他，我就不会爱上他。”艾然转来一脸调侃地望着她，“那你呢，你别以为我不明白你在想什么。不过既然已经见了面，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我也要提醒你一下，你最好不要再动尚卓的心思！”

　　周如冷冷地笑了两声：“看来我的感觉没错，你还真不是个一般的女孩子呢。”

　　艾然轻哼了一声：“我在你眼里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根本就不屑你怎么看我。”

　　“你以为尚卓真的会喜欢你这种女孩子吗？”周如笑了笑说，“我和他一起工作了这么久，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了。他需要的不仅仅只是一个能和他一起品尝生活乐趣的女人，更要能在事业上给他帮助和支持，和他共同追求人生的理想。你觉得你和我相比，谁更有这样的条件和能力呢？”

　　艾然微微愕然，随即更加倨傲地说：“你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自叹不如，我不会让你有机可趁的。你自己不都说和他一起工作很久了么，那为什么到现在他还没有爱上你呢？你的工作能力有多强我不清楚，但我觉得，至少在自恋指数和脸皮厚度方面肯定没有人能超过你。”

　　“你——”周如顿时气得脸色铁青，端起桌上的咖啡朝艾然当面泼去。

　　“死女人你敢泼我！”

　　艾然气不过，上前就是一个巴掌结结实实地扇过去，周如的脸应声被打向一边。

　　“臭丫头你居然打我的脸，看我怎么治你，我今天治不好你我就不叫周如！”

　　两人你来我往，毫不退让，顿时扭打成一团。旁边其他的客人见状吓得赶紧从位子上躲开，果不其然，周如一脚没蹬准，桌子哐当一声被踢翻，现场立时一片狼藉。

　　直到咖啡厅的三个服务生和一个经理外加一个虎背熊腰的保安闻讯赶过来，齐心协力才总算将两人分开。

　　艾然狠狠地瞪了周如一眼，愤然转身离开。周如气喘吁吁地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狼狈的样子，懊恼不已，赶快从椅子上抓过自己的包掏出镜子检查了一下脸上，还好没有被抓伤。

　　正要走人，一旁的咖啡厅经理走上前来：“对不起小姐，请您对我们的损失进行赔偿。”

　　周如愣了愣，看了下四周狼藉的一片和围观的人，有些窘迫又有些不满地说：“为什么要让我赔偿，你们也看到了，又不是我一个人弄成这样的？”

　　“可是，这个位子是你预定的，人也是你约来的，而且……我们大家都看到了，是你先泼那位小姐咖啡的，所以，对不起……”

　　“是啊，就是……”

　　“一开始不泼那杯咖啡不就没这事吗，脾气这么坏……”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周如哑口无言，只能硬着头皮掏出钱包赔偿，一千元钞票递过去。

　　经理接过钱，这才肯放她走。

　　周如趾高气昂地走到门口，转过脸甩下一句：“你们那什么鬼咖啡啊，难喝死了！”

　　艾然回家的途中心情极差，心里自然免不了要把周如骂了个透彻，待思绪稍微平静了些后，却又想起周如刚才讲的那番话。

　　喜欢当然没什么不可以的，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真的了解他吗？

　　你以为尚卓真的会喜欢你这种女孩子吗？我和他一起工作了这么久，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了。他需要的不仅仅只是一个能和他一起品尝生活乐趣的女人，更要能在事业上给他帮助和支持，和他共同追求人生的理想。你觉得你和我相比，谁更有这样的条件和能力呢？

　　她固然不觉得自己会比周如逊色，可是她说的话却是很对的。尚卓是一个很有事业心的男人，这个她一直都知道，即便她一直努力想要让他知道她有多在乎他，可对于他的工作她却是知之甚微的。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能够真正地走进他的世界。

　　或许……或许只要能够像周如说的那样在工作和事业上给予他支持和帮助，他就会发现她才是最适合最爱他的人，才会接受她的爱和她在一起。艾然这样想，像突然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般欣喜不已。

　　可是她立刻又想到最关键的一点，她现在还只是个大学生，没有工作也没有充裕的收入，要怎么做才能帮到他呢？

　　刚看到的一丝希望转瞬便落了空，艾然顿时又陷入无尽的失望中。

　　猛地，仿佛心里愈发挣扎起来，她面露难色，眉心微锁，眼神里闪烁着捉摸不定的光，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

　　她想到了一个人！

　　尚卓来到医院看望谢曼云，刚走到病房外却见季沫馨正坐在病床前，他微有些惊讶，连忙止住脚步。

　　两人正在交谈着，谢曼云精神好了许多，唇角带着端庄的笑容。只能看到季沫馨的侧脸，长而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薄薄的阴影，神情淡然，偶尔有一丝微笑掠过却也是在不经意间便消失不见，长卷发披在肩上，仍旧散发着如往常无异的成熟与优雅，只是多了几分忧郁参杂其中。

　　尚卓不禁想起两人温存时的画面，现在却不得不面对和她近在咫尺的距离，一时间剧烈的痛苦在心里忍不住翻涌起来。

　　“你这么年轻漂亮，心地又善良，尚成林能娶到你真是他的福气。”

　　季沫馨微微低头：“其实我心里一直都很感谢他，他从来没有在意过我是不是真的爱他，也从来没有勉强过我。”

　　“是啊，他就是那样一个人，不管对谁都很尊重。”谢曼云沉默了一会，接着说，“我真的很感谢你，尚卓的生活能有你照顾，我就放心了。”

　　“你千万不要这么说。我看得出来尚卓是很担心你的，我相信他一定会重新接受你，你要赶快把身体养好。”

　　“嗯，我会的。”

　　谢曼云紧紧握住季沫馨的双手，感到一阵欣慰。

　　看着季沫馨从病房里走出去，尚卓这才从拐角处走出来。他紧蹙眉头，深深凝视着她的背影。他听到了她说的每一句话，他亦深知她虽然恨他却仍是关心他为他着想的。此刻，他清楚地意识到，无论她再怎么极力要撇开与他的感情，这个女人，他都不会让她从他的生活中轻易走出去。即便这份爱再艰难无望，纵使要倾尽所有为代价，他都无法停止去爱她。

　　季沫馨从医院出来后，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路上走着，神情怅惘，身边车来车往嘈杂不绝，心头种种烦绪更是拥堵难解。

　　不知不觉中竟来到了和尚卓一起散步过的护城河边，独自顺着那条鹅卵石小道走着，河水在秋日的阳光中慵懒地泛着微微的波纹。脑海中渐渐浮现出的却是那日在贵妃街游玩的情景，那日的尚卓脸上一直挂着邻家男孩般开朗纯真的笑容，丢许愿瓶、用劳力士为她换梳子、替她解除与初恋男友一家重逢的难堪和贵妃河边抚慰伤痛的话语……和他在一起的每一个画面和细节都是记忆犹新的。

　　现在想到这些，心里仍会有种淡淡的幸福蔓延开。只是这种幸福却犹如泡沫般短暂而易碎，转瞬便被残酷无情的心痛和酸楚淹没，再找不到一丝痕迹。

　　尚卓和艾然的关系，到底该怎么办？她和尚卓又该如何面对彼此？还有，艾然……她们母女之间所产生的误会和矛盾又要怎样才能化解开？他们三人又该怎样继续在同一所房子里生活？

　　季沫馨陷入这种种难题之中，身心俱疲，双腿沉重地再也迈不开脚步，便在长椅上坐下来。只是这才又发现，那晚尚卓便是在这里吻过她的。不禁想起尚卓深情凝视她的眼神和温柔的话语，蓦地感到一阵强烈的失落感，令人窒息的心痛瞬间袭来，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顺着脸颊滑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