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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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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希林节还有一天。
深夜中的皇宫一片寂静，侍女们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地动作着。
大厅内灯火通明。小臂粗的白色鲛人烛燃烧着，发出特殊的芳香。烛泪从蜡烛周身滑落，堆积在银质烛台底部，又迅疾地流入地板内置的管道中。
“陛下，小殿下已经来了。”
低着头的侍女抱着小王子迈着步子走了进来。
小王子埃德加大概十一二岁，手脚有力，身体匀称，白嫩的小脸上略带健康的红晕。
只是他的衣服穿得极为奇怪，下身的裤子好歹老老实实地穿在身上。上身则是一件小小的领子带花边的衬衫。扣子胡乱的扣着，小领带也不见了。仔细一看，他的侍女的头发上胡乱的扎着一节布条，正是领带。
“埃德加，尤娜又怎么得罪你了？”
国王陛下端坐在宝座上，首先以一种近乎冰冷的目光打量评估着自己的孩子，很快地，那一抹冰冷又消逝了，流露出来的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对于孩子的慈爱神情。
“陛下，我受伤了哦”，指着膝盖、双手上的擦伤，埃德加带着挑衅的笑说道。
明明是很乖巧的长相，但他恶劣的态度却与外表相差甚远。
他的相貌是极为可爱的。但是，当人们想要记住他时，只会在脑海中留下一个淡淡的单薄的影子，除此之外什么也不会有。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单薄的影子也会消失。
“这些、这些，伤口都是尤娜害的！我可是很乖很乖的。”
“还有啊，我要尤娜消失在我面前，她去哪里都跟着我，太烦人啦。”
“还有还有，她什么也不准我吃，花园里的花也不准我摘……”埃德加似乎是很认真地细数着侍女尤娜的罪状，掰开手指一个一个地计数。
他的话音刚落，侍女就重重地跪了下来，头抵在地面，不发一言，显示出恭顺的样子。
“埃德加，那些奇怪的东西不要去吃，吃大厨合理搭配的食物，才能长得更好啊。”国王陛下是很温和劝诫的语气，隐含的意思却不容置疑。
“上次吃晶核的教训你忘记了吗？”
“没忘没忘。”埃德加敷衍回答着。
“好吧，那么尤娜呢？”要怎么处罚她呢，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啊。
“虽然尤娜曾经立下了很多功劳，不过，犯错了就要罚。”国王温声对埃德加说道，转头对着王座下的侍女，又是彻底的冷酷。
“哇，陛下赏罚真是分明啊。”埃德加小小地棒读，语气讥诮。
他们都心知肚明，尤娜犯不犯错并不重要，这只是埃德加试探的一个借口。行动处处受限的不利处境下，他想找到出路。
“听到了埃德加说的吗，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一把缀满宝石的锋利匕首被抛掷在她面前。
尤娜的手拿过匕首，左手持鞘，右手拿把手，一抹银光随着鞘的平移出现，如镜子般的表面，倒映出一双麻木平静的眼睛。
这个侍女，像人偶多过像人。
“噗嗤”
没有一丝犹豫，她双手倒持匕首，对准心脏。
匕首十分锋利，像是热刀切牛油似的，顺畅地直穿入肉。
“等等哦，我改变主意了。”埃德加一直紧盯着尤娜，原本兴致勃勃的神色逐渐变得僵硬。
几乎一瞬间，他就移动到侍女面前，露出失望的表情：“我希望看到人们的尖叫、怒吼或者别的什么。尤娜太无趣了啊，像工具一样的，根本不好玩嘛！”
他伸手将匕首拔出，尤娜有些疼痛的生理反应，抑制不住地颤抖，脸色惨白。
“尤娜，快点好起来哦，工具要发挥自己的作用嘛。”
在他说完后，侍女心口的伤口飞速地愈合，心脏的肉芽生长着，不留一丝缝隙。
国王纵容地说：“给你安排个侍卫队怎么样，足够让你玩个尽兴。”
“或者咱们把角斗场建到王宫里？”
“算了算了，尤娜，抱我回去。”
这样的对待，好像临终关怀啊，像是已经准备剥夺所有价值——
所以，给出一时的纵容，自信自己能够完全掌控局势。
侍女柔顺地俯下身子，发丝垂落，拂在脸上有些许瘙痒。
她张开双臂，将埃德加抱在怀里。
“陛下，再见啦，希望庆典办得顺利。”小王子对着自己的父亲笑嘻嘻的，眼中全是恶意。
国王回答：“托你的福，我相信，它的举办一定会很顺利。”
……
“尤娜，想要杀掉我吗？”埃德加的脸埋在尤娜的肩上，看不清脸。
“不想，殿下。”侍女的右手托在小王子的背上，稳稳当当地走过雕花长廊。
“可是，我想要杀了尤娜哦～”埃德加的语气欢快，无聊地玩着尤娜的一缕长发，不停在指尖绕着圈圈。
“这不怪你，殿下。”尤娜说着，语气些许波动。
“……”埃德加沉默了一会，说道：“有时候真羡慕你啊，尤娜。被操控着，因此不需要有多余的思考、多余的想法。”
尤娜伸出手，轻轻地摸着埃德加的头，他的发质很好，摸起来很是顺滑。
“尤娜，杀了他们怎么样？”埃德加望向东面，那里是国王的接见室。贵族们已经被奢靡、荒淫无度的生活彻底征服，他们争先恐后地献媚，以得到国王的宠幸为荣。
“您做不到的，殿下。”尤娜说道。
“我做得到的，我一定能做到。”埃德加带着几分执拗。
尤娜没有说话，小殿下带有孩子气的天真，也是一件好事。
……
“唉，先祖的基业都要被败光了，所以，把使命推到下一代身上，我也不算错吧～”国王喃喃，声音回荡在空无一人的大厅里，熹微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我没错，将每一个人摆到合适的位置，发挥各自的作用。我没错……”他紧紧捂着胸口，仿佛在坚定自己的信心。因看到孩子而一刻动摇的心，此刻变得无比冷硬、坚定。
“大概我知道自己的平庸，所以只能依靠着你啊。”
“我亲爱的孩子，我的国家的未来……”
……
“明天就是希林节了……”白濑拉开窗帘，浪潮般的阳光涌入室内，照得人心一暖。
邀请函在阳光下闪烁。
白濑将家徽的中线对准一束阳光，几个字符开始跳动着，折成一根根经纬线，组合成一个小小的空间，随后，空间慢慢展开、变大。
白濑走了进去。
……
这是一个简单的会客室。
拼花地板从脚下延展开来，地面上铺着大幅的黑色暗纹地毯，穹顶上是精致的壁画。
斐迪南大公正用食指骨节慢慢敲击着桌面，手上戴着的方形的图章戒指熠熠生辉。旁边的桌上，红茶汤色艳亮,香气鲜郁。
大公的长发被妥善梳理，垂在身后。
“亚瑟，好久不见了，你最近还好吗？”大公的声线略显低沉。
“额，我最近还好……”可恶，完全不知道怎么开口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息。
“其实，这次见面，我只是想来问问你，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伊芙他们总是过于激进，年轻人就是这么地冲动。”
他并没有使用那些复杂的社交辞令，白濑松了一口气。
可能大公也是考虑到“亚瑟”是单细胞生物的原因。
“大概吧，伊芙的确是有很多奇思妙想，但是到最后我们都能获得想要的东西。”
“那么，你想要什么呢？”
“唉，我想要你们的认可啊，以后背刺你说不定就进度条100%了。”这样想着，白濑口中却嗯嗯哦哦地敷衍过去。
大公见没有试探出什么，也没有动怒，轻轻挑了挑眉。
“我有一个疑问，请原谅我的唐突，站在您的立场来看，好像没有必要和我们合作？”
“表面上看是这样没错，不过，我要的东西稍微有点棘手啊，”大公叹息一声说道，“告诉你也无妨，我要的是所有大帝血脉后裔的处置权。”
“力量正在衰退，我也要找个办法维持啊。”大公苦笑道。
“难道是——血脉纯化法阵？”想到大公的子嗣接连夭折，大公被诅咒一生无子的传闻，白濑的牙齿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细思恐极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