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默片家事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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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的限时是隐形的，再答不出死因他们都会彻底没命。隔壁这栋毛坯房大概被重新装修过，不过粉刷得草率，可以明显看见刷毛交错的纹路，还有下面隐约透出的旧墙污渍。
项述在客厅里转了一圈，不见有什么特别的，倒是想起来第一次玩“捉迷藏”时，看见二楼墙上有烟熏的痕迹，于是转向叶参朔，指着楼上叫人一起找精确的起火点。
男孩就僵立在楼梯处，项述一眼看见他手里的长针，战术停步，连带着步调高雅的叶参朔卡在了路中间。某人很贴心地扶了把他的肩，温柔到死的两眼一弯，笑道：“怕什么？”
项述忽然间觉得这笑像是嘲笑……五个成年人还抢不过一个小贴图npc？
事实上他们真的抢不过——那男孩见了叶参朔像是见了鬼，飞一样地遛了上去。
这下变成传统模式的捉迷藏了……
“你妹！”项述彻底放下了对针的顾虑，拔腿就追，谁知道李迟简和舒富甲挡在二楼聚头，三个人狠狠撞在一起，男孩遛得无影无踪。
李迟简咬牙捋了把乱发，眼里阴毒半分不减，项述和人比拽从来就没输过，反瞪回去骂道：“你这个裁判到底有什么用！？”
对面似乎根本没看懂这段话，狠拍一把地面，起身便走了。
项述一怒之下拽住了他那件羽织，竟是把人衣服扯了半件下来，李迟简本来就衣冠不整，看上去也没在乎什么，可此时却惊慌失措，惶恐不堪地遮拦起自己的背。
“跑什么！？”项述吼道，“里面又不是没穿！”他赌气一样地放手，有意让李迟简因为惯性摔下去。
李迟简就算摔了也要扯衣服，混乱间终于露出了一直遮掩着的背部——他的后心处有个洞，血已经干涸，伤口很深，不过没有穿透身体，骨肉显露在外，深褐色的肌肉中穿杂筋膜的白色，过分刺眼了。
项述定立在原地，脑中回荡着肖芒的那句话：“谁知道你们之中混入了个什么东西呢？”
他的目光追随着李迟简，又在这人晃起的乱发下发现了另一个血洞……
脑袋上有洞，大概率没命。
自称裁判但没什么用，还和人密谋杀死另一个玩家，这下他们终于可以确定那个非人的东西是什么了。
叶参朔应该是本性难移，自带对项述的高度好感，见人摔了又上来绅士搀扶，或多或少地怀有一些真心照顾他。项述在他手里写字，把李迟简的事都挖出来。
项述的指尖摩挲过温热而略微粗糙的掌心，想到叶参朔失了忆还对自己这么好，纯属基因里就带有对自己的真爱，莫名有些心软。
叶参朔望向李迟简，两人目光接触，各自都带着冷意，而叶参朔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故意对身份的话题避而不谈，反而招呼其他人一起去找男孩。
项述转动起自己那块拿不下来的表，又看见上面四个红点，还有一些不知道有什么意义的数字。研究所看上去自有安排，也许不便把这个非人的东西暴露出来，以免对方急了做出什么事来。项述又瞥向李迟简，跟着叶参朔走向最近的一间客房……
研究所确实是他不得不合作的对象。
二楼四处都有烟熏的痕迹，从连缀各个房间的走廊，到通往阁楼的楼梯，火燎过的痕迹越来越清晰。当时的火，就是从男孩的阁楼烧下来的。
项述比了个手势，问道：“这火是小孩点的，还是大人？”
叶参朔颔首划出男孩的身高线，回答说：“我猜是他。”
他们可是亲身被男孩烧过的倒霉鬼，房间、餐厅两次起火都是男孩干的，盲猜是他被男女主人要求烧死客人，结果意外烧死了爹娘。
梁勉珍跟在他们身边，嘴角耷拉着笑不出来。
长得和自家儿子一样的npc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况且指使他做事的还是男女主人，游戏简直就像在讽刺她这个当妈的，换谁心情都不会太美妙。
项述看着她娇小柔弱的身躯，怎么也没法把这人和黑恶势力联系在一起。她的身份既然对应着女主人，那在现实里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人，难道经营的是黑民宿吗？项述暗自唏嘘，这五个玩家凑不出一个正常人……
他们在二楼搜了一圈，想来楼梯被舒富甲拦着，男孩下不去一楼，只可能躲在阁楼里。
项述扶上黢黑一片的墙，想起来那把烧死自己的火，警惕地看向叶参朔，对方大致明白了意思，点头道：“我上去。”
项述看他一脸郑重地答应下来，猛然间有种利用失忆老好人的愧疚感……但当初拿钱跑路的是叶参朔，他让无亲无故而且还是高中生的项述连夜痛失百万家产、在常谅墓前茫然徘徊连警都不敢报。
失忆也是活该，死不足以为惜，项述想。试图放下不该有的担心，抑制自己看向叶参朔的目光。
‘
阁楼的墙没有一寸是干净的，装修到了二楼就停止了，留下这间满是烟熏痕迹的儿童房。
叶参朔进门的瞬间就断定了这里是起火点，脑中倏忽间闪过一些记忆，又难以捕捉，只留下一句研究所档案上的话——“叶家大火唯一幸存者”，那是他自己。
正对着门的是一张破床垫，那些木制家具毁得一干二净，只剩男孩坐在上面，拿着长针戳垫子，把最上面一层划得稀烂。
男孩见了他又想逃，奈何叶参朔一掌拍在门框上，挡着在那居高临下地看人，眼里毫无感情。
“拿过来。”叶参朔朝他伸出手，强硬地夺过那根长针，针尾的笔头在空中划出黑色的线，突兀地出现在场景中，引来男孩的视线。
叶参朔见男孩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既不躲闪也不反抗，突然觉得自己抢针似乎有些太容易了。照理来说，男孩替男女主人杀玩家，被抢走了作案工具，怎么也得抗争一番。可他现在连躲都不躲了，这npc是没了武器决定摆烂吗？
叶参朔一挑眉，蹲下身试着招呼他过来。看上去，之前男孩的躲藏并不是在护着针，而像是在躲什么人。
男孩迈着小碎步过来，上身不动小腿摇晃，裤子招架不住这样的扭动，口袋中滑下一个小盒子。叶参朔当即认出那是火柴盒，烧了隔壁阁楼和餐厅的迷你致命作案工具。
他跨一大步就把火柴盒拿了过来，男孩见状瞬间变了动作，脸上虽然没有着急的神色，但手已经僵硬地抬起，伸到他面前讨要。
某人借着身高优势欺负弹跳力堪比断腿丧尸的弱小儿童。食指轻推火柴盒口，把里面火柴全推了出来——
竟然是满的？
叶参朔盯着盒子里一点空隙陷入回忆，他和项述看见过男孩在这里点燃一支火柴，也在餐厅见到过一次。两支，足以塞满这个空隙，男孩不可能点三次火——也就是阁楼上烧死项述的火。
那场火烧得奇怪，不见形状，不留痕迹，只有光和热，仿佛凭空出现的鬼火。
何况这房子里空无一物，男孩应该没那么多盒火柴……
叶参朔转头精准锁定项述，把火柴盒展示给他，见对方瓷雕一样的眉眼轻皱，很快地明白了他的意思——又出问题了，放火的也许根本不是男孩。
他两指一捏，把火柴盒收了回去，丢还给男孩，指着隔壁道：“回去找线索。”
“破游戏。”项述脸上那分嫌弃太过显眼，扫兴之余，眼角线条终于有了圆钝的感觉，少了很多轻佻的意味。
说到底还是金贵的人，叶参朔走下楼梯时思绪飞散，想着项述被卷入游戏一定很不习惯，当初只说商谈投资而已，谁知道出了意外……都是自己亲手邀请的人，也难怪对方心情不好，总是白眼相待。
叶参朔瞟了眼毫无动静的手表，又看向项述手上那块一模一样的……
上一关没见他戴着。虽然没有案例，但也不排除玩家能在游戏中途离开的情况，项述之前想和他谈这件事，但没谈成，叶参朔猜这人在变成瓷偶时和研究所联系上了。挺可惜，研究所那群花言巧语的人拿一块表就拴住了项述，研究所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进过游戏的研究对象。
好在他知道怎么解开。
“其实我……”叶参朔低头看眼前那位微卷偏长的头发，在某簇翘起的发丝下撞上项述侧过来的目光，又收住了话音，脑中响起一句“指示”态度严厉的——“别做多余的事”。
“怎么？”项述冒出半个问号，忽然被从几人身后闪来的男孩挡住了去路。
叶参朔大手一挥想把贴图npc给拉开，竟发现这小孩像块实心的石头，死死堵在大门口，不让他们出去。
“不让走？”他歪头来了个冰冷的微笑，手里的长针转了圈，磕在墙面上。男孩还是铁打不动，但第一次像个正常人那样地张开口，说起了话。
从口型来看，男孩一直在重复同一句话，而且很短，至多两个词。他凝神，发现其中一个咬唇的音反反复复地出现……
到底在说什么？叶参朔皱起眉，余光望见外面的白桦树疯狂地摇晃起来，明明没起风。树干上眼型的纹路仿佛无数小虫，挪动到了朝向他们的这一面上，密密麻麻遍布整个表面，甚至重叠在了一起。那些“眼睛”骚动着，活了一样，互相挤兑，一并盯着男孩，而隔壁小屋的大门被猛地打开，男主人笑容灿烂地冲了出来，僵立在两栋房子的栅栏间。
男孩瞬间噤了声。
那些眼睛又像四散的蚁群一样爬回了原位，男主人猝然转身，无事发生一样地回去了。
叶参朔竟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冷汗，大概是被密集的眼睛盯出来的。男孩还死死立在原地，叶参朔搓了把脸，他想要是听得见就好了，男孩的这句话必然是关键，重要到始终被那些眼睛，或者说被男主人监视着，不能暴露。
男孩之前防火、给他们下药，现在又像在提示他们，还屡次阻止几人回到隔壁。
这是驱赶？还是保护？
还是他在用驱赶的方式保护他们？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默片家事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