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深蓝公寓【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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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蓝公寓，地下一层停车场。
“……如果是别人呢？”裴言突然喃喃出声。
“什么？”
“李承和母亲都不会对茉莉下手……但如果当时的茉莉是别人呢？”他站在错综复杂的记忆迷宫里，试图剖析背后的真相，“李承需要茉莉的身体，总归都是要换，他不会在乎是谁的灵魂在壳子里，但如果……”
没有血迹的匕首，昏暗的房间。
卧室的右上角有一个闪着红光的监控。
“如果……是李承的灵魂在茉莉的身体里呢？”他语速飞快：“母亲和朋友互换后，她回家去找茉莉，但通过监控看到医生把她带走，就一路追到地下。”
“这个时候……茉莉和佳佳应该换过了。”
“没错，追过来需要时间。李承的第一个目的已经达成了，接下来就是与朋友的身体，茉莉母亲的灵魂进行交换……在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才让李承被换到了茉莉身体里。”他转头看向阴森森的电梯间，“给警察打电话。”
“问一下各个楼层的监控，三楼厨房那具无头尸体的去处，还有……我需要鲁米诺反应试剂。”一切罪恶都有迹可循，这可是系统告诉他的，“我去一趟十三楼，确认一下监控，你就在这里等着。”
目前已知的灵魂交换符有……地下一层，五楼厕所，还有十三楼的卧室。
裴言一直想不通，卧室里的那一个是做什么的。
如果至今的一切推理都是正确的，那么135号房的这个女人，就是货真价实的茉莉母亲了。
他收回视线，轻车熟路地打开“手电筒”，直奔卧室而去。
屋里还是一片漆黑，但好在没有像上次一样自动关门，裴言踩着桌子上去，在监视器的底部发现了一个二维码。
里面的内容如他所想，正是医生把茉莉带走的那一段。
问题一：共有几人进行过交换？
答案是全部。
——裴言回到地下一层的时候，江恩希正盘着腿大咧咧地坐在地上，手里把玩着一个白色的试剂瓶，“他们说这玩意儿在三楼，我就回去取了一趟。为了保证不被弄走，我又辗转了好几层，真该死啊。”
“你怎么出来了？No.8呢？”
“她累了，所以我强制叫她休息去了。”江恩希很不爽地翻了个白眼，“真搞不懂她为什么那么喜欢你，早知道我早年下副本的时候就不出来，让她见识一下你的真面目，都是偶像滤镜啊滤镜。”
他挑起半边眉毛，盯了她半晌后十分幼稚地开口道：“我决定了，以后你是No.8，她才是江恩希。”
“喂喂喂。”江恩希站起身来，“你变了很多啊，以前那个精明冷酷的No.1哪去了？”
“那都是过去式了。”他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我走之前让她问警察的那些呢？”
“监控正好在维修，都不能用，至于那具尸体，他们说正打算要尸检的时候就不见了。”江恩希举起白瓶子，“结果只有这一个收获。”
“这样啊，只要进行尸检，就会发现那并不是茉莉吧。”问题四的答案，茉莉在李承的车子里，佳佳在135号房——话说这个副本的警察真是废物一堆，毫无用处啊。
“这个试剂要用来干什么？”她没有主人格那么聪明，无法理解裴言的想法。
“鲁米诺，用来检测血迹反应。”裴言走进电梯，“你不觉得这个电梯厢壁干净过头了吗？”试剂所过之处，显现出蓝绿色的荧光。
裴言向后退了几步，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一个占满整片空间的灵魂交换符，在鲁米诺反应下显现出了它的原貌。
“Game over.（游戏结束）”
——二十一层，顶楼天台。
桑雪依旧穿着她那身粉红色小猪睡衣，但没有戴帽子，她就坐在天台的边缘上，黑色的长发在夜空中飞扬，“二位，好久不见。”
“那么，来还原一下故事经过吧。”
“不是应该回答问题？”少年耸肩，“有点为难人了吧，桑雪。”
“那是对普通玩家的哦，你的待遇当然不同。”
“呵呵，你还真是一点儿没变。”裴言抬手看了看时间，“那就从最早的时间线说起吧，茉莉的母亲得了癌症，不甘死亡。而李承作为她的主治医生，对她的情况相当了解。为了拯救命不久矣的女儿，他把灵魂交换的方法给母亲，计划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首先是在五楼，母亲和朋友交换了身体……”
“附加题。”桑雪突然打断了他：“交换过程是怎么样的？答错不扣分哦。”
“……现场有两把水果刀，母亲的那一把没有血迹。”裴言做了一个握刀的姿势，“是朋友拿着水果刀插进了母亲的心脏……在那一瞬间，母亲说出了交换的口诀，于是死的变成了朋友的灵魂——她应该不知道灵魂交换的具体方法。”
“Bingo，完全正确，然后呢？”
“接下来……李承去134号房带走了茉莉，在地下一层交换了她和佳佳的灵魂，我猜他应该是想用茉莉的安全威胁母亲和他进行交换，并且成功了。”最后的时刻茉莉的身体里是李承，这毋庸置疑，裴言思考过很多种要在那种情况下翻盘的方法，在排除了大部分之后——
“男女之间的力量差距很大，如果是作为朋友的母亲反杀的机会相当渺茫，但如果是作为李承的母亲就不一样了，一个成年男性的力量足以支撑这一切，她在交换完成后，李承放松警惕之时，让他和茉莉进行了交换。”
“而茉莉的身体里是佳佳，当这轮交换之后，在场的人就是医生的身体，母亲的灵魂；茉莉的身体，李承的灵魂；朋友的身体，佳佳的灵魂；以及佳佳的身体，茉莉的灵魂。”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她不能用李承的身体活下去，还是得和佳佳的灵魂交换，在电梯里做完这一切，又顺路把尸体藏在顶层，然后把装着茉莉灵魂的佳佳带回去。”
虽说是癌症，但当时的佳佳还能自主行动，意识也很清醒。
母亲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身体，当她看着女儿顶着别人的脸庞喊她妈妈时，她会是什么心情呢？
卧室里鲜红的符咒。
照片背面的“我不能死”。
至少在某一瞬间，在卧室画下那个符咒时，她是想过要让女儿活下去的。
但这份爱终究没能抵过如野草般疯长的欲望。
“最后砍下了佳佳的头，是为了避免她的身份被人发现，她还是想为茉莉留个全尸的。”这或许是她作为母亲最后的温柔了吧。
“话说，你这个故事里的警察也太没用了吧？”复盘完毕，接下来是吐槽时间：“尸体藏那么简陋都发现不了，还叫母亲把尸体偷走了，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因为我没时间，所以把以前的灵感拿来加工了一下，很多细节都没完善。”桑雪默默地把头撇了过去：“谁叫他们都懒得搞，结果运气不好的我就抽到了这次副本的设计权。”
“不过和游戏崩溃之前的模式很不一样呢。”江恩希插话道，她不知在什么时候变回了温温柔柔的小姑娘，大概是那一位听烦了，干脆下线了吧。
“确实是。”桑雪呆坐了一会儿，又像个弹簧似的抖了一下：“你们竟然没踩到我的惊喜彩蛋！太挫败了。”
“那游戏通关的奖励……”裴言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游戏崩溃之前的奖励都是品质功效不一的道具，而现在——
“没有。”果然如此啊。
“系统的漏洞很多，不好修复，我们花了这么长时间，也只是勉强把它恢复到可以进行游戏的水准，目前还无法使用道具……也无法制造新的道具。朴恩禹又找不到踪影，没法请他帮忙。”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其实发布的那个悬赏制度主要是为了找人……顺便满足一下恶趣味，想看人类自相残杀，给你们找点麻烦。”
“我可以把朴恩禹找来，修复道具系统大概还要多久？”裴言要找的那个东西就是个珍贵的S级道具，副本“谁是预言家”的奖励——影中花，他把这个道具藏在地底下。
“如果有No.6帮忙的话，大概需要……两个月？我也不知道。”桑雪揉着眉心，看上去不是很想思考这些东西：“别问啦别问啦，通关了就赶紧走，这么多年没见，你真是越来越烦了。”
“我马上就走，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这个游戏什么时候结束？副本开始的时候似乎没提到时间限制。”
“……你通关之后就会播报限时30分钟了，毕竟不能让他们无休止的找下去。”她双眼一眯，似乎猜到了裴言要说什么：“30分钟内找不出来答案的就会被抹杀，按老规矩。”
“半小时啊。”也不知道黎乐辰那边怎么样了，不过他得赶紧回去换人了，毕竟目前正在人类集中营的那个“黎夏”……已经快要撑不住了吧。
——主城区，Cpro.营地附近。
“再把这里的残骸清理下，我还有事要做，你们听No.4指挥就行。”盛寒拢了拢衣领，打算回人类集中营去，“查一下炸弹源，剩下的不用我教你们了吧？”
没有五官的低级NPC凑在一起，像一群叽叽喳喳的麻雀。
“盛寒先生，按照流程，您现在还不能离开。”裴清珞挡在他面前，“至少要填完报告再走。”因为不知道裴言有没有回来，所以她还不能放他离开。
“报告这种东西你自己解决就可以。”他步履飞快，似乎是猜到了什么，语气已经无法保持之前的冷静：“让开，你越是要拦着我，就越是有问题。”一句话将裴清珞定在原地，令她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好在兜里的通讯器振动起来—— 三长一短的频率，是黎乐辰讯息的专属提示。
这个时候给她发信息，一定是裴言赶回去了。
她看着盛寒的背影渐渐远去，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她这个哥哥，还真是……不管干什么都令人不省心啊。
——刚把裴清衡从窗口送出去，盛寒就气势汹汹地赶到了。
可怜刚从副本凯旋归来的裴言，还没来得及休息片刻，就被迫倚在窗边凹造型。幸好他的改妆和原来的样子相差不大，不然把黎乐辰忙死，今天也无法骗过盛寒。
屋内的气氛比爆炸发生前还要凝滞，盛寒看着如雕塑一般认真装死的两个人，冷笑一声掏出了电话：“喂？西宫月？”
小男孩正晃着腿给还在他副本里受难的盛千霖添堵：“怎么啦？苏萝出去找你了，她气得要死，说你们都是不服从组织管理的刺头，要给你们开思想教育大会。”
“一会儿再说这些，你先帮我看一下，裴言还在不在游戏里？”
“……裴言？”西宫月走到巨大的显示屏前，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在啊，怎么了？”
“你确定？”盛寒表示很怀疑。
“确定啊，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他放下电话，冷厉的视线撞进少年如泉水般幽寂的蓝色瞳孔。
——于是太阳自月亮的背面升起，爱与谎言如影随形。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深蓝公寓【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