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深蓝公寓【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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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乐辰很忙。
身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心理医生，像个闲操心的保姆一样忙前忙后，又要关心病人的身体状况，又要收拾首领大人留下的烂摊子。他真心觉得自己和其他人都不在一个频道上，组织里唯一一个能帮忙的言筱又进游戏了，再这样下去，他就要比他的病人们先一步去见阎王爷了。
黎乐辰收拾着桌子上的病人资料，恨铁不成钢地咬了咬牙：当真是精神病儿童欢乐多，一个成日乱跑搞自残，一个稀里糊涂搞扮演，一个重度精分搞水仙。这三位要是凑在一起，同时发病那简直是四境之内寸草不生，路过的狗都得被砍一刀。
想到这里，他无语扶额，摸出手机任劳任怨地开始打字：【明天晚上来集中营找我，我诚心诚意地向上帝祈祷你不要带着一身的伤口来。】他不想平白无故增加工作量。
“叮——”对面回复得极快：【盛寒已经到集中营了。放心，不用等到明天，绷带用完了，我马上就会带着一身的伤口站到你面前。】
不是吧，来的这么快？
黎乐辰刚把手机收起来，走廊上便响起了脚步声，盛寒穿着上一次见面时那件蓝色风衣，融化的雪水将衣领洇湿了一大片，他推开大门，淡漠的视线越过黎乐辰，紧盯着坐在窗台边上的少年——他单手托腮望着窗外，月光勾勒出他没有什么表情的精致侧脸，少年似乎对外界的一切都不感兴趣，甚至没回过头来看盛寒一眼。
盛寒皱起眉头，脚步一抬就要朝少年走去。
“……别再过来了。”正在扮演黎夏的裴清衡紧张得要死。
盛寒若有所思地停住了脚步——这张脸，确实是他在主城区门口看到过的样子。
第一件事已经确认完毕，接下来只要等桑雪的游戏结束，就能知道眼前这个少年的真实身份了。
因为系统刚维修好，所以只能同时支撑六场游戏的运行。长相、性格、声音，这些都是可以人为改变的，但唯独游戏标记，如同指纹一般，是绝对的身份象征，只要把他拉进自己的游戏，就能知道他到底是裴言还是夏眠了。
黎乐辰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沉默的气氛压窒息了。
“呃，盛先生，你不用回去看看游戏进程之类的……？”
盛寒难得好心情地对着他微微一笑：“ 不用，有设计者在，还轮不到我操心，我就在这里待一会儿，放心，游戏结束我就走。”
黎乐辰在内心叫苦连天，这是铁了心要扒人马甲啊，连换人的机会都不给，如此毅力真是天地日月可鉴，他都要怀疑夏眠在死之前是不是狠狠渣了这个男人一笔，不然他为什么如此执着。
尴尬的气氛在三个人中间发酵着，黎乐辰想说些什么调节一下，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只是一个弱小的医生啊！
——游戏内，顶楼天台。
少年与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少女面面相觑。
他盯着少女格外醒目的红围巾看了几秒，开口道：“……No.8？”
少女瞥了他一眼，身手利落地扯开围巾，露出一张精致漂亮的小脸。
“……江恩希。”这下可以确定了，“这相遇的概率也太不准确了吧，如果系统还没修好，真的不用着急开游戏的。”裴言无语。
“跟概率没什么关系。”江恩希摇了摇头向前走去：“是我问了林洛雪要怎么遇到你，进游戏之前裴清珞叫我保护你，她说你最低要在两个半小时以内通关，不能因为别的小事浪费时间。”
“这样啊……但我暂时不需要保镖，这种微灵异解谜类副本，能不能叫No.8出来？”裴言此刻是真心实意地在后悔那么早把盛千霖送走，虽然他自己对付这种类型绰绰有余，但果然还是越早回去越好：“还剩一小时零七分钟，我比较需要能跟得上我思路的队友。”
“哦，那我试试。”江恩希闭上双眼：“希希，出来一下。”
江恩希有双重人格，是黎乐辰的重点关注病人之一，目前嘛……这两个人格正在愉快的谈恋爱中，大概是从临近游戏崩溃才开始的吧。
少女猛然睁眼，周身的气质都变得柔和起来：“你好，No.1，这样见面还是第一次呢。”她重新把围巾裹好，打量了一下天台四周：“我们的进度应该差不多，这里还蛮大的，分头看一下吧。”
裴言相当满意地点了点头，他顺着天台光秃秃的边缘找过去，这里还算空旷，落满了灰尘的杂物堆放在四角，地面没有血迹。游戏内的天色稍暗，从天台的边缘向外看，能看到挤成一团的马赛克色块，乍一望很有视觉冲击力。
他用脚尖踢了踢摆的乱七八糟的杂物，荡起一层厚厚的灰尘，没发现什么东西，他又转身去了下一个角落，用同样的动作试探了一下，结果“小山”轰隆隆一阵作响，扔在最上面的粉红色书包落下来，露出一只惨白惨白的大手。
两个人合力把尸体拖了出来，那是个成年男性，看上去四十左右，胸前有好几道伤口，有其中一刀正中心脏，应该就是这男人的死因。
江恩希从他的裤兜里找出一张证件——他叫李承，是市医院非常有名的治疗癌症的专家，与证件一起夹着的还有一张微微泛黄的照片。
照片里的男人抱着一个穿花裙子的小姑娘，两个人都面对镜头，笑得格外灿烂。
那男人自然就是李承，而那个女孩裴言不久前才见过，正是被藏在五楼通风口的那个头颅模样。照片背面用水笔画了一个灵魂交换符，下面还有一行字，但是被涂掉了，看不清晰。
整个故事渐渐浮出水面。
“很明显，这个李承就是茉莉母亲的主治医生。”江恩希先开口道：“合理推测一下，就是他把灵魂交换的方法告诉茉莉母亲的，他是想要借茉莉母亲的手和谁交换吗？”
“或许不是他想和谁交换。”裴言摇了摇头：“能把这张照片随身携带，他应该很爱他的女儿，而茉莉看上去和她年龄相仿。”
“但是如果只是单纯的把茉莉和她的女儿做交换是不够的，他要取代茉莉母亲才行，而躺在这里的尸体，我们并不知道是谁。”
“两种可能，茉莉母亲反杀，或者，李承已经取代了她。”
“更重要的是——茉莉在哪儿？”
【叮——恭喜两位私家侦探发现关键线索，进入第二推理阶段，开启智力通关路径。】
【问题一：在李承，李承的女儿佳佳，茉莉，茉莉的母亲住在135号房的朋友五个人当中，共有几人进行过灵魂交换？】
【问题二：在这五个人当中，共有几人活下来？活下来的人都是谁？】
【问题三：请问这五个人经过多轮交换后，各自身体里的灵魂都是谁？】
【问题四：茉莉和佳佳的尸体在哪？】
【找到所有问题的答案后，请回到21楼向游戏设计者提交答案。】
【另：一切罪恶都有迹可循，请不要忘记，你还有警察的帮助。】
“警察？”裴言挑起眉头，用脚尖点了点医生僵硬发冷的尸体，“先把这个提示放一放，我们去地下一层。”
“梳理一下已知的线索吧。”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母亲想和朋友交换，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李承想让佳佳和茉莉交换，原因未知，但要做完这件事情，他的目标应该是与……已经交换完成的朋友互换，也就是拥有着母亲灵魂的朋友。”
“因为茉莉母亲的身体撑不了几年，换了也没用。”裴言补充道。
“已知母亲和朋友在五楼完成了交换，然后朋友（母亲）把尸体藏在了天花板上。”
“嗯，这个是确定事项。”裴言站在电梯里，看着按键上乱七八糟的血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它被封锁在记忆的一角，需要花点时间才能找出来。
电梯门开了，地下一层独有的阴冷气息顺着血管渗透到身体各处，停车场很空旷，他和江恩希依旧分头找线索。不多时，江恩希便在一辆黑色大众旁边发现了地上的灵魂交换符，星星点点的血迹，以及一把绿色刀柄的匕首。
又是这样，裴言简直无力吐槽，这茉莉家究竟有多少把一样的刀啊！
但奇怪的是，这把刀的刀刃上没有血迹。
“难道是茉莉母亲反杀失败了？”江恩希试着推理，“对了，刚刚从李承的尸体上找到了车钥匙吧，你看一下是不是这辆。”
“OK。”车灯闪烁，急促的警示声在空荡荡的停车场内响起，“就是这个。”他打开靠近驾驶位的车门，闻到一股刺鼻的腐臭味道，“你去看一下后座，应该有具尸体。”
江恩希依言照做，只见茉莉小小的身子被塞在座位底下，心脏处有一道贯穿伤：“看来问题二完美解决了呢。”她又忽地皱起眉头：“无论是李承还是茉莉的妈妈，都不会杀死茉莉才对，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裴言坐在驾驶座上，从抽屉里发现了属于佳佳的癌症通知书：“的确，李承是想为自己的女儿换一个健康的身体，他不会对茉莉下手。”
他究竟忽略了什么？
——主城区，距离爆炸发生还有两分钟。
裴清衡在Cpro.营地附近埋了大量炸弹，只等在合适的时机起爆，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盛寒这块烫手山芋打发走了。
爆炸范围包括了盛寒的住所，这个办法是裴言进游戏之前教给他们的。据他所知，那个住所里放了很多夏眠生前留下来的东西，就算他不确定是不是陷阱，也一定会赶回去。
到时候只要让裴清珞想办法拖住他，撑到裴言通关就可以了。
黎乐辰隐秘地看了看表，在心里倒计时：五、四、三、二……”
“砰！”火光冲天，瞬间照亮了集中营内这一小方天地，盛寒猛地站起身来，透过窗子向外看去，他神色冷凝，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转头看了看事不关己的黎乐辰，又看了看沉默发呆的“黎夏”，最终下定决心，迈开步子就向外走去。
黎乐辰差点跳起来振臂欢呼，不过他还是克制住了。
因为真正的战争——
才刚刚开始啊。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深蓝公寓【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