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刀者》伊渊

3、默剧小丑（三）

　　顾依依！
　　小丑来过这里，顾依依也拿过玫瑰，她书包里的粉末可能就是消逝的玫瑰花，那么小丑是根据玫瑰花找到顾依依家里的吗？
　　……不对！依潞也拿过他的玫瑰，那他的下一个目标不就是她吗？现在几点了？
　　“谢谢叔叔，我还有事先走了”唐晚秋瞥了表，20：50。
　　“好好好，去吧”
　　唐晚秋跑出店，火速打车回城南。今天是周五，住宿生都是在今天回家的！
　　一定要赶得上啊！！
　　城南，胜阳中学。
　　白依潞拉着行李箱孤零零地走出校园。“晚秋怎么还不回来啊，一个人回家无聊死了。”
　　街边亮起的路灯将她的身影拉的很长，突然，一旁幽暗的巷口里跳出一个瘦小的身影，围着她蹦蹦跳跳地转了一圈后，在她面前停下来。
　　“啊，是你啊，”白依潞吓得拍拍胸脯，“你有事吗？”
　　小丑揉揉饿得瘪瘪的肚子，一脸无助地看着她。
　　“你饿了？”白依潞打开行李箱，掏出一袋面包，“我记得我这里还有袋面包，你先拿着垫垫肚子吧。”
　　“……啊……”小丑一脸震惊的向后倒退，瘦小的身体还有些微微颤抖，他不住地摇头。
　　白依潞被他这个状态吓到了，慌忙倒退一步“你怎么了？不……不喜欢吃吗？”
　　“唔……唔……”小丑发出的声音嘶哑难听，最后他扭头跑进了黑暗的巷口中。白依潞一脸疑惑的把面包装进行李箱，诧异到极点。
　　“这到底怎么回事？”她紧了紧拉行李箱的手，加快脚步朝家的方向走去。在她身后，几个分散在四周的男人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唐晚秋坐在副驾驶上，焦急地看着手表，身旁的男人猛打方向盘，飞速驶向城北。
　　“唐晚秋，冷静，你现在需要我做什么？”
　　“如果他的杀人时间是固定的，那么9点半刚好能赶到。”
　　“我派了人跟在那个女生身边保护她”
　　“恐怕撑不了多久。你开好车，剩下的交给我。”唐晚秋捏紧手中的墨色扇子，目光沉稳。
　　“到家了到家了！”白依潞将钥匙插进锁孔开门，家里漆黑一片。
　　“妈？怎么不开门啊？”白依潞将行李箱拖进门口，在玄关处摸到开关，暖色的光线照亮了黑暗的房间，她看见，鞋架旁蜷缩着一个瘦小的身影。
　　那个黑色的身影背对着她，身体正不断地涨大，白依潞双腿一阵发软，恐惧蔓延上心头……
　　那是什么东西？！！
　　跑！快跑！趁他还没发现快跑！！
　　白依潞夺门而出，听到身后紧随而来的脚步声后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尖叫出声：“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她狂奔下楼，才发觉她惊叫了这么久，却连一个人也没有出来……
　　“啊！”白依潞体力透支，内心万分痛恨曾经体育课偷懒的自己。她登时脚下一软摔倒在地，四肢瘫软的她这下再也爬不起来了。
　　“轰”的一声，楼门被一个硕大的拳头直接砸塌，坍塌的碎石之后，露出了小丑那张狰狞的面容。他不再像白天那样瘦削，之前肥大不合适的黑白条纹衫此时被撑的紧绷起来，他狞笑着，白依潞此时看着这笑毛骨悚然。
　　这时，一柄墨扇破空而来直袭小丑，小丑举起双臂格挡，被扇子直击得后退一步。
　　白依潞看着墨扇回旋，被一人稳稳接住后惊讶出声：“晚秋！”
　　唐晚秋回头冲她挑眉：“别慌，我在呢。”
　　白依潞看她挑眉有点想笑，这一刻紧绷的神经慢慢松弛下来，恐惧溢散，她的视野逐渐模糊，昏睡了过去。
　　墨色的扇面上绘着一幅梅落蝶舞图，白梅与灵蝶相互映衬，画面栩栩如生。
　　唐晚秋手持墨扇，扇面上的白梅花瓣化虚为实，飘出扇面，随风舞动，在她的指引下飞向小丑。
　　小丑刚挨了一击，愤怒地向唐晚秋袭去，却被花瓣围住，面前的女孩手中的墨扇不断转动，下一刻，她喝道：“爆！”
　　“轰”地一声，白浪翻滚，白梅花瓣重新归画。待浪气散去，只见身形庞大的小丑躺在地上。他的身形不断缩小，最后停在了白天见时的那般瘦小模样。
　　唐晚秋合住扇子，抛出几个巴掌大的小球扔向小丑。小球在接触到他后，伸出钢铁制爪将他捆住。
　　化成人形的恶要比灵魂状态的恶要弱的多。化形就需要消耗不少能量，所以人形的它们往往容易饥饿，进食的频率也较为频繁。
　　相隔一天，小丑没吸食到人魂，力量不足，所以好抓获。
　　唐晚秋走近小丑，正准备一击致命，却突然接到王局的电话：“唐晚秋，你打完了？”
　　“嗯哼，不然你能打通我的电话啊？”
　　“白依潞的妈妈没事，就是吓晕过去了。”
　　“噢。”唐晚秋掐断了电话，突然后知后觉——小丑在依潞家埋伏着，先遇见的是她妈妈，但是小丑居然没有蚕食她的魂力。
　　还挑食呢？
　　唐晚秋有些诧异，这时，地上的小丑缓缓睁开了那双大眼。
　　“为什么杀顾依依？”
　　小丑耷拉着脸，张了张口，声音嘶哑，像个孩子一般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她……要了……玫瑰……”
　　“但是……我……饿……”
　　“她……踢……踢了……我……”
　　“所以你掰断了她的腿？”
　　小丑点了点头，灰头土脸的样子十分滑稽，却也有点可怜。
　　“为什么杀依潞？她没踢你吧？是因为玫瑰吗？”
　　“……是……”
　　“……我……饿……她给了我……吃的……”小丑想描绘那个方形的袋子，但是伸不出双手，只能用脑袋在空中画了个方形图案。
　　“那为什么要伤害她？”
　　“……因为……没……没人这么……对过我……”小丑剧烈地晃动身子，眼神开始变得凶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要了……玫瑰……交换……灵魂……”
　　“……为什么……这么对我……”
　　为什么对我好？没有人这样对过我……
　　唐晚秋心里一惊，依潞的善良也成了错？
　　她将锋利的扇面抵在小丑脖子上，手往反方向用力——鲜艳的血珠染红了扇面，小丑无力地倒地，身体如同烟尘般随风而逝，扇面上的红色也逐渐变淡，最后彻底消失，仿佛这世间他没来过一般。
　　唐晚秋将扇子抛向高空，墨扇在高处稳稳停住，白色的光滑过昏睡过去的白依潞，滑过破碎的楼门，最后在唐晚秋面前集成一条竖线，瞬息消失不见。
　　墨扇落下被她接住，去掉结界的楼房恢复了原先的模样，躺在地上的白依潞不见了踪影，现在是夜晚10点整，她应该在床上睡觉。
　　唐晚秋望着面前的楼房，心想今夜依潞能睡个好觉了。毕竟恶不属于这个世界，在恶死亡后，有关它的任何讯息都会在这个世界消失。见过它的人会失去有关它的记忆，它被人们拍下的影像也会消失不见。
　　而唯一记得它们的，也只有这些手持灵器的执刀者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