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伤——陆傅同人》凄凉的小奇怪

4、3.

　　道上的人谁都知道，太过霸道的兴君堂在陆雨父辈的时候出了内奸，紧接着就被各大帮派打压的几乎连个渣也不剩了，然而谁知道就在这些年来，半路杀出个陆雨，愣是把那些渣灰发展到了现在的地步。

　　但谁也查不清楚，陆雨到底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当然，陆雨对这一点知道的清清楚楚，他是陆家的二子，事实上外面传的那些个不干不净的话说的没错，他的确是陆成方——也就是兴君堂前任当家在面外生的儿子，但哪条道上的老大能没个『侄子』(注1)的存在，也不算什么新鲜事。

　　没人注意陆家的侄子，道上也没这么号名字，就是兴君堂当年那个内奸，也只把那个侄子当成了条虫——大大方方地听着陆成方的命令，把这小子随意丢在街上任其自生自灭。

　　陆雨微微吐了口气，盯着傅振华的温柔眼神中，飞快地闪一丝不易觉察的凌厉。

　　傅振华当然没傻到陆雨拍拍沙发他就听话地坐过去，他还是站在自己原来的位置，并不在去看陆雨那肉麻的表情，但脑子决计没有停下来，一步一步揣摩。

　　最后他笑了。

　　“陆老大这样剖心挖肺地告诉我这些事情，就不怕我转告高鸿？”

　　“你现在不是在叫我老大么。”陆雨就像在玩玩具一样，拿起茶几上的打火机，啪的一声打开，啪的一声又熄灭，仿佛注意力都在那蹿火苗上。

　　“我听说你没抽烟的习惯，要打火机有什么用？”

　　陆雨若有所思地抬头瞟了一眼傅振华的脸，似被什么吸引了一般，开始仔细打量傅振华，最后发出一个暧昧的笑声，“看着好看，留下来玩。”

　　傅振华脸色一变，要摔手走人。

　　“开玩笑，打火机自然有打火机的作用，比如纵火，这玩意就要比火柴方便得多，你说是吧。”陆雨语速提快了几分，似是在刻意安抚傅振华。

　　傅振华脸色缓和了几分，眼角缓慢地挑出一个讽刺的弧度。

　　“既然你知道我从小就像当警察，那当真不担心我现在是个条子？”

　　“你是从高家来的人，就算是条子，那自然也是他们高家的敌人。”陆雨挖墙脚挖得很是熟练，“如此一来，咱们还是一条道上的人。”

　　“陆老大打的好算盘，不过你觉得你手上有足够的好处？”

　　“你是聪明人，若有了我的好处，洪宇集团的家当，自然就名正言顺地划入了你的名下。”

　　‘噗’的一声，陆雨再次打亮了手中的打火机，跳动的火苗静静地发出一种清澈而温柔的光芒，却将陆雨的脸，映衬出一片轻微的模糊，他看着傅振华讽刺的笑脸，也同样勾起了唇角。

　　合作，当然要诚意，但究竟要把这份诚意染上个什么颜色，就要看合作的对象是谁。

　　比如如今兴君堂的合作对象是洪宇集团，那个当年以低价买下陆家王国的洪宇集团，陆雨自然要给他准备一份大礼，来表现自己的诚意。

　　所谓，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陆雨一抬手，没有等对面的人点头，就主动握了握傅振华，以协议达成的愉快声音开口，“只要你别背叛我，好处，自然有的是。”

　　从陆雨那出来，随脚给他拨上了门，陆雨斜靠在沙发上的身影顺着门缝拉长消失。傅振华微微地松了一口气，抽出一只捏在裤兜的手，掌心有一层冷汗，张开再攥紧手掌，他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毒王的存在，似乎无法用这样一扇薄薄的木门所阻断。

　　松口气的时候并没有中断脑内的思考，正是棋逢对手时，陆雨决计不是一个可以小看得了的草包，否则姓高的岂会一口气派出洪宇集团的两名骨干，也许雅萍是用来表达诚意的，那么他傅振华的作用——明为合作，实则监视。

　　高鸿他不放心，他摸不准兴君堂的复出，究竟只是单纯为了捞钱当老大，还是为了复仇。

　　表面上，虽然当年洪宇集团没有直接作出什么打压兴君堂的事，但私底下的勾当，唯有高鸿清清楚楚。

　　也正因为如此，傅振华才同意离开自己的岗位，到兴君堂——事实上，如果兴君堂当真是为了复仇，那么他必然会在此掌握更多的资料，如若兴君堂只是单纯的为了捞钱，却也不妨碍他对洪宇集团的探摸。

　　只不过……陆雨提前公开自己的意思，到的确出乎了傅振华的预料。

　　陆雨……居然在招揽敌手的二当家，这到底是自信过头了还真是肆意妄为。

　　傅振华捏紧了手，却一点也笑不出来，一步一步朝自己的房间走。

　　陆雨从哪里来的这份该死的自信。

　　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处处针锋相对，大意不得……所以，他一万分不喜欢这份工作，事实上，也许他并不算是一个合格的警察。……其实他连警校也没来得及毕业不是么。

　　傅振华回了自己房间，才勉强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嘴角硬扯出的变形的弧度实在狰狞吓人，最后傅振华在自己这扭曲的表情下，爆出了搭调的粗口。

　　——你妈的混蛋陆雨，去你的混蛋交情。

　　教堂边的孤儿院，如同实际上被炸弹平为废墟一般，就算是当年自己的确救了陆雨，却也百分之一百是农夫与蛇的故事——更何况，那炸弹没准就是他们兴君堂放的烟雾弹。

　　如果他信了这种狗屁理由，那才是真的见鬼了。

　　陆雨能够如此有恃无恐，只有一个原因。

　　傅振华咬牙，焦躁地捏着手，腾地站起来。

　　到底是什么把柄，叫陆雨抓了去。

　　门被傅振华不轻不重地踹上的时候，陆雨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用一个极其舒服的姿势靠在沙发上，尚火上加油地从门的缝隙中，朝那个明显嗅到危险正在倒毛的大型猫科动物友好地摆了摆手。

　　门喀嚓一声合掩饰了，陆雨的微笑也在逐渐消失。

　　他尚能看出傅振华的挣扎，他也相信——什么孤儿院的救命恩情、傅振华信才有鬼。

　　拇指划过打火机身上的纹络，陆雨轻轻地眯起了眼，似笑非笑。

　　爪子无论多么锋利，若是被人牵了锁链，充其量……也只能是困兽。

　　那么现在，恐怕这个只优雅而强大的困兽……正在绞尽脑汁地思索，究竟是什么拴住了自己。

　　陆雨面色蓦然一冷，捏紧了打火机，猛地站起身来。

　　泄愤一般，被主人遗弃的打火机，将垃圾桶撞翻了。

　　二十年前……

　　陆雨闭紧了双眼，一个搁浅太久的声音再一次清清楚楚的在耳际响起。

　　——“陆雨，你要记得，我死以后，你就是兴君堂的当家，记住这句话，长大以后，你就明白该怎么做了。”

　　声音就像用最锋利的刀尖刻入了脑海，一寸一寸，无论何时回响起来，都似重新用刀刃切割一遍。

　　道上没有人知道，陆成方的私生子，会被送到孤儿院，因为以后也没有可能再有其他的人知道了——那所孤儿院，已经被教堂的神父埋下的一颗炸弹，夷为平地。

　　教堂的神父……是陆成方的亲信，也是自己的外祖父。

　　一切都被安排的很顺利，只不过唯一的意外就是平日孤儿院的那个小霸王，偏偏关键时刻，不晓得又听了他警察偶像的什么教育，居然做起了好人好事。

　　多么滑稽的恩情。

　　如果不是再看见傅振华会以洪宇集团二当家的身份出现，恐怕这一段小小的可笑插曲早已经被陆雨抛之脑后，但即便是他没忘，他也没半点兴趣去演什么童话故事，他既不打算当那报恩的仙鹤，也不打算讲一个农夫和蛇的寓言。

　　当年的故事是一件不错的外袍，足以用来遮挡一切的秘密。

　　至于被丢弃在垃圾桶的打火机，那是一个曾经有用的工具，既然现在有新的棋子来代替，自然可以弃之不理。

　　当然，所有行动的目的，与痛苦挣扎无关，更不是什么可笑的报复。

　　陆雨脸色渐渐浮出一抹冷笑，盯着紧闭的房门，似乎能够看到另外一个房间的动静——那个即将到手的工具。

　　这里没有复仇的哈姆雷特，只有一个不择手段亡命之徒。

　　他只不过，是打算把当年兴君堂失去的，一一讨回来，连本带利。

　　第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