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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七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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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上初一。”
谢言想起来池郁说过他去过很多地方找过他爸,那对他来说坐火车、高铁应该是常有的事。
他又突然想起来之前在池郁朋友圈里看到过的那些不明所以的图片,那些会不会是他去过不同地方留下的印迹?
那些照片拍得很随意,就像是手里拿着的手机被无意中触到照相机拍下来的一样,没有所谓的拍摄角度,连场景都是最寻常不起眼的。
当时池郁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拍下那些照片的呢?
谢言转头盯着池郁,想说什么又没说。
池郁没注意到他这一瞬间表情的变化,还在继续刚才的话题:“后来还参加过比赛吗?”
“没了。”谢言笑了笑,“路费挺贵的,那时候哪有钱到处去参加比赛。”
“也是。”池郁也笑了声。
谢言一开始想问的话没问出来,等过了那个点又不想问了,其实他也没想问什么,就是当时想到了就想说句什么。
池郁把路上买的零食拿出来,和谢言两个人随便吃了点。四五个小时的车程,吃过东西两个人又闲聊了几分钟,就都有点昏昏欲睡。
“言哥,睡会吧。”谢言穿了件薄外套,池郁拽着拉链帮他把衣服拉到下巴。
他拉好拉链手没马上离开,于是谢言低下头在他曲着的指关节上蹭了蹭,应了声:“嗯。”
谢言把外套帽子扣上,靠在椅背上,脑袋朝他这边偏了偏,半眯着眼睛小声说:“我用手机定时间了,你也睡会儿。”
谢言上半张脸被遮在帽子里,只露出笔直高挺的鼻梁和颜色浅淡的嘴唇,池郁没出声,眼神下移,目光落在他清瘦好看的下巴上。
他伸出手拇指在谢言唇角摁了下,随即食指弯曲挑了下他的下巴,于是谢言上半脸就从帽子后面露出来。
“困得眼都睁不开了还瞎操心。”池郁帮他把帽子又往下拉了拉挡光,“闭眼睡。”
谢言笑了笑,嗓子里模糊“嗯”了声,然后闭上眼睡了过去。
最近两天晚上都几乎没睡的缘故,池郁现在也有些困倦,但他还是强撑着等谢言睡熟了才闭上眼。
两天没合眼加上人在车上容易犯困,池郁一闭上眼就立马坠入了梦乡,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旁边有两道视线一直在盯着他看。
“还有一个小时才到站。”有人低声说了句。
池郁眼皮有点儿沉重,缓了几秒才睁开眼睛看清说话的人,嗓音微哑地叫了声:“言哥……”
“嗯。”谢言声音还是很低,“再睡会?”
“还有多久——”池郁问到一半停下了,想起来谢言几秒钟前已经说过还有一个小时到站。
“还有一个小时。”谢言重复了遍。
“哦。”池郁靠在椅背上还没直起身,头还是微微偏向谢言那边,他闭上眼再睁开时已经清醒了。
谢言看他不打算再睡了,于是拿了瓶水递给他。
池郁接过,喝之前问他:“你什么时候醒的?”
“比你早醒差不多半个小时。”谢言说,“被手机吵醒的。”
池郁喝完水把盖子盖上:“闹钟?你定那么早干嘛。”
“不是闹钟,”谢言说到这个还有点不爽,“是推销电话,问我买不买商铺。”
池郁笑了声:“那你再睡会?”
“不了。”谢言摆手,“睡不着了。”
他说完掏出手机戳了起来:“我还是查查下车之后的路线吧。”
池郁倾斜上身,和他一起看着手机屏幕。
马婶给的那个地址挺偏的,地图上显示不在市区,在市区下面的一个县里,所以他俩下了高铁还得坐大巴车去县里。
高铁到站后谢言和池郁跟着人潮往出站口走,大巴车的售票处和火车站离得很近,拐个弯就到了。
这种去往县里的大巴车没有特定的时刻表,买好票直接去车站里找对应的车次,最前面的那辆先走,人上的差不多了司机就关车门出发。
大巴车挺旧,座位数也不多,启动起来也不知道车的哪个部位哐哐当当的一直响,而且这种车里总会有一股汽油没有充分燃烧的味,熏得人头晕脑胀。
池郁胳膊越过谢言,帮他把窗玻璃打开。
“吹吹风会好受些。”
谢言眉头紧锁,听到池郁的话把大半个脑袋伸出车窗吹风,吹了一会儿感受不那么难受了才回来。
“你怎么没事?”谢言脸色好一点了,不过眉头还是拧得死紧。
“我以前坐过这种车,适应了。”池郁把矿泉水瓶拿出来拧开瓶盖递给他,“要喝点吗?”
“喝点吧。”谢言接过灌了几口。
车刚开那几分钟他晕车晕得差点儿吐出来,话说这车和他平常坐的公交车也没太大区别,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晕。
可能和那股难闻的汽油味有关吧,他想。
从这儿到任国礼住的那个县要一个半小时的车程,等他们到的时候天都擦黑了。
还在大巴车上的时候谢言隔半个小时就要把脑袋伸出窗外吹几分钟的风,吹完再回来瘫座椅上一动不动,只要一动弹就晕,想吐,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池郁坐他旁边隔几分钟就往他脸上看几眼,最后估计是看不下去了,去前面找司机要了个黑色塑料袋。
谢言眼珠子朝他手上转过去,有气无力地问了句:“什么?”
池郁捻开袋子,然后拿到他面前:“言哥,其实吐出来就不晕了,要不你——”
谢言“呕”一声用手拍开他,头伸出窗外,说:“赶紧拿走!我闻到塑料袋更想吐!”
“吐出来就没事——”
池郁还想劝他,但被谢言义正言辞地拒绝:“太丢人了,老子晕死都不吐!”
池郁无语地看着他后脑勺:“除了你我,谁还能知道你吐了。”
谢言趴在窗口,扭头看着他,嘴硬道:“吹吹风就不晕了,你赶紧把袋子给人司机师傅送回去,别浪费。”
池郁和他对峙了会儿,最后把袋子收了起来。
谢言在大巴车上死要面子不肯吐,结果下车没坚持两分钟就吐得稀里哗啦,不过好在坚持到了车站的卫生间才吐的。
池郁等他洗过脸把水递给他,谢言接过后狂漱口,漱了能有快两分钟才停下,水都让他漱没两瓶。
“原来吐,是这种感觉……”谢言脸上还挂着水珠,因为晕车嘴唇颜色很淡。
“回去的时候不坐大巴车了。”池郁抽出一张纸巾示意他把脸擦一下。
“那坐什么?”谢言接过纸从墙上镜子里看着他,“走回去?”
“打车。”池郁说。
谢言刚要擦脸的动作顿了下:“不是,这么远的距离你打车?你疯啦!”
“有那种私人拉客的,和人拼车比这个贵不了多少钱。”
谢言点了点头,回去最早也得明天了,到时候再看吧,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去找任国礼。
从大巴车站到任国礼住的地方还有段距离,池郁在车到站前就用手机软件叫了车,和谢言从卫生间出来司机师傅刚好打来电话确定位置。
于是两个人出了车站和司机师傅汇合后就直奔马婶给的地址。
四十分钟后车在一个小区……旁边的巷子口停下了,巷子不算窄,过车肯定是没问题的。谢言朝里看了眼,巷子左手边是一排自建的低矮房屋,貌似一家烧烤店把桌椅摆到路边做生意,导致里面挺堵。
于是司机师傅就在巷口把他们放下了,他就不往里面钻了。
巷子里没路灯,光源都是从那些自建房屋里照出来的,池郁手上捏着那张纸条,说实话挺不好找的,因为那些自建房屋没有门牌号,当然,纸条上也没门牌号。
最准确的定位就到这条巷子。
“一个一个问吗?”谢言问。
池郁朝前面一排房屋看了看,其中大部分都不是单独只住人,或多或少都做了点小生意,有开杂货铺的,有卖生活用品的,有开面馆的,还有开烧烤店的,只不过每一个规模都很小。
谢言都怀疑他们是不是相互消耗,你从我家买生活用品,我去你家吃烧烤。
至少旁边小区的人是不会来这种又小又拥挤的地方买东西的,过来的路上他注意到前面有两家大型超市。
“对方以前应该也是在工地干活的。”池郁说。
谢言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样推算的话,那任国礼极有可能也会做点小生意,而这个小生意很大概率是和工地有点关系的,不会是面馆烧烤这一类的。
这样排除下来就好找多了。
他俩一路往巷子深处走,快要走到巷子底时终于看见一家焊接防盗窗的店铺,门脸上面挂了个小牌子,上面写着:老任门窗店。
谢言和池郁不约而同对视一眼,预感这应该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这个时间点正是吃晚饭的时间,除了把桌子摆到路边的那家烧烤店,其他店铺门口基本没什么人还在忙碌,但这家门窗店店门口却挺热闹。
一个看不出年纪但明显是个男性装扮的人,正蹲坐在店门口焊接东西。他一手拿着面罩挡在脸前,一手拿着焊接工具,焊接时发出来的声音和冒出来的火花,把这个小店衬托的热闹无比。
谢言和池郁站在离对方两米之外的地方,在对方焊接的间隙走过去问了句:“请问是任国礼吗?”
这是谢言的声音。
对方面罩还举在脸前,抬头看过来的时候愣了下,他把面罩移开点,露出半张侧脸。
“是,你们干嘛的?”
“是马婶介绍我们来的。”
谢言没直接说出来的目的,他不确定对方会不会像马叔一样,对他们避而不见。
任国礼又愣了下,站起来问道:“哪个马婶?”
他站起来谢言才看清,对方年纪挺大,比马叔看起来老多了,估计也就比他爷爷年轻几岁。个不高儿,背还有点驼,但面相看着挺老实。
“马蔚老婆。”池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