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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下注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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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笑笑觉得自己的头痛得厉害,像是有人用一把刀从天灵盖劈开,几乎要裂成两半一样痛。
是因为被卓时英的灵力击中了吗?
是了,他毕竟是归虚境巅峰,而自己与他虽然只差一个小境界,但其中的差距却是不啻天渊——卓时英的全力一击,她根本没有抵挡的能力,索性每一击都是用自己的身体去扛。
她现在估计已经陷入昏迷了,唯有神识尚能活跃于识海之中吧?
也不知道君识那边怎么样了,夏侯冲的身体只是一具化身的躯壳,修为远不如本体,最多只能发出一次与本体修为等同的攻击。
这也就意味着卓时英一定会节省灵力,将那一击用在走投无路的最后关头。因为一旦这具化身躯壳被毁,君识和其他人便可以从与“夏侯冲”的缠斗中解脱出来,合力对付“梁寄”。
她希望君识一切顺利,毫发无损地解决掉“夏侯冲”,又希望他能尽量晚点赶来,最好别来。
卓时英不是她和君识能够对付得了的,与天道取得联系之前,他们都不能拿他怎么样。
天道,天道……
它在哪里?
“你在找我?”一道轻轻柔柔的嗓音忽然飘入耳中。
这道嗓音非男非女,也没有什么情感起伏,就像是春日里送来的一道微风,似乎只要稍微犹豫片刻,便会随风而去,再也抓不住了。
但邬笑笑却紧紧地抓住了这道声音。
她猛地睁开眼睛,只见自己身处于一片混沌之中,唯有前方一道隐约的光芒亮起,似乎在为她引路。
她动了动自己的手臂,发现身体居然没有任何疼痛,连道伤口都没有,好像进来的只是她的神识而已。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眼前的就是自己的身体,根本不是什么神识。
即便是上古神兽玄武,也不可能在眨眼之间从重伤垂死恢复到巅峰的健康状态。
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邬笑笑立即跳起来,朝着光亮的方向走去。
她快走了几步,在光芒最深处看到了一道模糊的人影。
这道人影没有五官,看不出衣物,似乎只是一团模糊的光晕,隐隐能辨认出个人形来。
任谁能想到,这是传说中的天道呢?
然而天道却忽然开口道:“邬素衣,好久不见~”
虽然没有什么起伏,但邬笑笑就是听得出来,眼前的人很开心。
她道:“不要学我说话~”
天道歪了歪头,犹豫片刻后才点点头:“我只是觉得这样很有意思,要知道,你是我见过唯一的生灵。”
它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在这里,已经记不清了。生命过于漫长带来的后果就是对一切事情印象都很模糊,比如时间,比如爱恨。
当然,天道是没有这种东西的。
但它很喜欢从那些渺小而短暂的生灵身上寻找这种东西。
直到它找到了邬素衣。
它发现,这只有趣的小龟身上满溢着吸引它的一切元素,它充满活力,果决而又坚韧,爱恨在她身上像是永不会褪色的画卷,即使深埋入腐土,也只会沉淀得更加浓墨重彩。
它很喜欢她,只是它后来发现,这只小龟有些越界了。
作为天道,万物平衡是它所有使命中最重要的一样,即便是它最爱的生灵,也不可打破这种平衡。
它将她接引到这里来,第一次让一个生灵踏入自己的“净土”,本是为了问罪,她却死不悔改。
坚韧是她的优点,但当这点坚韧异化为执拗时……它想,是它一直以来太过偏爱她了。
于是,它惩罚了她。
可在以后的岁月里,随着时移世易,沧海桑田,过去被掩埋的种种真相渐渐水落石出,它终于发现,原来当初是它错了。
而他们都已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如今终于见到她,它真的很高兴。
邬笑笑有些庆幸自己还没忘记进入“净土”的方法。神魔之堑是离天道最近的地方,也是天道最在乎的所在——神魔之堑一毁,两界平衡打破,天道必然会现身接引她入“净土”。
她打量了一圈周围的环境,评价道:“你这里的光都黯淡了很多。”
天道:“两界灵气迅速流失,我也受到了波及。”
邬笑笑冷哼了一声,一点都不给它脸:“怨谁?”
天道从善如流:“我错了~”
邬笑笑:“……”
她也没跟它客气,何况现在也没有时间说别的,直截了当地道:“我需要我的灵力~”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我原来的灵力~”
作为邬素衣时,她全盛时期的修为已经达到了长生境巅峰,只差一步便可成神。如今成不成神已经不重要了,只要她能重回长生境,归虚境巅峰的卓时英就不是她的对手。
可天道却摇了摇头:“不行,我做不到。”
邬笑笑瞪着这团光晕。
“卓时英已经掠夺了太多灵气,我目前仅有的灵气还需要维持两界运转,已经没有可以给你的了。”
邬笑笑愣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顿了片刻才道:“你之前拿走的我的灵力呢?”
天道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用光了。”
“……”
邬笑笑像看败家子一样瞪着它。
似乎也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天道忽然道:“也并非全无办法。过去星海大陆的灵气来自于飞升的修士,他们的修为在成神之后尽散于天地之间,此间便可有更多的灵气使用。”
“我可以暂时修改天地法则,使归虚境修士也具备飞升的条件。只要他们飞升,我便会将灵气尽数返还与你。但……这就要看有多少人愿意成全你了。”
说到最后,天道的声音越来越小,看着对面忽然陷入沉默的邬笑笑。
世事兜兜转转,如今竟又面临着与数千年之前一样的情状。
那时的星海大陆,面对着修为一骑绝尘的邬素衣,恭敬之中却掩藏着深深的忌惮。因此在得知她与君识相恋之后,虽然只是一个捕风捉影的消息,却足以叫他们背叛于他们有恩的邬素衣。
数千年之后,星海大陆的这群修士,会愿意牺牲自己而成全她么?他们已经知道了飞升的真相,还会愿意自己数十年的修为付之一炬,只为成就她一个人,再次打造出一个修为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邬素衣么?
去赌这群人的真心,其实是一个有点可笑的赌局。
已经一败涂地的赌徒,还有资格再次坐上赌桌吗?
天道平静地看着她。
它已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与权柄,临到了这个时候,它居然只是好奇被背叛过一次的邬笑笑会怎么选择。
邬笑笑眼睫微动。
很神奇,这一刻浮现在她脑海中的居然是君识的模样。不是默,是离开焉支山之前,坐在栖梧洞的梧桐树上,陪她眺望山门的君识。
他握住自己的手,说:“你后悔过吗?”
“下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