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错》濯耀orz

2、第一章 放逐

　　夏日，即使是皇宫也逃不过蝉声嘈杂。御书房中传来当朝皇帝的一声怒喝。脸上显露出几分疲态，终究是年岁渐长，些许事情经手之后便力不从心。
　　太子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欲言又止地看着与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眼底的笑意只有在面向二皇子穆烨时才嘲讽地显露。只不过这些把戏都是皇帝当年玩剩下的，称不上有多高明，但也切实有用，事情到底是如何他怎么会不知道，那声呵斥最后只是对还是走到手足相残这一步的无奈？说是罪行云云，实际上不过棋差一招，到底是自己的孩子，也不想听着底下人处死的言论，他不再参与博弈，对有些人而言就已经是想要的结果了。想到这皇帝才惊觉，自己的父皇处死自己的几个兄弟时他是真的不知道吗？还是说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
　　“穆烨流放。”还没有想通话就已经脱口而出，眼见太子的转身犹豫了一下，心中他必然会有什么想法，“作为兄长，穆桔，你为他选一座城。”
　　“父皇……”穆桔有些恍惚地说，这局安排的不错，穆烨应该是死局才是，怎么父皇这会如此宽容大度，“儿臣遵旨。”罢了，让自己挑选流放的地方，也算是还有补救的机会，半途截杀或是选个寸草不生的地方，都姑且算是一个方案。
　　这场判决的主角穆烨此时却沉默得像个路人。原本听见父皇流放的指令心中一喜，至少还捞了一条命活，报复太子的事情都可以容后再说。可若是由太子挑选目的地，休说东山再起，自己能不能赶上看一眼封地的景色都是问题。
　　半路便得逃了。穆烨在心中下定决心，母妃那边的势力已经被穆桔摧毁殆尽，指定是靠不到的。至于其他人……穆烨暗中握拳，自己已经失尽了势，有人生出援手的概率微乎其微。可操纵的棋子不多，要精密谋划一番才行。
　　穆桔违抗不了父皇的命令，在版图上圈了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即使不在半途解决穆烨，也一定不能再让他发展起来。皇帝余光瞥了一眼，自知会是这个结果，点了点头盖上私印。接下来的事情还是听天由命罢了。
　　这种不光彩的事情是轮不到浩浩荡荡地出宫的，原本还要个几天的流程被太子极力缩减，力求不给穆烨多余的时间安排。
　　身为能与坐着太子之位的穆桔掰手腕到现在的穆烨也不是泛泛之辈。手边还剩几个死士，是母亲那边留下来，也是现在动用起来最保险的资源了。于是左思右想也只有逃离。至于拿几个人的命换自己一个人的命的值得与否，穆烨从不考虑。
　　三日后，艳阳高照，侧门中缓缓行出一队人马，沿着青石板铺成的道路出城。车轱辘碾过了泥泞，朱红的车轮粘满了黄土，磕到石子时颠簸两下，除却碰撞声没有任何声响。
　　路途远着，这样的速度去那个偏远的封地少说要那么一两月，多则三四月。
　　沿途的景色随着路途季节变化，夏日的郁郁葱葱不知不觉间已变成了秋日的红枫。一开始阴沉的队伍渐渐有了几分人气。毕竟虽然被贬的是二皇子，但是倘若他对谁不爽，接个由头处死还是轻轻松松的事情，没有谁想去惹应该是正在气头上的二皇子。只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其实也称不上相处，他们只是连二皇子的面都没见过几次罢了。
　　行至崖边，拉着马车的马忽而暴起，直直地冲下了悬崖。马匹发出悲鸣，一切算不上预料之中吧，毕竟谁都不会想到太子动手的方式会那么简单粗暴直白。但是转念一想，什么山贼中毒诸如此类的或许更容易被扣上帽子，而马拉着车直直坠落山崖，只要不被人抓住把柄，咬死了是马的问题，才是真正的死无对证。
　　“我去看看吧。”斗笠遮过脸的人大概是二皇子带来的亲信护卫，当马车坠崖的时候他似乎是最担心的几人之一，至于其他人正在思索着要如何才能保全自身的性命，直到回过味联想到这些后果，才惊出一身冷汗。
　　没有人反对，那人也就但他们默认了。要了一匹走在前面的快马，说是去看看有没有可以绕下去的路线，听见的几人摆摆手示意他快去。是个人都应该知道，这般陡峭的山崖，兴许不见得有多高，在那些乱石枯木上撞两下，也足够夺走一个人性命，最多只能算是走个流程罢了。
　　马蹄声渐行渐远，这些人却怎么也想不通到底真的只是一个巧合还是太子作了某种手脚，虽然即使是有手脚太子肯定也有办法撇得干干净净，多少留下来一个替罪羊也足够这些保全性命脱罪。可找不到原因的话，那就只能说是前者，这多半就是砍头的大罪了。
　　直到还停留在原地的人陆续反应过来，准备逃的逃，回归的回归时，大家才隐隐约约记得有一个人之前说是去查看二皇子情况，却到现在也不见踪影。怎么？这悬崖还真的吃人不成？那人也死在崖下了？几个清醒的人心中隐约有了推测，摇摇头转而又告诉自己把这个想法忘掉。何必呢？有的人是花钱办事，有的人也只不过是个护卫，没必要记得这些或有或无的皇族的秘闻，该复命的复命，该离开的离开，仅此而已。